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5章 “虞茵?好巧。”

字數:5418   加入書籤

A+A-


    複合之後,兩人還沒有過親密時刻,江凜驟然而至的吻,令祝遙笛一顆心像少女一樣怦怦跳動起來。
    心跳過後是緊張,她推推身前人:“會被看見。”
    “哪裏能看見?”江凜摟著她換了個更隱蔽的位置,聲音配合角落黑沉沉的陰影,低得像偷情:“現在看不見了。”
    呼吸卷著綠化帶濕潤的土腥氣,貼合的皮膚也潮潮的。男色在深夜裏招搖誘惑,晃得祝遙笛有點目眩神迷。
    曖昧指數攀升,江凜若即若離地蹭她唇麵:“這幾天在家都做什麽。”
    耳尖被灼熱的呼吸吹紅,祝遙笛偏了偏頭,小聲說:“沒什麽,科裏在抖音上認證了個賬號,讓我更視頻做科普,最近都在琢磨這個。”
    “要出鏡?”
    “嗯。”
    “那你以後豈不就是網紅了?”
    “……”
    分不清是誇她損她,祝遙笛捏住江凜的腰間肉,不輕不重擰了把。
    “嘶——”
    “捏疼了?”
    祝遙笛鬆開手。
    “唔,”江凜喉嚨滾兩下,“你屬鳥的?會叨人?”
    祝遙笛反應兩秒,跳起來抓他頭發,“你才是鳥人!”
    玩鬧般的力度,或許更像一種調情,江凜由她囂張兩秒,忽然一把將她手臂捉住,順勢搭到自己肩上。
    如此一來,仿佛變成了祝遙笛主動投懷送抱。
    “笛笛,”江凜把臉埋入她頸側,“我感覺好不真實。”
    那樣低柔的音色,讓祝遙笛也安靜下來:“嗯?”
    “上次你這樣跟我鬧,已經是七年前了。”
    雨沿屋簷而落,砸得綠化帶裏的芭蕉葉噗噗作響。
    祝遙笛聽著那雨聲,感覺自己仿佛回到了多年前那個久違的雨季。
    靜了很久,她悶聲擠出句話:“……我們到最後都在吵架。”
    說完,她偏過頭去,將臉貼向他胸口。
    他們分手的那天,一切都沒有預兆。
    她下班回家給他打視頻,兩人隔著屏幕各忙各的。
    那天她事情很多,電話不停信息不停,他也忙,要趕去參加一個生日聚會,在鏡頭裏來來回回地找衣服、抓發型。
    臨出門前他來關視頻,見她還在回消息,問了句:“男的女的?聊這麽久。”
    她當時正為工作被人甩鍋的事跟帶教老師申辯,看到他那張隱含質問的臉,情緒失衡反問過去:“壽星呢?男的女的?”
    問完,屏幕兩端的人同時變得沉默。
    怕再引起爭吵,匆匆結束了這通電話。
    可這樣的逃避和小心翼翼,卻讓彼此更不好受。
    到之後提出分手,他們才徹底爆發,口不擇言說了許多傷害彼此的話。
    正走神,發頂被人輕輕吻了下。
    耳畔響起江凜的歎息:“是我做得不好。”
    他明明那麽喜歡她,卻沒做到該有的體麵。
    祝遙笛靜片刻,搖搖頭。
    若說錯,都有不對的地方。
    不想聊分手往事,江凜轉移話題:“咱倆的事,你打算跟家裏講麽?”
    祝遙笛人靠在他懷裏,嗓音慢慢發懶:“沒必要特意講,問到再說。”
    想到祝遙笛和父母的關係,江凜表示理解:“那我也等我媽問再說。”
    他偏頭,撥了撥搔得他下巴作癢的頭發,“頭發好長,夏天沒想過剪短嗎?”
    “習慣了,”長頭發確實有些熱,但祝遙笛十分了解自己的秉性,“剪完要不了一個月我就得後悔。”
    江凜撚撚她耳垂,“那就留著,其實這樣我更喜歡。”
    祝遙笛眼角笑出漂亮的弧度:“怎麽,你有戀發癖啊?”
    江凜目光剔亮地盯著她:“我可不止戀發。”
    “那你還戀什麽?”
    戀的可多了,江凜湊近她耳畔,壓低聲音說了幾句。
    祝遙笛耳尖燙起來,睜大眼睛瞪他:“……你要不要臉。”
    要臉他還能有的今天?
    江凜把她裹進懷裏,低下頭,再一次靠近。
    複合後的親昵,帶著舊夢重溫的微醺,祝遙笛閉上眼,微微仰頭,放任自己在這一刻沉溺。
    整個七月中旬,江城都沐浴在雨霧中。
    到二十幾號,太陽稍稍冒頭,氣溫又迅速飛升回來。
    隨著溫度飛升的,還有心外科的工作量,祝遙笛幾乎每天都能聽見趙維嘉抱怨跑不完的會診、值不完的班。
    這天坐完診回辦公室時,大家都在忙自己的事情。
    祝遙笛到電腦前坐下,才喝了兩口水就見趙維嘉拍腿嚷嚷起來:“哎呀!忘了提醒神內的發會診了!”
    去其他科會診自己科室是有錢拿的,但沒有會診單就等於白幹。趙維嘉丟下手裏的活,趕緊給神經內科打電話。
    等打完,住院醫小輝晃到他麵前:“趙總,最近上火嚴重啊,下巴起痘了。”
    趙維嘉撂下手機說:“等以後輪到你你也一樣上火。”
    “我心態好得很。”
    “你也就現在說說。”
    祝遙笛問起會診的問題:“所以神內那個病人什麽情況?要轉過來嗎?”
    一般來講心髒出現毛病,多以先請心內會診為主,讓心外去看就是考慮是否要動手術了。
    “多發性腦梗,”趙維嘉道,“左房有個粘液瘤脫落引起的。”
    說完又去翻了下會診列表,看到神內補發過來的申請,寫下會診意見:建議轉入我科就診。
    寫完開始閑聊,小輝問趙維嘉:“趙總你任期應該快結束了吧?”
    “嗯。”
    住院總醫師任期一般為一年,更換時間是每年三月或九月。
    小輝猜測:“下一個是不是輪到王哥了?”
    趙維嘉:“不知道,不過徐斐馬上就回來了,他上任的可能更大。”
    小輝疑惑:“他剛回來就上任?”
    “徐斐資曆夠,如果沒去下鄉,他應該已經做完住院總要聘主治了。”趙維嘉說得很客觀。
    他看眼祝遙笛,心說如果當初不是徐斐下鄉,那徐斐和祝遙笛誰先升主治真還兩說。但現實總是會有各種因由,而且據他了解,下鄉好像也是徐斐自己申請的。
    閑聊一陣,祝遙笛抓緊時間午休了三十分鍾,到點搓搓眼皮,繼續去坐門診。
    下午的門診部人流依舊如潮水,等候區的連椅完全沒有空位,一些著急的人甚至會跑到診室門口守著,把門圍得水泄不通。
    上一名病人離開,門外立刻有人探頭探腦,祝遙笛吩咐旁邊的實習生一句,實習生馬上出去疏散人群。
    “會叫號的,大家仔細聽就行,不要堵在這裏……”
    祝遙笛把廢紙丟入簍,看眼時間,叫了下一個號。
    很快病人進來,是個五十多歲的婦人,對方把掛號單遞給祝遙笛,祝遙笛隨手接過,目光忽然一凝。
    單子上印著病人的名字:邰曼華。
    再抬頭,婦人臉上染著歲月之色,但從五官能看出,年輕時是個美人。
    祝遙笛想,這張臉,和祝珺庭偷藏的那張二十歲時的照片相比,好像也沒太大變化,而邰曼華這個名字,也著實好聽。
    可惜她上一次聽到,還是從父母的爭吵裏。
    於是這樣動聽的名字,也被記憶覆上了一層灰突突的顏色。
    祝遙笛定定神,把內心的波動壓住。正準備問情況,門口又擠進來個人。
    實習生馬上提醒:“出去等叫號。”
    邰曼華馬上解釋:“一起的,是我閨女。”
    一陣香風吹過來,祝遙笛移眸看去。
    互相對視幾秒後,來人略顯遲疑地問:“祝遙笛?是你嗎?”
    掛號單在手指間微微起皺,祝遙笛那雙露在口罩外的眼睛彎了彎:“虞茵,好巧。”
    虞茵,那個高中給江凜寫過情書的人,也是異國期間導致自己和江凜產生誤會的人。
    而現在,她的身份標簽又多了一個——
    祝珺庭初戀的女兒。
    祝遙笛感到可笑而荒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