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瓊琚還說了一件更激動人心的事情。
    那就是，如果往上再升的話，就可以在工房衙門裏麵做匠頭！
    黃三時心情那個激動啊。
    誰都知道，現在是亂世。
    若是運氣不好，這當頭的女娃娃就蝸居在黃楊縣，那麽自己升上去也能做個工房匠頭。
    若是運氣好，這個女娃娃往上爬了，自己也能跟著往上爬啊！
    天可憐見的，那些當官的位置，怎麽可能能輪到他們這樣的人家。
    沒有經曆過四書五經和科舉，他們也有了能往上爬的路啊。
    黃三時摩挲著手裏的牌子，這個牌子是用鐵打造的。
    聽說是昨天晚上，人選定好，連夜就給打造好了。
    丁四娘的家人緊趕慢趕到了縣城。
    親眼看到她接過了衙門給的身份牌。
    丁四娘的丈夫大聲喊道：“等一等！”
    “丁四娘不準接牌子！”
    丁四娘的婆家人一窩蜂趕來，被朝雨讓人攔住了。
    丁四娘拿著牌子的手捏得很緊，她不敢看婆家的人，也不敢看衙門裏的人。
    她垂下頭，靜靜聽著婆家人的指責。
    丁四娘的婆婆大罵道：“你個不守婦道的婆娘，我叫你不準來，你敢不聽。”
    “你忤逆不孝啊！”
    這話就嚴重了。
    忤逆不孝在現在這樣的環境下，是很重的罪責了。
    不管是哪朝哪代，每個皇帝都十分看重孝道。
    隻要有家中長輩告到衙門，說家裏的小輩忤逆不孝，那麽那個小輩就要等著挨板子。
    丁四娘聽到自己婆婆的指責，眼淚水就這樣掉了下來。
    家裏人的話語就像緊箍咒一樣束縛著她，當她在幾乎要妥協，將自己剛拿到的鐵牌交還給柳瓊琚的時候。
    她聽到了一個很特別的童聲，她知道，那個聲音是羅曼。
    羅曼：“這個鐵牌你隻有一次機會擁有。”
    “若是你現在選擇交還，以後就算你的能力頂破天去，也不能為官。”
    羅曼不需要猶豫不決的女子。
    女子在這個時代，想要出人頭地，本身就需要極大的決心。
    若是猶猶豫豫的，很容易耽誤正事兒。
    而且，這種猶豫會成為一個不好的開端。
    要是她的女官們，因為家庭的原因，過於流動。
    那就不方便日後的工作遞進了。
    丁四娘看了一眼眼神淡漠的羅曼，又看了一眼滿眼憤恨的婆家人。
    心中還在天人交戰時，就聽她的丈夫道：“丁四娘，你再不跟我回去，我就休了你！”
    這句話，簡直就是要把她的心給劈成兩半了。
    她和她的丈夫也曾經恩愛過，兩人還有兒有女。
    她為了他們的家，一直操勞，收徒刺繡，從來就沒有停過。
    可休妻的話，今天就這麽輕易從他的嘴巴裏說出來了。
    丁四娘緊緊攥住鐵牌，聲音幾乎是吼出來的：“你休啊！”
    “今天你就休了我！”
    “我為你生兒育女，為你們家日夜操勞。”
    “我現在就是想追求一條不一樣的路，你們都要攔著我！”
    羅曼不給別人喘息的機會：“戶房，給丁四娘和她的丈夫登記和離！”
    她這話一出，令在場全部的人都吃驚了。
    寧拆一座廟，不毀一樁婚。
    這個道理，不管是誰都應該懂得的啊。
    你不勸和就算了，還要拿刀將別人的婚姻給砍了？
    沒看，別人雙方都還在猶豫嗎？
    羅曼麵上沒什麽表情，語氣淡淡道：“身為衙門匠人，日後生老病死，皆有衙門做主。”
    “你也不用擔心，離開了夫家，日後沒有地方安葬。”
    這話解釋得，讓丁四娘心中五味雜陳。
    她們女子嫁人，好像就是在尋找一個穩定的居所。
    求得日後老有所依，香火有繼。
    這衙門都這麽說了，一個隻知道一味打壓欺辱她的婆家，好像份量輕了不少。
    丁四娘的丈夫眼眶都紅了：“丁四娘，你敢！”
    丁四娘看了一眼自己的丈夫，隨後快走幾步，到了羅曼的跟前跪下：“大人，我願意和離！”
    丁四娘的婆婆大聲怒吼：“和離個屁！”
    “我們要休了你個不安分的賤蹄子！”
    楊慧現在也有些懵了，她隻是覺得這次機會千載難逢，女子也能夠出頭了。
    她隻想帶著她娘一起出頭，日後就能仰著頭做人了。
    沒想過爹娘會因為這件事情和離啊。
    事情的發展太過詭異，丁四娘婆家人拿著和離書，根本沒有反抗的餘地。
    私底下，不少人在議論羅曼不懂事。
    認為她拆散了別人的家。
    可住在衙門裏的丁四娘卻覺得安穩極了。
    一大早，他們這些被選中的匠人就有了活計。
    這裏工作，可以聊天，可以交流專業心得。
    每餐的飯食，都會準時送來。
    到了一定的時間，就可以休息，不用想著其他的活。
    丁四娘和楊慧等匠人被分配去做清河軍的衣物。
    黃三時等匠工，每天一睜眼也要麵臨很多的活計。
    柳瓊琚有空的時候，就會召集所有的匠人。
    大家聚在一個院子裏，擺弄著東西，集思廣益，想著怎麽改進織機怎麽製造出更方便的工具。
    這樣的日子既有成就感又很充實。
    每個月還會放四天的假期，讓人好好休息。
    丁四娘在衙門的日子，整個人都開朗了不少。
    這讓原本認為是自己害得爹娘和離的楊慧放鬆了不少。
    這天，羅曼正在看書。
    柳瓊琚帶著黃三時和丁四娘進了她的書房。
    柳瓊琚的聲音很是興奮：“主公，你看，我們造出了一個更好用的織機。”
    “我們不是收集了羊毛嘛，把羊毛線套上去，手一搖，這衣服就能自動編織好了。”
    說著，柳瓊琚讓丁四娘給羅曼展示了一下。
    隨著丁四娘手上搖動，羊毛線交織在一起，成為一個直筒型的毛線衣。
    羅曼看得很是高興，羊毛的衣服比一般棉花的衣服要暖和一些。
    而且，羊毛衣服更為輕便。
    這個織機的誕生，能更快讓清河軍人免於寒冷了。
    羅曼不吝誇讚：“做得不錯，有功者當賞。”
    黃三時和丁四娘立馬跪地叩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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