羅晏帶著羅石頭和羅錘子從半山腰繞道走，中途看天色，找了一棵大樹當做晚上的臨時落腳點。
    三個男孩，對於爬樹來說，都是好手，三兩下就上了樹。
    上樹之後，羅晏遠眺，看到了嫋嫋炊煙。
    飄逸的煙霧集中在一塊地勢開闊的地方，隱隱約約能看到那個地方有很多人。
    羅晏心裏打鼓，對於那些人他本能感到害怕。
    羅晏又朝其他地方看去，無一例外，附近挨著的幾個村子都沒有炊煙升起來，想來遇到了和羅家村一樣的事。
    這也不奇怪，那些早早得到消息的人，連縣城都不待了，這些沒有武裝力量的村子，又能有什麽好下場呢？
    晚上，今晚的月亮格外明亮，照著山下的路，就像蜿蜒的銀蛇一樣，趴伏在夜晚的世界中。
    羅晏強迫自己抱著樹枝閉上眼睛，可是一閉上眼睛就是羅曼抬頭笑著喊他哥哥的樣子。
    在理智與情感的角逐下，羅晏一咬牙，拿著布條將自己還有些疼的腳纏好，快速地下了樹。
    樹上的羅石頭和羅錘子已經睡熟了，不知道是不是因為有羅晏在，他們睡得格外香。
    以至於羅晏下樹離開，他們都沒有發現。
    羅晏在樹上就已經查看了大致的情況，撿了根樹枝當拐杖，就快速朝那個聚集了很多人的空地跑。
    避開可能會有危險的地方，借助月光看路，羅晏的速度出奇地快。
    差不多一個時辰左右，他到了空地附近。
    羅晏調整呼吸，快速打量四周之後，找了一棵樹爬上去，借助樹枝的遮擋，近距離觀察空地上的動靜。
    空地上隻有一個帳篷，裏麵透露出來的光影，像是有人在開會。
    外麵一大群人分火堆坐著，差不多十來人一個火堆，有說有笑，都穿著灰褐色的衣服，戴著紅色的頭巾。
    火堆上架著鍋，鍋旁有些骨頭。
    在火堆附近，一群穿著粗布麻衣的女人被綁在一起，羅晏仔細辨認，沒有大花二花，更沒有羅曼。
    心裏鬆了一口氣的同時，那種被情感裹挾的勇氣蕩然無存。
    他沒有辦法保證自己能從那些人的手中救走被綁著的女人們，現在的他還太弱了。
    羅晏沉默了一會兒，轉身下樹，離開了。
    被羅晏惦記的三人，非常順利地出了縣城。
    一路上大花背著羅曼，就算累得渾身打顫也沒有將羅曼放下來。
    在晚上的時候，大花不敢去破廟裏，她們遠遠看到破廟裏有火光，不確定是不是好人，於是大花帶著二花往山裏走，在一個山溝溝裏放下了羅曼，休息了下來。
    當天晚上，羅曼被餓醒了，嘴唇幹裂得厲害，嗓子更是如吞了刀片一樣。
    大花頓時就察覺到了羅曼的動靜：“三花？”
    她的聲音很輕，動作也很輕柔。
    她將自己的水筒湊到羅曼的嘴邊，微微傾斜，讓羅曼喝水。
    水從幹裂的嘴唇到口腔裏，再順著幹疼的口腔往下。
    羅曼整個人清醒了不少，隨即身體各處傳來的疼痛就更加清晰了。
    羅曼伸手想去碰肩膀的傷口，二花一把拉住她的手，朝她搖了搖頭。
    羅曼微微垂下頭，也不知道哥哥怎麽樣了？
    當時他應該逃走了吧，一路上也沒有看到過他的屍體。
    那哥哥逃哪裏去了呢？
    羅曼猜不到。
    去西北邊涼地，羅曼是憑直覺做出的決定。
    她想不到什麽條條框框的好處來，隻是問她去哪裏的時候，脫口而出就是那裏罷了。
    一路上，三人的運氣不錯，沒遇到什麽大的危險。
    羅曼肩頭的傷也沒有惡化，甚至有一次他們經過一個尚且完好的村子時，遇到了遊醫，給拿了幾瓶金瘡藥。
    老羅家兩方還幸存的人，他們選擇了不一樣的地方，從此，他們的人生也就走向了不同的方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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