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 掃清障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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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遺囑上寫著:霍耀華名下霍氏集團的所有股份,全部轉讓給霍嘉文。
    霍耀華看著這行字,眼底閃過一絲複雜的情緒。他想起那個重男輕女的爺爺,想起那些看不起霍嘉文的元老,想起妹妹這麽多年在霍家受的委屈。
    霍嘉文是個有能力的人,她自己創辦的工作室,在業內小有名氣,隻是因為是女兒身,一直得不到重用。現在,他要把霍氏交給她,讓她堂堂正正地站在霍家的舞台上,讓那些人都閉上嘴。
    他又拿起另一份文件,那是一份信托基金的協議。協議上寫著:將名下所有的房產和財產,成立“硯秋慈善信托基金”,其中2000萬捐贈給滬市的那家孤兒院,剩下的部分,設立兩個受益人。
    一個受益人是霍嘉文,另一個受益人,是顧盼兒。
    他給顧盼兒留了一棟位於港城半山的別墅,一輛限量版的勞斯萊斯幻影,還有一項權利——每個月可以從信托基金裏領取50萬的生活費,直至終身。
    霍耀華看著文件上“顧盼兒”三個字,指尖輕輕摩挲著,眼底的溫柔快要溢出來。他想起小時候,那個紮著羊角辮的小女孩,笑著對他說:“硯秋哥哥,我以後要住大房子,開漂亮的車。”
    現在,他終於能幫她實現這些願望了。
    隻是,他不能陪在她身邊,看她住進大房子,開上漂亮的車了。
    霍耀華放下筆,走到窗邊,看著窗外的月光。他的臉色蒼白得嚇人,嘴唇毫無血色,抬手按了按太陽穴,眉頭緊緊蹙起,眼底閃過一絲痛苦。
    “顧盼兒……”他低聲呢喃,聲音裏帶著無盡的悔恨和眷戀,“好好活下去,去體驗那些美好的東西,去擁有你想要的自由和幸福……”
    寒風從窗外吹進來,掀起他的衣角。他站在那裏,像一尊孤獨的雕像,在月光下,漸漸模糊了輪廓。
    喉間湧上一陣腥甜,他下意識地捂住嘴,劇烈地咳嗽了幾聲,指腹沾到一絲溫熱的血意。他蹙著眉擦掉,起身拿起搭在椅背上的大衣,沒有驚動任何人,悄無聲息地離開了別墅。
    第二天清晨,顧盼兒被一陣急促的敲門聲吵醒。她揉著惺忪的睡眼,打開門,看到的是酒店的服務生,手裏捧著一套嶄新的專業滑雪裝備,還有一張便簽。
    裝備是頂級的品牌,滑雪服的尺碼剛剛好,顯然是特意為她準備的。她拿起那張便簽,上麵的字跡冷硬,帶著一股不容置疑的強勢,是霍耀華一貫的風格:“剩餘對接工作由你全權負責,已為你留下私人教練。高級黑道雪道,滑下來再回滬市。”
    “滑下來再回滬市?”顧盼兒喃喃自語,心裏咯噔一下。
    就在這時,一個穿著專業滑雪服的中年男人走了過來,他皮膚黝黑,笑容爽朗,操著一口流利的中文:“慕小姐您好,我是霍總為您聘請的教練,您可以叫我老李。霍總說,您的目標是三天內征服高級黑道,他還特意囑咐,要是您偷懶,直接把您扔到雪坡上自生自滅。”
    顧盼兒愣在原地,手裏的便簽被攥得發皺。她抬起頭,望向遠處蜿蜒在雪山之巔的高級黑道。那道雪道像一條猙獰的巨蟒,盤旋在陡峭的山坡上,隱沒在雲霧裏,雪道兩旁是深不見底的懸崖,透著讓人望而生畏的險峻。
    她忽然想起昨天雪地裏,霍耀華轉身時的背影。想起他站在雪坡上,背對著她,喃喃自語的那句話——“其實世界上還有很多美好的東西要體驗”。
    原來,他早就計劃好了提前離開。
    老李拍了拍她的肩膀,指了指不遠處的雪坡:“顧小姐,別發愣了。霍總可是下了死命令,我可不敢怠慢。走吧,先從平衡訓練開始,今天的目標是能在中級道上流暢轉彎。”
    顧盼兒深吸一口氣,將便簽塞進衣兜。她換上那套滑雪裝備,雪靴踩在雪地上,發出咯吱咯吱的聲響。冷風灌進衣領,讓她瞬間清醒過來。
    她抬頭望向那道陡峭的高級黑道,眼底閃過一絲倔強。
    霍耀華,你以為這樣就能難住我嗎?
    她跟著老李走向雪坡。陽光恰好刺破雲層,灑在雪地上,反射出耀眼的光。而此刻,在千裏之外的日內瓦機場,一架飛往滬市的飛機正劃破天際。
    機艙裏,霍耀華靠著舷窗,望著越來越小的雪山輪廓,眼底翻湧著無人能懂的情緒。
    他知道,高級黑道的坡度近乎四十度,雪道上遍布著冰裂縫和陡坡,稍有不慎,就會摔下懸崖。對一個連初級道都摔得七葷八素的初學者而言,這無異於一場硬仗。
    可他還是狠了心。
    他想讓她體驗,體驗從高處飛馳而下的自由,體驗征服恐懼後的酣暢淋漓。這些,都是他再也沒有機會擁有的東西了。
    飛機越飛越高,穿過雲層,朝著東方飛去。霍耀華閉上眼,嘴角勾起一抹極淡的笑意,帶著苦澀,也帶著一絲期許。
    顧盼兒,一定要滑下來。一定要好好活著,替我,看遍這世間的雪。
    飛機降落在滬市浦東國際機場時,已是深夜。霍耀華沒有回家,而是直接去了霍氏集團的總部。
    淩晨的寫字樓,一片寂靜,隻有頂層的總裁辦公室亮著燈。
    霍耀華坐在辦公桌後,指尖敲擊著鍵盤,屏幕上彈出一個個文件夾,裏麵是杜副總和張副總這些年挪用公款、收受賄賂、掏空公司資產的證據。
    這些證據,是他花了三年時間,一點點收集到的。
    這三年裏,他故意裝作不務正業的花花公子。他流連於各種酒會和派對,身邊除了一個固定情人,女伴換了一個又一個;他在董事會上,對杜張二人的提議,要麽敷衍了事,要麽直接棄權;他甚至故意在幾個重要的項目上,做出錯誤的決策,讓公司虧損了幾百萬。
    他做的這一切,都是為了麻痹那兩個老狐狸。
    杜副總和張副總,是爺爺的心腹,在霍氏深耕多年,樹大根深。他們一直覬覦總裁的位置,巴不得霍耀華爛泥扶不上牆,好取而代之。霍耀華的“墮落”,讓他們放鬆了警惕,也讓他們露出了更多的馬腳。
    “叮”的一聲,最後一份證據傳輸完畢。霍耀華看著屏幕上的文件,眼底閃過一絲冷冽的光。
    他拿起手機,撥了一個號碼:“把東西發出去。”
    電話那頭的人應了一聲,掛斷了。
    不到半個小時,霍氏集團的董事會成員,以及所有高管的郵箱裏,都收到了一份匿名郵件。
    郵件裏的內容,像一顆炸彈,在霍氏內部炸開了鍋。
    第二天一早,杜副總和張副總就被請進了紀委的辦公室。兩人臉色慘白,渾身發抖,嘴裏還在喊著“冤枉”,可當那些鐵證擺在他們麵前時,他們瞬間啞口無言。
    霍耀華坐在總裁辦公室裏,聽著助理匯報情況,臉上沒有任何表情。
    “杜總和張總那邊,已經招了。”助理的聲音帶著一絲敬畏,“他們挪用的公款,還有收的賄賂,都已經查清楚了。董事會那邊,已經決議罷免他們的職務,並且追究他們的法律責任。”
    “嗯。”霍耀華淡淡應了一聲,“通知下去,下午召開全體員工大會。”
    下午的員工大會上,霍耀華站在台上,一身黑色西裝,身姿挺拔。他的臉色依舊蒼白,卻透著一股不容置疑的威嚴。他先是公布了杜張二人的罪行,然後,當著所有人的麵,宣布了一個重磅消息——任命霍嘉文為霍氏集團的常務副總裁,全權負責集團的日常運營。
    台下一片嘩然。
    那些曾經看不起霍嘉文的人,那些曾經議論她的人,此刻都低著頭,不敢說話。
    霍耀華的目光掃過台下,聲音清晰而有力:“霍氏集團,不看性別,隻看能力。霍嘉文的能力,有目共睹。我相信,在她的帶領下,霍氏會越來越好。”
    他頓了頓,又補充道:“不管什麽時候,隻要我不在公司,霍氏的一切事務,由霍嘉文全權負責。”
    話音落下,台下響起了雷鳴般的掌聲。
    霍耀華看著台下的霍嘉文,她站在人群中,眼眶泛紅,卻挺直了腰板,眼神裏滿是堅定。他微微點頭,嘴角勾起一抹極淡的笑意。
    妹妹,哥能為你做的,就這麽多了。剩下的路,要靠你自己走了。
    三天後,顧盼兒帶著談成的合作意向,滿心歡喜地回到了滬市。
    她剛走進霍氏集團的辦公大樓,就察覺到了不對勁。以往總是人來人往的辦公區,今天卻異常安靜。她快步走到霍耀華的辦公室門口,敲了敲門,裏麵卻沒有人回應。
    她推開門,發現辦公室裏空空如也。
    辦公桌上的文件擺放得整整齊齊,筆筒裏的鋼筆依舊是那支刻著他名字縮寫的啞光黑鋼筆,陽光透過百葉窗,在桌麵上投下斑駁的光影。隻是,那個總是坐在辦公桌後,眼神冷冽的男人,卻不見了蹤影。
    顧盼兒心裏一緊,轉身拉住一個路過的員工:“請問,霍總呢?”
    員工故作鎮定:“顧總監,我不知道,隻聽說霍總不在的時候,公司的事情暫時交給霍嘉文負責。”
    顧盼兒的心裏咯噔一下。
    她想起霍耀華那天在瑞士雪地裏說的話,想起他安排自己和霍嘉文去讀EMBA,想起他蒼白的臉色和緊鎖的眉頭,一股強烈的不安,瞬間攫住了她的心髒。
    她快步走到辦公桌前,拿起那份員工說的文件。文件的第一頁,寫著一行字:
    “霍氏集團所有事務,暫由霍嘉文全權負責。”
    落款是霍耀華,日期是昨天。
    她忽然想起,霍耀華在瑞士時,看著雪山的眼神。
    想起他喃喃自語的那句話。
    想起他安排的一切。
    一股難以言喻的情緒,像潮水一樣,瞬間將她淹沒。
    她衝出辦公室,跑到大樓的頂層天台。
    天台的門沒有鎖,她推開門,一陣狂風撲麵而來。遠處的黃浦江波光粼粼,船隻來來往往,海鷗在灰蒙蒙的天際盤旋。
    顧盼兒站在天台邊緣,望著茫茫的江麵,心裏一遍又一遍地喊著那個名字,困惑像潮水般將她淹沒。
    霍耀華。
    你到底去了哪裏?
    你到底,藏著多少秘密?
    海風呼嘯而過,卷起她的長發。
    滿心的疑慮無處排解,顧盼兒在天台站了很久,直到冷風把臉頰吹得發僵,才轉身下樓。
    顧盼兒買了些水果,去滬市第一醫院看望院長奶奶。院長奶奶是當年孤兒院的院長,也是看著她和硯秋長大的人,前段時間中風,一直住在醫院裏。
    走進病房時,護工正在給院長奶奶擦手。顧盼兒放下水果,笑著打招呼:“奶奶,我來看您了。”
    院長奶奶看到她,渾濁的眼睛亮了亮,嘴唇動了動,竟然發出了清晰的音節:“盼兒……盼兒來了。”
    顧盼兒驚喜地瞪大了眼睛。院長奶奶中風後一直說不出話,沒想到今天竟然能開口了。她連忙握住院長奶奶的手:“奶奶,您能說話了!太好了!”
    院長奶奶拍了拍她的手,聲音還有些含糊,卻字字清晰:“前幾天……有個小夥子……來看我……打聽你和硯秋……”
    顧盼兒的心猛地一跳:“小夥子?他長什麽樣?”
    “高高瘦瘦……”院長奶奶想了想,努力描述,“眼睛很亮……像……像當年的硯秋……”
    硯秋。
    這兩個字像一顆石子,投進顧盼兒的心湖,漾起圈圈漣漪。
    顧盼兒陪著院長奶奶說了會兒話,又叮囑了護工幾句注意事項,這才拎著空水果籃走出病房。剛拐過走廊的拐角,就和一個熟悉的身影撞了個正著。
    是霍耀華。
    他穿著一件黑色風衣,領口微微敞開,露出裏麵的白色襯衫,隻是臉色蒼白得嚇人,眼下泛著淡淡的青黑,連唇色都透著一股病態的淺淡。他手裏提著一個精致的果籃,看到顧盼兒時,腳步明顯頓了頓,眼底飛快地閃過一絲慌亂,隨即又被慣常的冷硬覆蓋。
    “你怎麽在這裏?”顧盼兒下意識地開口,目光落在他蒼白的臉上,心頭不由得一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