第二天，一大早就聽到了羅老太的呼喝聲：“你們怎那麽懶啊？”
    “怎麽，還要老娘我請你們出來幹活啊？”
    羅楊氏和羅曾氏在羅老太太的聲音中，麻木地幹活。
    羅晏洗漱好穿了衣服，蹲在門口看著眼前的一切。
    羅晏其實不明白，為什麽女人會為難其他的女人，這是一種什麽心理。
    羅鬆去廚房拿了三塊餅子和一個雞蛋，將餅子和雞蛋遞給羅晏：“一邊兒吃去，記得給你娘偷偷留一些。”
    羅晏拉住羅鬆，讓他蹲下身，等羅鬆蹲下來，他湊到羅鬆耳邊問：“爹啊，為什麽這世上婆媳關係總是不好處理，婆婆怎麽總是欺負兒媳婦呢？”
    是啊，別人家的姑娘忍痛從自己家裏，嫁到你們家裏來。
    不好好待人家，還總是欺負人家。
    各種服從性測試，還總要打壓得媳婦兒低人一等。
    想想以前在小視頻中刷到的惡婆婆，實在是令人大開眼界。
    不可否認也有好婆婆，但遇到好婆婆的可能性估計連一半都不到。
    羅鬆不大在意地笑了笑：“那你想想，你奶不欺負你大伯娘二伯娘，能欺負誰呢？”
    “聽外麵的一些嬸子說，你奶她們都是在婆婆手底下熬出來的。”
    “多年媳婦兒熬成婆，就是這樣的。”
    羅鬆拍了拍羅晏，一邊吃著餅一邊扛著鋤頭就出去了。
    都是這樣也是不對的啊。
    人生來應該是平等的。
    按照羅鬆的說法，不過是奶奶從前被她婆婆欺壓，後來有了兒媳婦就想欺壓回去，讓自己也威風。
    但是，這其中的根本還是在那句，不欺負兒媳婦兒能欺負誰？
    外麵的人不能欺負，容易給家裏惹禍。
    家裏的人，在這樣的男權社會，是不允許妻子反抗丈夫的，不然一紙休書下來，就會讓人把脊梁骨戳彎。
    至於兒子，由於母性和對兒子以後得期望，自然也不會去欺辱兒子。
    能欺辱的對象隻剩下了同為規則最底端的兒媳婦兒還有家裏的女兒孫女。
    根據羅晏觀察來看，羅老太在羅家村的婆婆圈和奶奶圈中，對兒媳婦兒和大花二花居然都算好的。
    她經常罵罵咧咧卻從來沒有動手打過人，她允許大花和二花學習刺繡，讓她們擁有一技之長。
    但是，對羅晏這個受過高等教育體會過文明社會的人來說。
    這種最簡單的語言暴力還有一些對別人人格的踐踏都是不對的。
    其實換位想想，幸好他生在古代是個男娃，若是個女娃，想想以後被幾兩銀子的彩禮賣去別人家。
    之後就像個奴隸一樣伺候人不說，還沒人念個好。
    想想都可怕，羅晏忍不住搓了搓自己手臂。
    羅成氏探出腦袋看到羅晏搓手臂，轉身從屋子裏拿出一件衣服：“怎麽，這天還冷啊？”
    看著近在咫尺的羅成氏，羅晏忍不住想，哦，還有一點倒黴的。
    就算混出名頭來了，他麽的等到死了，連名字都留不下，隻能是某某氏。
    我可去你爹的某某氏！
    想到某國在二十一世紀還有老婆嫁給老公就要改姓的傳統，雖然可以自由選擇跟老公姓還是跟老婆姓。
    但這玩意兒，在一般人心裏，都是默認跟男方一家的。
    作為一個在冠姓權上天生就占了優勢的既得利益者，羅晏這會兒覺得有些微尷尬······好像這裏麵的“約定俗成”有自己的一份子一樣。
    羅晏：“阿娘，你叫什麽名字啊？”
    羅成氏呆愣住了，臉上的笑容放了下來，隨即似乎是在回憶中挖掘一樣，吐出了三個字：“成、青、芽。”
    說出了自己的名字，成青芽似乎是想到了什麽有意思的事情。
    蹲在了自己兒子身邊，臉上帶著回憶的笑說道：“我是你外祖父和外祖母生的第一個孩子，於是他們就想給我取一個好聽的名字”
    “女娃的名字又不好請街上那些寫信的書生幫忙取，隻能自己想。”
    “你外祖父沒有讀書，能想到的無非就是春草、花朵之類的名字。”
    “他們想破了腦袋也想不出什麽好的。”
    “後來，你外祖父蹲在田野間，看著那從地裏長出來的嫩芽，覺得意頭好，於是就給我取了青芽這個名字。”
    羅晏聽完這個感動的故事，於是帶著些無語的眼神看向成青芽：“那您和爹咋給我取名叫狗蛋兒？”
    成青芽嘿嘿笑了兩下，避開羅晏的目光：“我還有事兒，我忙去了啊！”
    羅晏往成青芽將雞蛋塞到她手裏：“我有餅子呢，你快點把雞蛋吃了啊。”
    “你生了我受了傷，我多多補償補償你。”
    成青芽拿著雞蛋，在羅晏腦袋瓜上親了一口：“我兒子對我可真好。”
    成青芽高興地回屋去了，羅晏拿起餅子慢慢啃咬，今天這餅子也不知道是誰做的，真費牙。
    羅石頭和羅錘子對羅晏哼了一聲，一點都沒有昨天還有的兄弟情。
    眼看兩人要走，羅晏連忙起身攔住他們的路：“聊聊？”
    羅錘子：“我不跟你聊，你這個壞蛋！”
    羅石頭拉住羅錘子，四處看了看，沒看到其他人才道：“昨天你看到私塾就在打主意了？”
    “昨天我們都在一起，你怎麽不先跟我們講，回來這麽一說，就知道奶奶會偏袒你。”
    小孩子說話，多少還有些沒有邏輯性。
    但仔細想想，羅晏也就明白了羅石頭和羅錘子是什麽意思了。
    首先他們覺得是昨天，他們帶了自己去看到了私塾，才會發生昨天晚上的吵架事件，害得他們娘哭了。
    其次是表達自己不被信任和奶奶隻偏袒他的悲傷。
    畢竟，在重大事件上的偏袒才看得出人在別人心目中的地位。
    羅晏沒有回應他們的質問，反而問道：“你們兩個想讀書嗎？”
    有很多方法可以讓羅石頭和羅錘子不想讀書，讓二房吃下啞巴虧。
    但是羅晏並不想這麽幹，於是今天一大早就在門口蹲著了，就是為了蹲這兩個當事人。
    即使這兩個當事人還小，可能不懂讀書對之後生活的意義。
    但至少這將會是他們選擇的，而不是別人強加給他們的。
    羅石頭臉有些紅：“我不知道，但我娘想讓我們去。”
    羅錘子直視著羅晏，一雙眼睛裏滿是天真：“我娘說，隻要我去讀書了，就能像你一樣跟著爺爺奶奶吃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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