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死心吧,江凜不可能喜歡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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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轉到新的一周,祝遙笛跟著張主任去查房。
    一般來說,科主任、主任和副主任每周會查房一到兩次,帶組裏的醫生和實習生在各個病房輪轉,了解病患病情、講解病例,所以每次主任帶隊,隊伍陣勢都很是壯觀。
    外科查房速度比內科快不少,沒多久普通病房走過一遍,一群人浩浩蕩蕩來到VIP病房。
    他們第一個查的是55床,剛進去,就看見裏麵除了患者,家屬也在。
    家屬是一對年輕男女,男人是上次祝遙笛在病房見過的那個,而女人,一頭大波浪,妝容精致無暇,居然是之前跟江凜一同在醫院出現的那個。
    祝遙笛心中微微納罕,目光卻並沒有過多停留,她朝家屬略一頷首,便跟著張主任走到病床前。
    張主任像閑話家常般問了問傅連海病情,傅連海的問題也很多,他從私人醫院轉入二院,就是奔著手術來的。
    “張主任,我什麽時候才能做手術?”
    張主任十分理解病人焦慮的心情,他簡單同傅連海解釋了一番:“……現在情況就是這樣,你屬於重度肺動脈高壓,麻醉風險比較大,所以我們需要仔細研究,選擇個對你最好的方案,你不要著急。”
    傅連海還想再問點什麽,旁邊的女人插話進來:“風險較大,那這手術還能不能做了?錢都不是問題,我爸來你們二院,就是衝張教授你的名字來的。”
    大概是出身富貴使然,她說話自有一股傲慢感,傅連海靠著床頭製止道:“珍霓,先聽張主任說完。”
    張主任繼續說:“我所說的風險並不單指手術風險,而是整個圍術期。像傅先生的情況,本來術中出血的概率就比較大,麻醉科那邊需要更謹慎的評估,而且手術做完我們還要考慮預後,不能說心髒問題解決了,又把其他地方搞出問題,你說對不對?”
    說白了,手術都能做,但手術做完,病人下不了台,或者下了台脫不了機,那這動手術的意義又在哪裏?
    這個答案顯然令傅珍霓不滿意,她還想問點什麽,有通電話忽然打進她手機,傅珍霓看一眼,表情一下子變得格外不耐煩,匆匆打了聲招呼,便握著手機出去了。
    傅連海對張主任說:“我這閨女性格比較急躁,讓你見笑了。”
    “哪裏的話,關心則亂,人之常情。”張主任十分理解。
    又詢問了些情況,一行人轉身告辭。
    出病房門口時,祝遙笛看見傅珍霓就在走廊上講電話。
    想到點什麽,她轉頭問55床的管床醫生:“你上次說傅連海是咱們市傑出企業家,是不是那個昇輝集團?做醫械的?”
    管床醫生看她一眼:“是,華康嘛,就是昇輝旗下的,祝老師你回去了解過了?”
    不算了解過,但想到江凜在醫械行業,那天又和傅珍霓一同出現,稍微聯想便猜到了。
    祝遙笛含糊點點頭,沒再多問什麽,抬眸見傅珍霓已經打完電話進了病房,自己也收回視線,跟著隊伍去了下一個房間。
    那邊傅珍霓一進屋,傅連海就說她:“這麽大人了,怎麽禮數還這麽馬虎。”
    傅珍霓回嘴:“我怎麽了,剛才不都打過招呼才出去的。”
    傅連海懶得說她,幹脆問:“誰的電話?”
    “還能是誰,那死人唄。”傅珍霓撇撇嘴,看一眼旁邊優哉遊哉削水果的男人,坐過去說,“江凜推薦那律師確實有兩把刷子,這才多久,那王八蛋求著找我和解來了。”
    傅庭把橙子皮丟掉,橙肉一一分開遞給傅連海,才朝傅珍霓挑眉道:“能和解最好,你也見好就收,早離早了事,別老讓爸替你那些破事操心。”
    傅珍霓“哼”了聲,但沒說什麽,算是默認了傅庭的想法。
    傅連海見她聽進去了,緩聲叮嚀道:“這個離了,下次再談記得擦亮眼睛,吃一塹長一智,你也別光看臉,多看看一個人的品行。”
    傅珍霓聽罷撇撇嘴,剛要說點什麽,目光一轉落到傅庭那裏,故意道:“那我看江凜就挺好。”
    這話一出,傅庭第一個嗤笑:“你別把主意打到江凜頭上。”
    “怎麽,你和他不是關係很好嗎,”傅珍霓長長的睫毛一卷,揶揄道,“讓他給你當姐夫還不好啊。”
    “死心吧,江凜不可能喜歡你。”
    傅珍霓拿包丟他:“傅庭你沒大沒小,看不起誰啊。”
    傅庭笑嘻嘻跟她貧,氣得傅珍霓拿抱枕要揍他,床上傅連海連連笑道:“行了,別逗你姐了,再說下去我這病房都要被掀了。”
    他說話還很氣虛,傅珍霓立馬消停,坐回床邊朝傅庭瞪了一眼。
    就開句玩笑而已,這死小子損沒邊兒了。
    而且她又不傻,找誰也不可能找公司裏的人,外麵森林一大片,她至於嗎!
    傅珍霓氣呼呼摸出手機要打電話。
    傅庭注意到她翻的聯係人,忍不住問:“你來真的?給江凜打電話幹嘛?我告訴你,沒戲,江凜心裏有人。”
    傅珍霓簡直無語:“人家幫我這麽大忙,請他和小謝律師吃個飯不行?”
    頓了頓,她抓住機會損回去,“這麽大人了,有沒有點禮數。”
    傅庭:“……”
    下午做了兩台換瓣,祝遙笛六點半才得以下班。
    長時間的久站令小腿及腰背酸痛不已,她索性放棄乘公交,轉而去後門打車。
    江城正式進入夏天了,晝長夜短。一出住院大樓,外麵天還很亮,飯點送飯的家屬來往穿梭,正是熱鬧的時候。
    祝遙笛擦著露天停車場而過,邊走邊準備打網約車,迎麵有人走來,她也沒抬頭,隻盯著手機朝旁邊讓了讓。
    然而麵前的人卻像是故意跟她作對,走到她麵前便停下了。
    祝遙笛不得不抬頭看,白色T恤工裝褲,微分碎蓋發型,白皮膚單眼皮,很清爽帥氣的一個男生。
    對方的笑令她一愣,反應幾秒才認出來,這是她一位病人的家屬,叫陸斯宇。
    “祝醫生!”陸斯宇的表情又驚又喜,“好巧啊!”
    祝遙笛點點頭,看他提著飯盒包,“給你奶奶送飯?”
    “嗯,”陸斯宇看看手機時間,沒話找話地聊,“你現在才下班嗎?有手術?”
    祝遙笛實在有些累,反應兩秒才笑了下:“是啊。”
    “還沒吃飯?”
    “沒。”祝遙笛低頭看了看時間,快七點了。
    平時查房,她總是帶著幾個年輕醫生一起,難得能在病房之外的地方單獨遇到,陸斯宇很想直接邀請對方一起用餐。
    但他也知道這不現實,貿然的邀請可能會適得其反,於是他換了個方向搭話:“那天芒果你吃了嗎?你要是喜歡,下次我再給你帶。”
    不提這茬還好,提起這個,祝遙笛想起那晚淩晨來的A夾,難得陷入了沉默。
    雖然她是個無神論者,但怎麽說呢,有時候一些醫院眾所周知的忌諱,都是有其存在的原因的。
    “……是不好吃嗎?”陸斯宇明銳察覺出不對。
    “不是。”
    祝遙笛組織了下措辭,委婉表示心意領了,但收禮物不合適。
    “隻是點水果而已。”
    陸斯宇往前邁近一步,正打算換個突破口,停車場那邊驟然傳來聲喊,兩人同時轉頭,就見車位上停進來一輛GLC,副駕的人打開車門徑直走向這邊,視線是看著祝遙笛的,“祝大醫生,好巧啊。”
    謝紋洲的出現令祝遙笛有些意外,想到什麽,她眸光一轉,落到主駕位置。
    幾秒後主駕車門也被打開,江凜半側著身從車中下來。樹葉的一點陰影蓋在他眉棱骨處,眼神隱沒不清,唇線抿作一線,渾身都是冷淡。
    祝遙笛收回視線,問謝紋洲:“怎麽來二院了?”
    “我們在對麵萬友吃飯,那邊車位滿了,停這邊來。”謝紋洲解釋一句,目光一個勁偷覷祝遙笛旁邊的男生,半晌終究沒忍住,“笛子,這位是——”
    “謝紋洲。”
    江凜忽然喊他,“走了。”
    謝紋洲半句話卡嗓子裏,看著他道:“急什麽。”
    江凜沉沉瞟這邊一眼,沒多話,轉身就走。
    謝紋洲隻得跟祝遙笛道別:“那我們先走了,過幾天見。”
    祝遙笛“嗯”了聲:“拜拜。”
    謝紋洲提步追上去,與江凜並行。
    停車場空曠,走出不遠,他們聽見後麵那個單眼皮男生又跟祝遙笛聊了起來。
    離開停車場,謝紋洲擠了擠江凜肩膀,“小男生蠻帥的哦。”
    江凜沒說話。
    “我剛可看清了,那小子盯笛子的眼神絕對不單純。”
    一個大男人這麽聒噪,江凜嫌煩,走得很快。
    “你真不在意啊?”謝紋洲追問,“我跟你講,這種奶狗類型現在很受歡迎的。”
    “你很閑?婚禮不夠你操心?”
    “我這不是替你──”
    江凜冷冷一眼將他的話逼回去,眼梢往後掠過,頭也不回地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