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永昌在羅曼拍下驚堂木的那一刻便知道事不能為了。
    他垂下眼睛，遮掩住自己的不滿。
    在黃楊縣的大街小巷，羅曼判處王喜娘二十年勞役的消息如同長了翅膀一般迅速傳開。
    一家茶館裏，人們圍坐在一起，熱烈地討論著這件事。
    一位白發蒼蒼的老者皺著眉頭，輕輕磕著手中的煙袋鍋子說：“二十年勞役啊，這對於一個女人來說，可真是不輕的懲罰。”
    “雖說那王喜娘殺了自己的丈夫，可那丈夫本就是個惡夫，時常打罵她，這可是事實啊。”
    旁邊一個年輕的後生搖了搖頭：“老丈，您這就不懂了。”
    “律法就是律法，殺人就得償命或者接受重罰，羅大人這樣判，也是依法行事。”
    在縣城的一個角落裏，一群婦女聚在一起洗衣裳。
    其中一個麵容憔悴的婦女停下手中的動作，歎著氣說：“王喜娘被判得未免過重了吧，她也是無可奈何之下殺夫的啊。”
    另一個婦女停下手中的動作附和道：“是啊，要是我，說不定也會像王喜娘那樣做的。”
    然而，一個稍微年長些的婦女卻擁有不同看法：“雖然她男人不好，但畢竟是一條人命啊。”
    “羅大人這樣判，也是給大家一個警示，就算是受了委屈，也不能輕易就取人性命。”
    在縣城的酒館裏，男人們的爭論聲此起彼伏。
    一個五大三粗的漢子拍著桌子說：“這王喜娘就該判死刑，她殺了人，殺人償命天經地義！”
    他的話引來了對麵一個書生模樣的男子的反駁：“兄台此言差矣。”
    “那王喜娘的丈夫長期虐待她，她也是在生命和尊嚴受到威脅的情況下才反抗的。”
    “如果按照你的說法，隻要是妻子反抗丈夫就要被處死，那這世間還有沒有天理了？”
    旁邊一個商人模樣的人也插進來說：“我覺得羅大人的判決很有深意。”
    “二十年勞役，既懲罰了王喜娘殺人的行為，也考慮到了她的苦衷。”
    在各個家庭裏，這件事也成為了飯桌上的話題。
    有一個家庭裏，丈夫對妻子說：“你看看，這就是不聽話的下場。”
    “你可得好好聽話，別學那王喜娘。”
    妻子白了丈夫一眼：“哼，你要是像她丈夫那樣對我，我可不會坐以待斃。”
    “就算是事後有二十年勞役，老娘也願意！。”
    而在另一個家庭，一個父親對兒子說：“孩子，這件事告訴我們，做人要講道理。”
    “那包四全若是不那麽殘忍，也不會落得這個下場。”
    “羅大人的判決也在提醒我們，對待家人要友善，同時也不能觸犯律法。”
    包四全的屍首在判決下來之後，就給包家人送去了。
    可下午的時候，包家人卻抬著包四全的屍體，來到了衙門口。
    這次他們的陣仗更大，包老頭和包老太坐在臨時搬來的椅子上，的臉上帶著憤怒和不甘。
    包大全站在前麵，朝著聚攏過來看戲的人群大聲喊道：“各位鄉親們，那王喜娘殺了我家老四，按照律法就得處死，可羅大人卻偏袒那女人，這是不公啊！”
    周圍一些男子聽到這話，也紛紛附和起來。其中一個男子喊道：“就是，這律法是擺設嗎？男人在家的地位都要不保了。”
    這時，人群中出現了一些不尋常的景象。
    有些男子竟然拉扯著自己的妻女，強行把她們帶到縣衙前。那些女子臉上帶著驚恐和無奈，卻不敢反抗。
    一名被丈夫拉扯著的女子小聲說：“當家的，這王喜娘確實可憐，大人的判決也許有她的道理。”
    她的丈夫一聽，立刻瞪著眼睛嗬斥道：“你懂什麽？這是關乎男人尊嚴的大事，今天必須讓縣令改判。”
    隨著這些人的煽動，縣衙前的人群越來越多，也越來越嘈雜。
    在人群的後麵，陶永昌站在陰影裏，嘴角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冷笑。
    在陶永昌他看來，羅曼不然能坐到黃楊縣最高的位置上去，他自然也能。
    他身旁的一個手下輕聲說：“陶爺，這包家的人被咱們煽動起來了。”
    “現在百姓們也跟著鬧，隻要繼續這樣下去，那羅曼肯定會焦頭爛額。”
    陶永昌微微點頭：“我讓你派人去清河軍散播流言，你派人去了嗎？”
    手下討好笑著一拱手：“已經辦妥了。”
    “那羅曼不判王喜娘死刑，他們清河軍中的那些男人也不是都覺得她對的。”
    陶永昌捋了捋胡須：“哼，我倒要看看這個羅曼有多大的能耐。”
    “她若是個識趣的，就自己滾出黃楊縣，否則······。”
    縣衙的大門緊閉著，值守的人緊張地守在門口。
    羅曼在縣衙內聽到外麵的喧鬧聲，眉頭緊鎖。
    羅蘭在一旁擔憂地說：“外麵的人越聚越多，而且情緒都很激動，這可如何是好？”
    羅曼站起身來：“我倒要去看看他們能做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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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羅曼走出縣衙大門，喧鬧聲頓時消失。
    羅曼掃視了一眼人群，平靜地說：“各位鄉親，王喜娘殺夫雖是事實。”
    “但她是長期遭受虐待，生命和尊嚴即將受到威脅。”
    “我判她勞役二十年，已經是考慮到律法和人情了。”
    人群中一個男子高聲喊道：“大人，你這是違背祖宗的規矩，夫為妻綱，這是不能改變的。”
    羅曼看著他：“祖宗的規矩若是不合理，為何不能改變？難道要讓那些被虐待的女子永遠沒有活路嗎？”
    這時，陶永昌覺得時機到了，他從人群後麵慢慢走到前麵，假惺惺地對羅曼一拱手：“大人，黃楊縣的傳統可不是輕易能改變的。”
    “您這樣的判決，讓大家都很不安啊。”
    羅曼看著陶永昌，心中明白了幾分。
    她冷冷地說道：“陶永昌，你煽動大家鬧事，到底有何居心？”
    陶永昌臉色一變，但很快恢複正常：“大人，您這是汙蔑。”
    “我隻是站在鄉親們這一邊，為大家討個公道。”
    羅曼眼睛一眯，很是不悅。
    她今日才在黃楊縣下了第一個判決，就遇到了阻撓。
    若是輕易妥協，以後在黃楊縣就更無法推行政策了。
    他們這些人三番五次到她麵前鬧，是因為她年齡小又是女娃覺得好欺負嗎？
    羅曼站在縣衙的台階上，目光冷峻地掃視著眾人，抬手下令：“在場鬧事的老人，一人罰兩板子，以儆效尤。”
    “青年人，一人罰十板子。”
    “以後誰要是聚眾鬧事，請先思量思量，自己的屁股能挨幾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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