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9章 你不該動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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霍老太呆呆看著李夫子離去的背影,半晌後,突然驚醒嚎了一嗓子。
“親家,對不住啊親家!仲年這是氣急了說的胡話!月柳嫁進來時是清白姑娘,老婆子我可以作證!”
李夫子大聲道:“霍仲年胡言亂語毀我李家清白,豈是你一句對不住可以消弭的!”
霍老太急道:“親家,仲年一定會上門請罪……”
霍仲年不可置信地大喊:“娘?!”
都這樣了,他還要繼續忍受這奇恥大辱嗎?
“你閉嘴!”霍老太瞪了他一眼,壓低聲音道,“平日裏說你聰明,今日怎麽就傻了?眼下若是連李家這棵大樹也沒了,你還剩下啥?你聽娘的,馬上去找你嶽丈道歉,一定要讓他原諒你才行!”
霍仲年臉上浮現出一抹怪異的笑,“娘,你明明知道兒子剛才說的那些話,都是真的,你為何還要這樣?”
“娘知道!可眼下說那些還有什麽用?不是我說你,既然都忍了這麽長時間,你就該爛在肚子裏!你要讓李夫子幫你重新找書院,不然你沒法科考,眼下你離不開李家!”
霍仲年突然笑了,“娘,到底是我離不開李家,還是你離不開李家?”
“你說啥?”霍老太像被踩了尾巴一樣跳起來,“你這沒心肝的,你這話是啥意思?”
霍仲年淡淡道:“別折騰了,我考不上。”
“你放屁!”霍老太氣得顫抖著,“你是要中舉人的,你是要當大官的!”
“娘,這句話從我記事時起,你就開始說了,我……我早就聽膩了。經過今日之事,你應該明白,我這輩子都不可能中舉,當大官!娘,別逼我了好嗎?我就不能像大哥一樣,種一輩子田嗎?”
他本是想好了萬全之策,明年科考的時候,讓葉言順助他考上秀才。
可如今葉言順翻臉了,他沒希望了,再堅持下去,也是徒勞。
想到這裏,霍仲年眼睛裏翻滾起滔天恨意,都是因為那個孽障!不然葉言順不會翻臉!
霍老太尖叫著撲上來打他,“你是瘋了才說這些?霍家供了你這些年,哪有白供的道理?你必須去科考!你要是想回去種田,我就打斷你的腿!你快去李家道歉!”
霍仲年冷笑道,“說到底,你愛的隻是你自己!你想要榮華富貴,就逼得我不得安生!因為你的欲望,我生生受了無數屈辱!娘,兒子是人,不是工具!兒子如今不想科考,隻想回黑河村,做個腳踏實地的農夫!”
“你以為你還能回黑河村?”裏正的臉冷得像冰,“霍仲年,你已被逐出黑河村了,從此以後,休想踏進村裏半步!”
霍老太頓時跳起來。
大家以為她又要耍賴求情,沒想到她卻拍著大腿笑了,“兒啊,這下好了!黑河村不要你了,你沒有退路了!去求你嶽丈是你唯一的路!快去,娘等你的好消息!”
眾人:“……”
這霍家真是一群瘋子。
“我不去,死都不去。”霍仲年道。
“不,你必須去!”葉言蘭不知道從哪裏冒出來,神情激動道,“不怕的,仲年!相信我,明年的科舉,你必中!我在夢裏都見過!”
霍仲年冷笑,“所以你當年非得賴上我,就因為夢見我能給你帶來榮華富貴?”
葉言蘭有些心虛,“不是的,我對你是真心的……”
霍仲年突然撲上去死死掐住她的脖子。
“你不是喜歡威脅我嗎?現在你倒是威脅啊!就因為你生的小孽障,害得我滿盤皆輸!今日我淪落至此,完全是拜你們二人所賜!你們母女是這一切的根源,我今日要殺了你!”
……
不過兩盞茶的功夫,鎮上就亂成一鍋粥。
縣衙被衝撞得麵目全非,人們像瘋了一樣搶運著糧食,興奮的說話聲和匆忙的腳步聲混雜在一起,讓這代表著權力和威嚴的公堂看起來和菜市場沒什麽兩樣。
縣令躺在角落裏輕輕呻吟著。
流民衝進來的時候,將他撞倒在地,無數人從他身上踏過,好在他護住了腦袋和胸腔,後來趁機滾到角落裏,逃過了一劫。
身上無處不痛,隻怕有好幾處骨頭斷了,好在不是致命傷,養上一段時日就能恢複過來。
縣令暗暗覺得慶幸,他可不能死,他的好日子還在後頭。
都說三年清知縣,十萬雪花銀。
何況他這種本就是為了斂財而當官的?
鹹川縣雖窮,但隻要動動心思,能撈到的油水也不少。
聽說朝廷的救濟糧已在路上,到時他又可以狠狠撈上一筆!
想到這裏,縣令不由自主想起今日詭異出現的糧食。也許霍仲年沒說假話,這個小九隻怕真的是妖物,黑河村的水很深,他要從長計議……
一陣慢條斯理的腳步聲清晰地傳到他耳朵裏,在紛繁雜亂的吵鬧聲中,顯得那麽的與眾不同。
縣令好奇的盯著門口,不久,從外麵慢慢走進來一個中年男人。
男人身姿頎長,長相出眾。
穿著一件滿是補丁的布衫,打扮跟普通鄉下人無異,但渾身散發著一種說不清道不明的氣場,縣令甚至覺得,此人看起來比他之前見過的任何一位上官都要尊貴。
這怎麽可能?縣令覺得自己是被踩得腦子不清醒了。
男人目光茫然地搜尋著,卻看不到任何焦點。
原來是個瞎子。
“喂!那個瞎子!”縣令叫道,“你過來,扶本縣去內院休息!本縣會獎賞糧食給你!”
瞎子笑了,“好。”
瞎子大踏步而來,每一步都那麽篤定,完全沒有瞎子走路時的彷徨和艱難。
這瞎子倒是有點意思,縣令想著。
突然,“哢嚓”!
腿骨一聲脆響,瞎子正好一腳踩在他大腿骨上!
“你娘的踩到我了!”縣令痛得眼前一黑,差點昏過去。
他今日被踩了無數腳,可為什麽這瞎子下腳能這麽痛!
又是“哢嚓”一聲!
瞎子一腳踩在他手臂上!
縣令疼得五官變形,眼淚狂飆,“你這死瞎子……你幹什麽?!”
第三腳,瞎子準確無誤地來到他咽喉處。
縣令終於明白過來,抖著嗓子問:“你是來殺我的?誰要殺我?!”
“你不該動她。”男人的聲音裏帶著寒霜。
縣令渾身發冷,忍不住顫抖起來。
“她她是誰……”
“嘎吱”,是脖子被折斷的聲音。
縣令的嘴巴還維持著說話的形狀,但人已經斷氣。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