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車裏彌漫著一股刺鼻的氣味，羅曼皺了皺眉頭。
    兩個大漢仍然坐在外麵，一路上還有幾個人和他們打招呼，顯然是有些熟悉。
    “又來城裏送貨啊？”
    “這世道可不好，你們要多加小心啊。”
    那兩個大漢麵對龜公時那麽凶，羅曼卻透過偶爾被風掀起的門簾看到他們露出了憨厚的笑容。
    出了城門，羅曼找到馬車板上的裂縫。
    羅曼挪動身體，將背後的手靠近裂縫，一個用力，將裂縫一下子就給擴大了點。
    羅曼扭動著身軀將手弄到身前，拿出懷裏放著的珠鏈。
    這珠鏈還是柳瓊琚放她房間裏的，說偶爾打扮一下也挺好。
    羅曼每天忙得很，就一直沒用過。
    出來的時候，想了想將它拿出來了。
    羅曼將珠鏈拿出來放在自己的裙擺上，微微一扯，珠鏈就斷了。
    羅曼將珠子全部收攏，感覺馬車轉方向的時候就從縫隙那裏丟一顆小珠子出去。
    馬車外麵，長路漫漫，兩個大漢聊起天來。
    羅曼豎起耳朵認真聽著，其中那個為首的大漢對說：“今天這事兒我總覺有些奇怪。”
    另一個大漢問：“怎麽奇怪？”
    為首大漢“嘖”了一聲：“說不上來，就是覺得怪。”
    “剛剛也沒有問那勞什子的清河軍是什麽地方來的，這黃楊縣若是有了變動，我們還得去其他地方收人。”
    另一個大漢聲音中帶著點埋怨：“我們在外麵吃風沙收人，那些人倒好，跟著道長吃香喝辣的。”
    為首大漢白了他一眼：“你覺得他們跟著道長好？”
    “要是發生危險，死的第一個就是他們。”
    “安安心心在附近收人，累是累了點，至少安全啊。”
    另一個大漢聲音悶悶的：“可是他們跟著道長這麽久了也沒事啊。”
    “聽說，還有個什麽家族的，會給他們發老婆呢。”
    為首的大漢，有些惱怒地拍了一下大漢：“你能不能有點出息！”
    “我把你要過來，還要錯了不成？”
    “你要是真羨慕那邊，我今晚就和道長說，叫那邊出一個人和你換！”
    大漢一聽連忙道：“大哥，大哥，我錯了。”
    “沒你罩著，我去了，日子也不好過啊。”
    話音一轉，大漢又疑惑問道：“不過，大哥，道長買女娃做什麽？”
    “為什麽還要用買的，咱們去偷不成嗎？”
    為首大漢眼睛斜了大漢一眼：“這要是偷多了，報案的人多了，我們還好偷人嗎？”
    “雖然之前黃楊縣哪個縣令不管事兒，但那個縣尉不是還挺能耐的嗎？”
    大漢：“我們怕他幹啥，殺了就是。”
    為首大漢：“你能不能有點腦子，不要成天想著打打殺殺？”
    “整個縣城的人都知道有人偷孩子，都把自家的孩子給看住了，你還方便偷嗎？”
    “這不得費力氣？”
    “再說，買女娃的銀子又不是道長自己出，能用銀子買方便，何樂而不為呢？”
    大漢：“何樂······而······不為？大哥，啥意思？”
    為首大漢氣結，想一腳將人給踹下去，但奈何，自己選中的小弟，隻能自己多擔待。
    道長？買人的銀子？
    羅曼將兩人的話，過濾一下記在了心裏。
    馬車在顛簸中行駛了許久，終於停了下來，羅曼手中的珠子也剛好沒了。
    在停車之後，羅曼趕忙又將手弄到了後麵。
    為首的大漢掀開車簾進來，羅曼裝作害怕得朝後麵靠。
    大漢從懷裏拿出一堆布條，從裏麵抽出一根，將羅曼的眼睛給遮住了。
    布條上還帶著汗臭味兒，這布條想來就沒有洗過！
    羅曼被大漢扛在肩頭，有些想吐，羅曼忍住惡心，根據其他五感來分析情況。
    這應該是朝山上在走，有樹枝劃到了羅曼的肩頭。
    周圍有鳥兒的叫聲，但不多。
    路麵不平，扛著自己的那個大漢走得有些東倒西歪。
    過了大約有半個時辰左右，路麵平了，大漢的腳步都加快了不少。
    隨之而來的是打招呼的聲音：“龐大，怎麽這回就帶回來一個啊？”
    “小心道長罰你啊。”
    原來這為首的大漢叫龐大，那個跟著龐大的人，叫孫鐵柱。
    這個名字，乍然一聽還有些熟悉感。
    羅家村裏有好幾個叫鐵什麽的、柱子之類的人。
    龐大走了一小會兒，推開了一扇門，將羅曼放到了地上，扯開了羅曼臉上的布條，塞到懷裏。
    龐大在走出去的時候，還轉身警告：“老實點！”
    房門關上，等龐大走了，羅曼這才有空打量這間屋子的樣子。
    這房間裏彌漫著一股濃烈的血腥腐臭氣味，羅曼一用力，就掙脫開繩子站了起來。
    太陽光從緊閉的窗戶透進來，將房間照亮。
    首先映入羅曼眼簾的，就是房間中央的那個大鼎。
    大鼎看上去十分古老，鼎身布滿了黑色的汙漬，比羅曼的身高還高出一個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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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汙漬呈現出一種紫黑色，像是血液經過長時間的氧化形成的。
    地麵上也是血跡斑斑，星星點點不規則地散布在整個房間裏。
    在大鼎的旁邊，有一個案板。
    案板的表麵坑坑窪窪，滿是砍切後造成的痕跡。
    案板上放著一把柴刀，柴刀的刀刃上有好幾個缺口。
    整把柴刀顏色暗沉，與刀刃的鏽跡混在一起，顯得格外猙獰。
    而最讓人毛骨悚然的是，房間的角落裏堆積著的白骨。
    白骨相互交錯，骨頭上有些還有沒剔幹淨的肉。
    肉已經腐壞，上麵爬著蛆蟲。
    羅曼看到這一切，心中充滿了震驚和憤怒。
    隨之而來的就是惡心想吐，這樣的場景她還是第一次看到。
    她握緊拳頭，指甲深深地嵌入手掌之中，用疼痛來麻痹自己想要嘔吐的欲望。
    羅曼捂住嘴，走到大鼎旁邊仔細觀察。
    在大鼎底部，羅曼發現了一些奇怪的符號。
    那些符號看起來像是一種古老的文字，看多了讓羅曼覺得有些頭暈。
    羅曼趕緊收回視線，用力一跳，終於看清楚了鼎的內部。
    鼎內也刻著那奇怪的符紋，而且裏麵還煮著濃稠的粥水。
    這粥整個呈現紫黑色，明明沒有火在燒，裏麵的粥水卻咕嚕嚕的冒著泡。
    一個泡破了，裏麵的味道跑了出來，味道難聞到羅曼終於忍不住，走到一旁吐了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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