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黃雀在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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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他焦躁不安時,導演張導的電話打了過來,語氣帶著幾分為難:“林老師,你身體怎麽樣了?劇組這邊有點麻煩,新西蘭的戲份還沒拍完,尤其是你那場草原騎馬的重頭戲,現在全組都在等你。”
林生輝這才想起,他的腿部在墜馬時也受了軟組織挫傷,醫生建議至少休養一周。可劇組的拍攝進度本就緊張,他若是停工養傷,不僅會導致拍攝延誤,還會增加食宿、設備租賃等額外成本;若是堅持拍攝,他的傷勢可能會加重,甚至影響後續的戲份質量。
“能不能改劇本?”林生輝沉聲問道。
“改劇本也不容易啊,”張導歎了口氣,“你這個角色的騎馬戲是核心情節,要是刪掉,整個故事線都要調整,需要重新寫劇本、改道具,這又是一筆不小的開支。投資方那邊已經在催進度了,白姐剛才跟我溝通,問能不能增加點投資,可雅美麗芳那邊回複說,陸總因為海外項目資金周轉問題,暫時無法追加投資。”
林生輝眉頭緊鎖。他知道雅美麗芳是《盛夏微光》的主要投資方之一,陸明禮的態度至關重要。
“我知道了,”林生輝沉默片刻,做出了決定,“給我安排最好的醫生,盡快處理傷口,明天我就恢複拍攝。”
“林哥,你的傷……”助理擔憂地說道。
“沒事,”林生輝語氣堅定,“這點傷不算什麽。盡快拍完,我才能回港城。”
他已經錯過了七年,不能再錯過一分一秒。顧盼兒現在還在受傷,身邊有陸明禮這樣虎視眈眈的人,他必須盡快回到她身邊,守護她。
接下來的幾天,林生輝幾乎是拚了命在拍攝。腿部的傷痛讓他每一次騎馬、每一次走位都異常艱難,可他咬牙堅持,拒絕了替身,所有戲份都親自上陣。拍攝間隙,他就讓醫生在片場為他處理傷口,止痛藥成了他口袋裏的必備品。
張導看著他一瘸一拐卻依舊眼神堅定的樣子,心中暗暗佩服:“林老師,你這股拚勁,真的讓人佩服。”
林生輝隻是淡淡一笑,目光卻飄向了港城的方向。他心中隻有一個念頭:快點,再快點。
蘇曼妮看著林生輝對拍攝如此上心,心中的不安愈發強烈。她能感覺到,林生輝對慕晚晴的在意遠超她的想象,而這次墜馬事件後,林生輝看她的眼神更是冰冷刺骨,讓她不寒而栗。她試圖再次接近林生輝,卻被他一次次冷漠地推開。
“蘇曼妮,”一次拍攝結束後,林生輝叫住她,語氣冰冷得像新西蘭的寒風,“雪山那次故意欺負,還有草原這次墜馬,你做的那些事,我都知道。別再耍小聰明,否則,我不介意讓你在娛樂圈徹底消失。”
蘇曼妮臉色煞白,嘴唇顫抖著想要辯解,卻被林生輝淩厲的眼神逼得說不出話來。她知道,林生輝這次是認真的,他有足夠的能力讓她身敗名裂。她隻能暫時收斂自己的心思,不敢再輕舉妄動,心中卻對慕晚晴的恨意愈發濃烈。
終於,在所有人的努力下,新西蘭的戲份提前兩天拍攝完成。殺青的那一刻,劇組的工作人員都在歡呼慶祝,互相擁抱道別,林生輝卻沒有參加任何慶祝活動,立刻讓小陳訂了最快返回港城的機票。他甚至來不及換下戲服,身上還沾著草原的塵土和馬汗,就帶著一身風塵,直奔機場。
飛機起飛時,林生輝看著窗外漸漸遠去的新西蘭海岸線,心中充滿了期待與忐忑。他不知道顧盼兒現在身體恢複得怎麽樣了,不知道她會不會原諒他,不知道她會不會願意再給他一次機會。
十幾個小時的飛行後,飛機降落在港城國際機場。林生輝沒有通知任何人,獨自一人打車前往霍嘉文提到的那家私立醫院。可到了醫院,護士查詢後告訴他,慕晚晴隻是輕微傷,加上後續康複需要安靜的環境,已經在昨天辦理出院了。
林生輝心中一緊,他立刻打車前往碧海觀瀾小區,站在小區門口,他深吸了一口氣,整理了一下有些褶皺的戲服外套,戴上墨鏡,盡量壓低帽簷,快步走向小區大門。
根據地址,他找到了那棟公寓樓,小區安保嚴密,不允許外來人員隨意進入。林生輝急中生智,摘下墨鏡,露出那張辨識度極高的俊臉。值班的保安小哥瞬間瞪大了眼睛,滿臉激動,結結巴巴地說:“林……林老師?您是來找人的嗎?”
“嗯,找20棟的慕晚晴小姐,”林生輝語氣溫和,盡量放低姿態,“她是我朋友,剛出院,我來看看她。”
保安小哥本就追星,看到偶像如此親和,早已沒了原則,連忙點頭:“原來是這樣!慕小姐在20棟2001室,我幫您登記一下,您直接上去吧!”
林生輝道謝後,快步走進小區,找到了20棟公寓樓,按下了電梯按鈕。電梯門緩緩打開,他走了進去,按下20樓的按鍵。就在電梯門即將關上的瞬間,一隻骨節分明的手伸了進來,擋住了電梯門。
門再次打開,陸明禮走了進來。他穿著一身剪裁得體的深灰色西裝,手中拿著一個公文包,氣質儒雅沉穩。看到電梯裏的林生輝時,他眼中閃過一絲不易察覺的驚訝,隨即恢複了平靜,目光落在已經亮起的20樓按鍵上,若有所思。
電梯門緩緩關上,狹小的空間裏隻剩下兩人,氣氛瞬間變得有些微妙。林生輝能感覺到陸明禮的目光時不時落在他身上,帶著一絲探究與審視,而他自己也緊盯著陸明禮手中的公文包,總覺得哪裏不對勁。
終於,電梯到達20樓。陸明禮率先走出電梯,徑直走到2001室門前,從口袋裏掏出一把鑰匙,就要插入鎖孔。
林生輝的心髒猛地一沉,腳步停在了原地,血液仿佛在這一刻停止了流動。
陸明禮回頭看了他一眼,嘴角勾起一抹似有若無的笑容,語氣自然得仿佛這裏是他的家:“你是晚晴的朋友?看來是特意來探望她的吧。”那副熟稔又帶著掌控感的姿態,儼然一副男主人的模樣。
他一邊說著,一邊轉動鑰匙,“哢噠”一聲,房門被打開了。“她昨天剛做了康複治療,現在可能還在睡覺,”陸明禮側身讓開,看著林生輝,眼神中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挑釁,“你如果找她有事,可以進來等。不過請小聲一點,不要吵醒她。”
房門打開,露出了公寓內部的景象。客廳收拾得幹淨整潔,淺色的沙發、原木色的茶幾,陽光透過落地窗灑在地板上,溫暖而明亮。空氣中彌漫著淡淡的消毒水味,還夾雜著一股熟悉的清香——那是顧盼兒最喜歡的白茶香薰的味道,七年前她的出租屋裏,就一直彌漫著這個味道。
林生輝站在門口,目光死死盯著那扇虛掩的臥室門,心中像被什麽東西狠狠揪了一下,疼得他幾乎喘不過氣。他想象著顧盼兒躺在臥室裏休息,而陸明禮拿著鑰匙自由出入她的公寓,照顧她的生活起居,一股強烈的嫉妒像潮水般湧上心頭,瞬間將他淹沒。
他想起了在新西蘭時,聽說慕晚晴是被陸明禮的私人飛機接回港城治療的,難道……他們真的在一起了?
顧盼兒在最脆弱、最需要人照顧的時候,陪伴在她身邊的人是陸明禮,而不是他。他錯過了她七年,這七年裏,她經曆了還債的艱辛、獨自打拚的不易,現在受傷了,身邊也有了新的依靠。那他這七年的尋覓和思念,還有什麽意義?他是不是連彌補的機會都沒有了?
心中的期待與忐忑瞬間被失望與痛苦取代。他看著陸明禮那副“主人”般的姿態,覺得自己像一個多餘的闖入者,一個笑話。
“不必了,”林生輝的聲音低沉而沙啞,帶著濃濃的失落與自嘲,眼眶微微泛紅,“我隻是路過,順便來看看她。既然她在休息,那我就不打擾了。”
他從隨身的袋子裏拿出一束精心挑選的白玫瑰——那是顧盼兒最喜歡的花,輕輕放在門口的鞋櫃上,沒有走進公寓,也沒有留下任何聯係方式,甚至沒有讓陸明禮轉告他來過。他怕再多待一秒,就會控製不住自己的情緒,做出失態的事情。
他轉身,快步走向電梯,背影決絕而落寞,帶著一股難以言喻的孤寂與心碎。
陸明禮看著他匆匆離去的背影,眼中閃過一絲複雜的情緒,有驚訝,有得意,還有一絲不易察覺的猶豫。他隨即關上了房門,正準備轉身回到對麵自己的家——他其實就住在2002室,剛才不過是故意演戲給林生輝看。
可就在這時,樓道裏傳來了腳步聲,慕晚晴穿著一身運動裝,額頭上帶著薄汗,顯然是剛做完康複訓練回來。她看到陸明禮正拿著鑰匙開自己家的門,頓時愣住了,疑惑地問道:“陸總?你怎麽在這裏?”
陸明禮臉上的從容瞬間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絲尷尬,他連忙收起鑰匙,解釋道:“哦,是這樣,剛才樓下物業給我打電話,說你家衛生間可能漏水,滲到樓下了。我給你打電話沒接,物業又著急,就讓我先用之前給你的備用鑰匙過來看看,畢竟你剛出院,不方便折騰。”
他一邊說著,一邊不動聲色地將鑰匙揣回口袋,盡量讓自己的語氣聽起來自然。
慕晚晴皺了皺眉,拿出手機看了一眼,果然有幾個未接來電,都是物業打來的。她心中的疑慮消散了一些,點了點頭:“原來是這樣,謝謝你啊陸總。那現在怎麽樣?真的漏水了嗎?”
“我剛打開門,還沒來得及看,”陸明禮順勢說道,“你剛回來,先休息一下,我幫你去檢查看看。”
慕晚晴沒有多想,側身讓他進去:“麻煩你了。”
她正準備進門,目光不經意間落在了鞋櫃上的那束白玫瑰上,心中微微一動。那是她最喜歡的花,是誰送的?她剛出院,除了霍嘉文和陸明禮,沒告訴其他人自己的住址啊。
她拿起花束,“您太客氣了,還帶了束花”慕晚晴說道。
陸明禮看著她手中的白玫瑰,眼底閃過一絲慌亂,還好花束上沒有任何卡片,也沒有留下送花人的信息。
他平時養尊處優,哪裏做過這種活計,折騰了半個多小時,弄得滿手油汙,才勉強止住了漏水。看著自己狼狽的模樣,他搖了搖頭,正準備收拾東西離開。
陸明禮故作鎮定地偷偷擦拭手上的油汙,“水已經止住了,明天物業會過來做正式維修。我還有事,就先走了。”
他說完,不等慕晚晴再說什麽,就快步從她身邊走過,幾乎是逃也似的進了電梯。看著電梯門緩緩關上,陸明禮才鬆了口氣,拍了拍自己的胸口,暗自慶幸沒有被拆穿。
慕晚晴站在門口,看著陸明禮匆忙離去的背影,又看了看廚房的方向,總覺得哪裏有些不對勁。但她也沒有多想,隻當是陸明禮熱心,幫她處理了漏水問題。
她換好鞋,走到廚房查看。漏水確實已經止住了,隻是地麵還有些潮濕。她收拾好散落的工具,又用拖把將地麵拖幹淨,才感覺疲憊席卷而來。
她走到落地窗前,看著窗外璀璨的港城夜景,心中卻莫名想起了剛才在小區門口隱約看到的一輛熟悉的黑色轎車。剛才她下車時,似乎瞥見那輛車停在樹蔭下,車型很像林生輝的車,隻是當時她急於回家,沒有細看,再加上燈光昏暗,也不確定是不是。
她甩了甩頭,將這個念頭拋開。林生輝還在片場拍戲,怎麽會來港城?一定是她看錯了。
可她不知道,剛才那輛車裏坐的確實是林生輝,而陸明禮的突然出現,讓兩人之間剛剛解開的隔閡,又添上了一層新的阻礙。
林生輝回到酒店後,將自己關在房間裏,一杯接一杯地喝著酒。他拿出手機,翻出那張與顧盼兒的合照,照片上的兩人笑得那麽燦爛,可如今,卻物是人非。
他以為解開了誤會,就能重新擁有她,卻沒想到,她早已屬於別人。陸明禮有權有勢,能給她更好的生活和事業,而他,除了名氣,似乎什麽也給不了她,甚至還曾深深傷害過她。
一股深深的無力感湧上心頭,讓他幾乎崩潰。就在他抱著酒瓶癱坐在地毯上,意識漸漸模糊時,酒店房門突然被人敲響,緊接著,門外傳來了一個熟悉的女聲。
他踉蹌著站起身,走到門口,帶著幾分醉意猛地拉開了門,隻見蘇曼妮正站在門外,臉上帶著意味深長的笑,手裏還拎著一個精致的禮盒,顯然是有備而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