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2章 小師妹像一束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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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一夜,林天想了很多很多。
    關於未來,關於女兒,關於怎麽開始新的生活。
    一切都要從頭再來。
    疲憊和心力交瘁最終還是戰勝痛苦,林天迷迷糊糊地睡了過去。
    第二天早上七點。
    一陣輕微的敲門聲,將淺眠中的林天驚醒。
    他猛地從行軍床上坐了起來。
    這個時間,誰會來實驗室?
    林天皺著眉,起身走過去打開了門。
    門外站著一個清秀的女孩,穿著一身白色的運動服,紮著一個利落的馬尾。
    正是他的小師妹,顧傾書。
    她手裏提著一個保溫袋,看到林天開門,那雙清澈的眼睛裏先是閃過心疼,然後努力擠出一個笑容。
    “師兄,我猜你肯定在這裏。”
    林天愣住了。
    “你怎麽……”
    顧傾書說著,側身擠了進來。
    他一夜沒睡好,眼下是濃重的青黑色,下巴上也冒出了些許胡茬,整個人看起來憔悴又狼狽。
    顧傾書看著他這副樣子,鼻子一酸。
    她打開保溫袋,從裏麵拿出還冒著熱氣的豆漿、肉包和兩個茶葉蛋。
    “我路過早餐店買的,快趁熱吃點吧。”
    林天看著眼前的早餐。
    一直緊繃著的神經鬆懈了下來。
    “謝謝。”
    “跟我還客氣什麽。”
    她看著林天吃著,自己卻一點胃口都沒有。
    “那個蘇念柔……她怎麽能這樣對你!”
    顧傾書終於忍不住了,氣得胸口起伏。
    “師兄,你為她,為蘇家付出了多少,我們都看在眼裏。她倒好,把你當成什麽了?”
    顧傾書越說越氣,為林天感到不值。
    林天默默地吃著包子,沒有說話。
    “師兄,你接下來……打算怎麽辦?”
    顧傾書小心翼翼地問道。
    “離婚。”
    他平靜地吐出兩個字。
    顧傾書愣了一下,隨即重重地點了點頭。
    “離!這種女人,不離留著過年嗎?”
    “那……你住的地方怎麽辦?”
    林天沉默了。
    他所有的積蓄,一部分用來給母親治病,另一部分全都投進了這個不斷燒錢的實驗室裏。
    他現在身上,連租一套像樣房子的錢都拿不出來。
    顧傾書看出了他的窘迫,立刻說道:“師兄,你別擔心這個,我家裏還有個空房間,你要是不嫌棄,就先搬到我那裏去住。”
    “等以後你手頭寬裕了,再自己出去租房子。”
    她一個剛畢業沒幾年的小姑娘,靠自己攢錢在東海買房安身。
    而他這個頂尖的醫生,入贅豪門,到頭來卻落得個無家可歸的下場。
    真是諷刺。
    林天心裏五味雜陳,剛想開口拒絕。
    顧傾書又搶著說道:“還有打離婚官司!肯定要請最好的律師,那得花不少錢。師兄你別愁,我這裏還有些存款,你先拿去用!不夠我再想辦法!”
    他一直以為自己是孤軍奮戰。
    沒想到,在他最落魄的時候,還有人願意毫無保留地站在他這邊,為他傾盡所有。
    林天再也控製不住自己的情緒。
    他一個大男人,眼眶瞬間就紅了。
    “傾書……”
    顧傾書看著他通紅的眼睛,心裏也難受得不行。
    她站起身,走過去,張開雙臂,輕輕地抱住了他。
    “師兄,沒事的。”
    “一切都會好起來的,你不是一個人。”
    林天僵硬的身體,在這個溫暖的擁抱裏,慢慢放鬆了下來。
    他將頭靠在師妹單薄的肩膀上,閉上了眼睛。
    這個擁抱,不帶任何情欲,隻是純粹的,人與人之間最質樸的安慰。
    在這一刻,他那顆被傷得千瘡百孔的心,仿佛被一隻溫柔的手,輕輕地撫平了些許褶皺。
    “謝謝你,望舒。”
    顧望舒看著他,搖了搖頭:“師兄,你再跟我說謝謝,我可要生氣了。”
    林天吃完早餐:“我今天和蘇念柔約好了去民政局離婚。”
    顧望舒愣了一下,隨即那張清秀的臉上浮現出毫不掩飾的快意。
    “離!早就該離了!”
    但她馬上又想到了什麽,眉頭一皺,義憤填膺地說道:“師兄,我陪你一起去吧!”
    林天有些意外:“你去做什麽?”
    顧望舒氣衝衝地說,揮了揮自己的小拳頭,
    “她蘇念柔能給你戴綠帽子,還是當著全世界的麵給你戴!那我也要跟在你身邊,光明正大地氣一下她!”
    “憑什麽隻有她能惡心人?我們也要讓她嚐嚐被人堵在心口的滋味!我們是假的,但他們那對奸夫淫婦可是真的!”
    林天聽著,搖了搖頭。
    “不用了,我沒那麽幼稚。”
    他看著顧望舒,認真地說道:“我不想再跟她有任何糾纏,也不想在她麵前證明什麽,更不想去故意氣她。”
    “從今天開始,我和她,就是兩個毫不相幹的陌生人,她的任何一點情緒波動,無論是開心的,還是憤怒的,都和我沒有任何關係了。”
    林天自己都不知道,他到底有沒有愛過蘇念柔。
    或許,曾經有過吧。
    曾經,他看著那張冷若冰霜的臉,也曾幻想過,有一天能用自己的真心將她融化。
    但現在,這一切都不重要了。
    林天在心裏對自己說,這才是真正的放下。
    不是分開後還像個變態一樣去視奸對方的社交媒體,偷偷關注對方的生活,在深夜裏反複咀嚼過去的回憶。
    真正的放下,是徹底的漠視。
    要不是為了爭奪女兒的撫養權,他甚至連報複蘇念柔的心思都沒有。
    報複,本身就是一種在意。
    他不想再為那段孽緣,增添任何不必要的糾纏和不確定性。
    蘇念柔往後是風光無限,還是聲名狼藉,都和他林天,再也沒有一分錢的關係。
    他不會再給她任何一絲一毫的關注。
    “我走了,時間不早了。”
    林天看了一眼手表,拿起了自己的外套。
    顧望舒看著他那副平靜到近乎冷漠的樣子,張了張嘴,最終還是把想說的話咽了回去。
    她知道,師兄是真的決定放下了。
    兩人走出實驗室,來到停車場。
    林天徑直走向那個停在最角落,蓋著一層薄灰的大眾車。
    他拉開車門,坐了進去,插上鑰匙,擰動。
    “哢……哢哢……”
    發動機傳來一陣有氣無力的掙紮聲,然後就徹底沒了動靜。
    林天皺了皺眉,又試了一次。
    結果還是一樣。
    他這才想起來,這輛車自從他入贅蘇家後,就一直停在這裏,快半年沒開過了。
    真是屋漏偏逢連夜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