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摩登時代想捧殺老子?(加更,求追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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逐漸升起的陽光斜刺入窗欞,在櫸木桌麵上投下斑駁光影,李太常指尖的煙卷嫋嫋騰起青霧,認真地閱讀讀者來信。
他花了一個小時翻遍了所有來信,也沒有找到楊柔字跡,索性放棄,下次碰到問問不就行了。
至於蓮兒,最近也沒有寫信來。
自己放了她兩次鴿子,看來她真生氣了。
在那些細膩的老讀者和激動的新讀者中,讓李太常印象最深刻的是一個名叫“忘機”的筆名來信,寫得超級肉麻,明顯借鑒了自己幾部言情作品中的情話和現代詩,甚至暗示隨時可以得到她,看得李太常都快吐了。
忘機,多半取自“鷗鷺忘機”,有個鷗字,會不會是沈小鷗?
沈小鷗一個爽朗的女孩,能寫出這麽肉麻露骨的情書?
真是人不可貌相!
李太常思索有這個可能,能被看到的表麵,不過是人複雜性格的冰山一角,水下龐大的內心世界到底是怎麽樣的,誰也不能窺得全貌。
比如自己,別人眼中的自己,是真實的自己嗎?自然不是。
但一個人的關鍵行為,是內心深處基本原則的映射,識別一個人,就得看這個人在關鍵時刻到底會怎麽做,從而判斷出是否靠譜。
比如在利益麵前,如何看待侵略者,這就是一個關鍵的行為,反映出基本底線。
還有比如是否要替別人保守秘密、是否應該孝順父母、是否要尊重孩子等等。
他穿越以來,多次故意在同沈小鷗獨處時提及一些事情,但這些話從來沒有傳回到自己耳朵裏。
相比之下,同宋槐和鄭大聯說的話,都如回旋鏢一樣,過不多久就從另一個方向回來了,而且是這兩個相互打的小報告,同沈小鷗無關。
一個女孩能做到這一點,尤為難能可貴!
所以,就算沈小鷗在感情方麵有一些問題,並不影響她是個靠譜的人。
如果要裁員得隻剩一個人,李太常會毫不猶豫地留下沈小鷗。
但,這並不意味著要給她回信。而且,她也沒留回信地址。
李太常掐滅香煙,開始提筆給蓮兒寫信:「蓮兒妝次:兩度失約,罪甚!泳川醫院之事可曾聽聞,......」
剛寫完信,一抬頭,就見宋槐在門口賊頭賊腦地張望,卻不進來,也不知道已經等了多久,於是高聲道:“宋槐?”
“欸,主編,您得閑了?”宋槐喜滋滋拿著一疊報紙和雜誌走了進來,將東西小心放在桌角,碼得整整齊齊。
“主編,這是最近兩天出版的刊物,您有空看看。”
“放那吧。”
“欸!主編,下一期的稿子您得抓緊點。”
“知道了。”
宋槐卻磨蹭著不走,李太常再次抬頭,“有事直接說!”
宋槐立刻上前一步,微微躬身,一臉鄭重道:“主編,我發現一樁怪事要向您匯報。”
“哦!”李太常望向桌角,一大疊報紙和雜誌最上方就是摩登時代。
肯定又是摩登時代,他一伸手便拿過了雜誌。
看看目錄,除了上一期已經開始連載的《地府英雄》,還多了一篇《金鱗豈是池中物》,翻開看看,果然模仿的《天若有情》。
“抄襲而已,也不算什麽。現在抄咱們的還少嗎?”
“主編!你往評論欄目翻,摩登時代最新一期突然開始誇起咱們了,大誇特誇您的作品,我尋思著事出反常必有妖,這夥人,絕對沒安著好心。”
“有這樣事?”李太常看看目錄,翻到文學評論欄目,就見署名胡良的評論文章,標題是:“泥人筆落驚風雨”!
「近來滬上紙貴,皆因“泥人”二字。這位了不起的作者正以筆為犁,在民國言情文壇的沃土上耕出一片新天地。其文不事鋪張,字字如鍛鐵,篇篇似精鋼,恰如古畫中瘦石撐鬆,看似清臒卻藏千鈞之力.......
《他從地獄來》開篇便破俗套,讓死神褪下黑袍,在柴米油鹽中釀出蜜意,轉瞬間又以一首情詩將甜夢擊得粉碎。這般劇烈的情感震蕩,偏用最凝練的文字承載,沒有冗餘的景物鋪陳,不見泛濫的心理描摹,隻憑“放棄身份”與“悲劇結尾”的強烈反差,便讓萬千讀者如遭雷擊,喉頭哽咽。
旁人寫愛情,需百轉千回的試探。泥人寫深情,隻一句“我不入地獄”便足以震顫魂魄......」
下麵還有一篇署名“泥人鐵迷”的吹捧文字,題目就讓他嘴角微微抽搐:“瘦骨撐武俠,風華領風騷!”。
「鄙人浸淫武俠三十載,自《江湖奇俠傳》至《蜀山劍俠傳》,凡市麵上叫得上號的章回,少說也啃了百八十部。原以為江湖路數早已看透:無非是少年奇遇得秘籍,仗劍天涯報血仇,末了在武林大會上論劍封王。直到讀罷泥人先生的《九龍奪嫡》,才驚覺——原來武俠還能這樣寫!
......此等筆法,恰似武俠小說中“重劍無鋒”的境界。“領風騷者,必開風氣之先”,泥人以瘦骨嶙峋的文字,撐起了民國言情文學的精氣神,未曾想其一篇《九龍奪嫡》盡顯風騷......必將指引著時代武俠小說的前進道路,讓我們拭目以待!」
捧殺,這是妥妥的捧殺技!
李太常將雜誌扔到桌上。
“這是要吊高讀者期待的胃口啊!然後我要是後麵寫得不夠精彩,自然差評如雲。”
他陣陣冷笑。
可惜,捧殺有個前提,就是老子江郎才盡,可實際情況是,腦子裏的東西根本來不及寫。
指望我肚子裏缺貨?網文二十年套路了解一下!
“主編!您再看這!”宋槐又取過幾張報紙。
李太常一眼掃過:新聞報、國民新聞報、浦江夜報。
“主編!您再看看這三篇!”
宋槐臉上帶著激憤,戳向攤開的版麵,聲音有一種刀刮鐵鏽般尖銳,手指微微顫抖。
李太常抬頭看眼宋槐,心中有些佩服。梁朝偉來,也就這演技了。
他伸出兩根修長手指,慢條斯理地撚開《新聞報》,目光如冰水淌過宋槐手指的那一欄。
《新聞報》副刊上一個標題“我看泥人作品”,署名“文壇清道夫”。
「......所謂“泥人”者,實乃文壇一奇觀。其文風如市井潑皮撒潑打滾,全無章法可言。字句跳躍如癲,情節突兀似魔,專以“情”字為餌,行誨淫誨盜之實。
《他從地獄來》荒謬絕倫!地獄的死神,竟耽於凡塵情愛,此等褻瀆神聖、混淆綱常之胡言亂語,竟引得無知婦孺爭相追捧,嗚呼哀哉!此非言情,實乃惑亂人心之鴆毒,其文如娼妓招搖過市,徒以奇技淫巧惑人耳目,其骨子裏,不過是一攤腐爛發臭、引誘蠅蟲的垃圾!......」
黑子啊!
李太常有些興奮起來,《新聞報》可是大報,這不是給自己打廣告嗎?
他又拿起一張《國民新聞報》,一個筆名為“正義筆”的家夥寫了篇觸目驚心的《文壇毒瘤》。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