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九目瞪口呆。
    “聖、聖旨！”
    裏正跪下來以頭點地，渾身顫抖著。
    案上怎麽有這麽多的聖旨？
    這聖旨是誰送來的？
    黑河村是不是又被誰盯上了？
    裏正欲哭無淚，心裏直打鼓。
    葉言平幾步上前，看了一眼後也跟裏正一樣的反應，二話不說就跪下來磕頭。
    自己磕就罷了，還扯著小團子，“小九兒，快跪下磕頭！”
    小團子被他們兩個整懵了。
    不係，尼蒙能不能看清楚？
    這不係聖旨好吧？
    事情是這樣的。
    今日看到哥哥們都是在沙子上寫字，小九就進空間裏瞅了一眼，發現了現代孩子練習毛筆字的神器——水寫布。
    這水寫布是卷軸狀的，正麵是米字格，反麵是錦緞。
    還別說，卷起來後確實跟聖旨挺像的。
    “不係呐！”
    小團子踮起腳去拿水寫布，可腿太短夠不著，隻好從空間裏又拿了一件出來。
    攤開後，將裏正和葉言平從地上扒拉起來，“尼蒙康康嘛！”
    兩人湊近來一看，齊齊出聲，“這聖旨咋沒字？！”
    “隻畫了格子！”
    小團子急得直擺手手，“不係！不係縣幾喲！”
    “不是聖旨？”裏正壯膽伸手摸了摸。
    “確實不是聖旨，隻是長得像。”葉言平拿到手上翻來覆去看了幾回，“我看書裏說，聖旨是明黃色的綢緞，這個顏色不對；而且聖旨是要蓋皇帝的璽印的，這個沒有。”
    “嗯呐！”小團子點著小腦袋表示同意。
    裏正疑惑不已，“可是小九兒，這長得像聖旨的東西是用來幹啥的？”
    “嘚的的蒙噠！”
    小團子邊說邊拿出卷軸裏的毛筆，在水寫布上做出寫字的姿勢。
    葉言平念過書，一下子就懂了，“我知道了，這是用來寫毛筆字的！連格子都給打好了，可真是方便！”
    “係噠！”小團子不停點頭。
    “唉喲！這可是好東西！”裏正捧在手上看了又看，“隻是這麽好的布用來給娃娃們寫字，根本用不了幾回，太糟蹋了！”
    小團子指著一卷尺寸特別大的，“嘚乎幾噠！”
    裏正點頭：“好，都按小九兒說的辦！大的給夫子用，小的給娃娃們用。明日我就分發下去。”
    第二天，小團子一早醒來，發現哥哥們已經出門上學了。
    唉喲，昨晚明明想好要早起的，怎麽還是起晚咯？
    “壞呐！壞呐！”
    小團子火急火燎往外麵跑。
    正好看到要出門的葉言順，一把抓住他的手，“粗粗，抱抱窩！”
    上課的鼓聲敲響了，趙夫子正要上課，裏正帶著一行人搬著水寫布上來了。
    趙行堅是見識過聖旨的人，自然不會看成聖旨。
    拿到手上好奇地看了看，“莊裏正，這是什麽？”
    “這是給娃娃們寫字用的！”裏正樂嗬嗬的，“這張大的是給夫子你的！”
    趙行堅驚訝於此物的精致，慢慢攤開後，嘴巴張得合不攏了：“這是宣紙？竟然是宣紙？！”
    其實並不是宣紙，隻是仿宣紙而已，趙行堅沒有見過水寫布，第一眼給當成了宣紙。
    “老莊，宣紙有多貴你知道嗎？黑河村挖到狗頭金了？”
    裏正一頭霧水，他可不懂宣紙是個啥。
    但不妨礙他裝個逼，揮手毫不在意道：“既然是夫子和娃娃們用的，這些算個啥？”
    趙行堅被裏正的奢靡發言閃到腰，腳一軟差點摔到地上。
    什麽叫算個啥？！
    錦緞為麵，宣紙為裏，就為了給毛筆都沒拿過的娃娃們塗鴉？
    這黑河村簡直是讓他開眼了！
    裏正揚聲道：“娃娃們，聽夫子說你們上學很是認真，這是給你們的獎勵，你們想不想要？”
    “想要！”娃娃們喊得地動山搖。
    “想要就坐好！”
    裏正讓人將水寫布分發下去，“咱先說好，一人就一份，弄丟了弄壞了，找誰都不好使，隻能認自己倒黴，知道嗎？”
    “知道了！”娃娃們異口同聲回答。
    很快，每個人都分到了水寫布。
    “好漂亮啊！”
    “可別弄髒了！”
    娃娃們都很愛惜地在腿上攤開來，發現了卷軸裏的毛筆。
    “哇！還有毛筆耶！”
    孩子們興奮得臉都紅了。
    不過，很快就有人發現不對的地方，“怎麽沒有墨？”
    “沒有墨咋寫字呀？”
    “對啊，老莊，忘了買墨？”趙行堅問。
    “這……”裏正一愣，這可把他問住了。
    這些都是小九安排的，他啥也不知道啊！
    這可如何是好？
    “偶來呐！”
    隨著一聲軟糯可愛的呼喊，小團子吧嗒吧嗒跑了過來。
    因為來不及梳頭，頭上的小呆毛隨著跑動一搖一晃的。
    “小九兒來了！”裏正仿佛看到了救星，連忙迎上去，“小九兒，咱好像忘了準備墨了！”
    “不用不用噠！”小團子一個勁地擺著小手手。
    裏正頓時不慌了，“趙夫子，這個不用墨。”
    趙行堅忍不住笑出聲，“老莊你開什麽玩笑！不用墨寫無字天書不成？”
    “今的呐！”
    小團子黑葡萄般的大眼睛忽閃著，扭頭叫道：“粗粗！”
    “我在。”葉言順走了過來，手上端著一小碗清水。
    小團子拿起一隻毛筆，在水裏蘸了蘸，遞到葉言順手上，“粗粗，泥寫！”
    “小九兒？用這個寫？”
    葉言順有點懷疑自己聽錯了。
    “係噠！粗粗寫！”小團子將他推到水寫布前。
    “好，叔叔聽小九兒的。”
    葉言順寵溺地摸了摸小團子的小腦袋，拿起蘸水的毛筆開始寫字。
    當落下第一筆的一瞬間，神奇的事情發生了。
    本是無色透明的筆劃突然變成了濃鬱的墨色。
    “怎麽可能？！”
    趙行堅以為自己眼花了，揉了揉眼睛。
    葉言順扭頭，就看到小團子對他咧嘴一笑，露出白白的小牙牙。
    葉言順頓時明白了，這是小九弄出來的新玩意。
    於是，重新彎腰，淡定在紙上寫下“葉九霖”三個字。
    鐵書銀鉤，筆酣墨飽，如行雲流水般，落筆有雲煙。
    趙行堅急急湊過來，“你叫什麽名字？你怎麽寫得這一手好字？”
    說著用手摸了摸字跡。
    手上一點黑印都沒沾染上。
    “還有噠！”小團子提醒大家繼續看。
    過了一陣，字跡慢慢淡去，最後消失不見。
    畫布恢複了本來的樣子。
    “原來這畫布是這麽用的。”裏正看著目瞪口呆的趙夫子，“不用墨隻用水，可以一直用下去。”
    “你們，你們為何能如此鎮定？我從未見過如此神奇的物件！”趙行堅驚詫地看著麵色如常的裏正和葉言順，“你們黑河村，到底是啥地方？人奇奇怪怪，物件也奇奇怪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