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屋靜悄悄，所有人驚訝地看著葉言安。
    都知道他對蓉兒冷淡，但當麵這樣明目張膽地反對，真的很失禮。
    “葉言安，你這臭小子！”
    隨著一聲怒喝，茶盞飛向葉言安，葉言安痛呼，捂住額頭。
    “啪”的一聲，茶盞掉在地上，摔得粉碎。
    “我今日不打死你，我就不叫駱秋月！”
    駱秋月隔著桌子朝對麵的葉言安撲去。
    趙行堅連忙擋在葉言安麵前，“言平娘，你不要激動！有話好好說！”
    “夫子讓開，我沒話跟他說，他就是欠揍！”
    葉言平和芸娘過來拉住駱秋月，“娘，你不要氣壞了身子！”
    “你們都讓開！我忍他好久了！”駱秋月氣得直喘，“他不準？他憑啥不準？我的事他也要管？我認蓉兒做義女招他惹他了？”
    葉言安從趙行堅背後走出來，直直跪在地上。
    額頭被茶盞砸了一個大包的他，臉上被茶水潑得濕噠噠的，“娘，請聽我把話說完！”
    “你還要說啥？你那張狗嘴裏能說出啥好話？”
    駱秋月又要撲去打他，被葉不為拉住手臂，駱秋月氣呼呼道:“老葉，你要護著他？”
    葉不為輕歎，“秋月，讓他把話說完嘛。”
    葉不為說話一向言簡意賅，很少帶語氣詞，這一個“嘛”直接把駱秋月弄暈了。
    “行。”駱秋月橫了葉不為一眼。
    看在你第一回向我撒嬌的份上，我給你個麵子。
    駱秋月坐下來，“葉言安，你說吧，但我先提醒你，你要是再敢說混賬話，我絕不饒你！”
    “爹娘，夫子。”葉言安跪在地上，像個準備赴死的將士，“我之所以說剛才的話，是因為——我！不能接受自己喜歡的人，做我的妹妹！”
    “什麽？!”大家的表情可謂精彩紛呈。
    “我說，我！喜！歡！蓉兒！”葉言安一字一頓大聲道。
    說出來這一刻，他突然不怕了，心裏像卸下千斤大石般輕鬆。
    接下來不管是什麽結果，他都能坦然接受了。
    “我之所以表現得對蓉兒不冷不熱，是因為我知道自己配不上她，我自卑！我離她越近，就越發喜歡她！我隻能刻意跟她保持距離，我不敢暴露我的心事，我害怕被嘲笑！我不想蓉兒因為害怕我，而遠離我，我想每天都能看到她！”
    蓉兒“嚶嚀”一聲，雙手捂住臉埋到膝間，恨不得鑽進地縫去。
    “這……這……”大家震驚到語塞。
    “粗粗，你尊棒！”小團子向葉言安豎起大拇指。
    葉言安接收到小團子的鼓勵，接著說：“我本來打算將這份喜歡當成永遠的秘密埋藏在心底，但我卻發現我的愚蠢傷害到了蓉兒！事到如今，我什麽都顧不上了。接下來，要打要罵是殺是剮，爹，娘，夫子，你們請便！”
    “咳咳咳……”趙行堅從震驚中回過神來，“言安你先起來，喜歡一個人，又有什麽錯？”
    “夫子您不怪我？”葉言安偷偷瞅了一眼趙行堅。
    卻發現夫子好像並不生氣，臉上還笑眯眯的？很高興的樣子？
    “為何要怪你？”
    “夫子不怪我癩蛤蟆想吃天鵝肉？”葉言安神情中帶著窘迫，“我隻是一個農夫，沒有任何功名在身，我對蓉兒的喜歡，本身就是唐突，是自不量力！”
    趙行堅：“……”
    趙行堅不知道說什麽好。
    隻得看了葉不為一眼。
    葉不為緩聲道：“言安，你也不用如此妄自菲薄。”
    葉言安鼻子一酸，“爹爹，可是咱家就是配不上夫子家啊！”
    “真是傻小子。”駱秋月嫌棄地看了葉言安一眼，“小小年紀，竟然這麽世俗，也不知道在哪學的！”
    葉言安低著頭不敢說話，駱秋月撚起一粒花生砸過去，“瞧你那點出息！多大點事，還跪著？快滾起來！”
    葉言安從地上爬起來，像個做錯事的孩子一樣坐在凳子上。
    “夫子，要不把這事定了？”葉不為道。
    “言平爹！”
    驚喜來得太突然，趙行堅激動得臉上的肌肉顫抖著，“我豈敢高攀?”
    “沒想到夫子也如此世俗。”駱秋月撇嘴，“過去的事就不要提了，都是老百姓，有什麽高攀不高攀的？不過，不問問蓉兒的意見嗎？”
    蓉兒已經坐起身來，雙手緊緊握在一起，臉上紅得要滴出水來。
    趙行堅壓抑住內心的激動，“蓉兒，這裏沒有外人，你說句實話，你是想做葉家的閨女，還是葉家的媳婦？”
    “爹爹！”蓉兒捂著臉，羞得要哭出來。
    “好了，我已經知道答案了。”駱秋月笑道，“夫子同意嗎？”
    “我同意！”趙行堅激動得脫口而出。
    他求之不得！
    “那咱去正屋商量商量？”駱秋月笑道。
    “對對對，是要商量！”趙行堅站了起來。
    “娘，是不是應該先找媒婆？”芸娘笑問。
    “所以說要商量嘛，走走走，都一塊去！”駱秋月抱起小團子。
    “老弟，臉皮要厚！”葉言平臨走時拍了拍葉言安的肩膀。
    一瞬間，一屋子的人全都出去了，隻留葉言安和蓉兒兩個愣坐著。
    燭火搖曳，四周靜悄悄的，隻有正屋那邊隱約傳來的說笑聲。
    “蓉兒……”
    “言安哥哥……”
    兩人不約而同抬頭，同時出聲。
    葉言安紅著臉，“蓉兒你先說。”
    蓉兒忍著害羞，抬眸看了葉言安一眼，“你額頭，痛不痛？”
    “不痛。”葉言安心裏湧起一股甜蜜，“蓉兒，你不生我氣了嗎？”
    “我倒是想生氣。”蓉兒輕聲道，“可我不敢，因為你傻乎乎的，萬一又讓你會錯意了，傷心的還是我……”
    “蓉兒，對不起，是我太怯懦，讓你傷心了。”葉言安懊悔不已，“我真的不知道你也喜歡我。要是知道，我就不用每日都那麽難過了，也不會惹得你也難過。”
    “我……我什麽時候說喜歡你了？”蓉兒垂下頭。
    “蓉兒你不討厭我就行。”葉言安緊張地蜷起手指，“蓉兒，我真的很喜歡你，沒有一刻是不想你的，我希望每天都跟你在一起。”
    蓉兒的心漏跳了半拍，臉上更紅了，“你……現在倒是敢了。”
    “其實我還是不敢，從來沒有跟誰表白過，心慌得要跳出嗓子眼。”葉言安捂著胸腔裏亂跳的心髒，“隻是我若還是不敢，那些讀者會一直罵我。我怕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