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行堅的臉色也變了。
    當年，他是在周懷寧的馬車上發現的小九兒。
    他問過周懷寧，周懷寧對馬車上有小娃娃的事一無所知。
    所以小九兒到底是怎麽來的，他們目前無從得知。
    若這對夫婦沒有說謊，小九兒倒真有可能就是他們丟失的孩子。
    趙行堅覺得兩人說謊的可能性很小，因為秦二柱說出了京城二字。
    他在京城撿到小九兒這件事，除了葉家之外，其他人一概不知。
    就連周懷寧都不知道小九兒就是馬車上的那個娃娃。
    “怎麽樣？還有問題要問嗎？”秦二柱觀察著葉家人，眼神中閃過一絲得意，“這麽說吧，你們問再多我都不怕，事實擺在眼前，小九一定就是我的親閨女！”
    “胡說！”駱秋月怒聲道，“就憑你說的這些，根本不能證明小九兒跟你們有關！”
    “對！”黑河村村民附和，“你說你閨女是在京城丟的，娃娃咋會山重水遠跑到鹹川縣來？”
    “就是，你要真想找你閨女，就應該去京城找！黑河村不是你發瘋的地方！”
    村民們哪裏舍得小九兒被人認走，從此離開黑河村？
    他們的日子才剛剛過好一點，要是小九兒走了，以後誰來庇護他們，帶領他們過上更有奔頭的日子？
    “要我說，都先別急著吵吵。”好久沒說話的霍阿香開口道，“是不是親生的，來個滴血驗親不就行了嗎？”
    秦二柱大聲道：“好主意，我願意滴血驗親！你們葉家敢不敢讓我和小九兒試試？”
    黑河村村民認定了這兩人是來碰瓷的，七嘴八舌道：“可以，你試！”
    “試過之後如果不是，你給我們爬出黑河村！”
    “可以！”秦二柱胸有成竹道，“如果不是，我爬！但如果是，你們不能阻撓我帶走小九兒！”
    一片吵嚷聲中，駱秋月看著葉不為。
    “老葉，你說句話，真的讓他滴血驗親？”
    葉不為沉聲道：“本來，我心裏不確定，但現在，我覺得這兩人，極有可能是有問題的。”
    “為啥？”葉家人頓時麵露喜色。
    葉不為道：“想必夫子也看出來了？”
    “是，我也是剛剛才看出來。”趙行堅點頭，“說到滴血驗親，秦二柱的反應太過篤定，有一種誌在必得的得意之色！
    所謂近鄉情更怯，越接近自己盼望已久的真相，人隻會越膽怯，秦二柱這個時候，應該是極度緊張和憂慮才對！”
    “可是如果他是假的，他為啥主動提出滴血認親？”葉言平道。
    “這也是我想不通的地方。”趙行堅眉頭緊皺，“這兩人隻怕是有備而來，實在讓人捉摸不透。”
    駱秋月突然冷笑起來，“今日這事，倒是有些意思了。”
    “你們葉家怎麽不說話？難不成想霸占我家閨女？”李氏尖聲叫了起來。
    秦二柱大聲道：“你們如果阻止我們骨肉相認，我就去縣衙告你們，讓縣令大人還我們一個公道！”
    “行了！說你胖，你還喘上了？”駱秋月臉上顯露嘲諷之色，“你想滴血驗親，也不是不可以。但咱醜話說在前頭，葉家將小九兒視若珍寶，滴血驗親卻要刺傷她的手指，擠出她的鮮血，這是葉家不能容忍的。
    今日開了這個頭，以後若是還有阿貓阿狗過來要使這一招，小九兒的手指豈不是要被紮無數個窟窿？所以，若你真是她的親生父親，我自然不跟你追究，但如果你不是……”
    駱秋月頓了頓，臉上浮現出一抹柔和的笑意，“隻怕，你會受到一些懲罰。”
    “沒問題！”秦二柱滿口應下。
    不就是讓他爬著出村嗎？
    再說了，滴血驗親這件事他有十足的把握，不會出任何岔子。
    “唉喲，可不能再耽擱了！不管是與不是，這件事要早點有個結果！”秦媒婆一副熱心腸的樣子，“你家廚房在哪？我去倒半碗水就行！還需要一根針紮手指！”
    “我去就行！”芸娘轉身進門。
    秦媒婆跟在她身後，“我跟你一塊去！”
    很快，芸娘端著水出來了。
    秦媒婆陪笑道，“不管怎麽說，今日給葉家帶來了麻煩，你們該不會怪我吧？”
    駱秋月似笑非笑地看了她一眼，“這個我還真說不準。有些人自個兒把頭送到鍘刀下，我不成全她，似乎說不過去？”
    秦氏隻覺一股涼意湧上心頭，沒來由打了個寒顫，笑容也變得勉強起來。
    “開始吧！”
    秦二柱迫不及待，直接咬破自己的手指頭，往水裏滴了一滴血。
    輪到小九兒的時候，小九兒小嘴一癟，委屈巴巴地哭了，“不要紮紮窩，好痛痛喲！”
    葉家人的心痛得一抽抽的。
    這一刻，他們好恨，為啥小九兒就不是葉家親生的呢？
    “不痛的，小九大人！我會很輕很輕的！”
    秦媒婆拉過小團子的小手，用針刺破她的小手指，擠出了一滴血。
    “嗚哇……”小團子大哭起來。
    但大家此刻都顧不上心疼了，所有人一擁而上，屏住呼吸盯著碗底。
    小九兒的血一落入碗中，就與秦二柱的血快速相融在一起。
    變化就在一瞬間，所有人呆若木雞，說不出話來。
    “哈哈哈哈！怎麽樣？我就說我不可能認錯自己的親生骨肉！”秦二柱得意大笑，“小九兒是我秦二柱的親閨女，其他人都要靠邊站！”
    “天爺啊！”秦氏大叫起來，“小九大人竟然是我的侄孫女？”
    “小九兒，我的閨女！娘終於找到你了！”李氏大哭起來，急趕趕撲向小團子，卻被駱秋月一把推開。
    “你憑啥推我？”李氏囂張地瞪大眼睛，“小九兒如今是我的了！我可是她的親娘！你快把她還給我！我現在就要帶她回家！”
    黑河村村民心情複雜，直接攔住李氏。
    “即使是你閨女，葉家對她也有養育之恩，豈是你現在說帶走就帶走的？！”
    葉家人更是哭得不能自已，他們雖然不願意相信，但事實就在眼前。真的沒想到，分別的時刻來得如此突然。
    葉不為萬萬沒想到自己會判斷失誤，看著含著小手指不停抽泣的小團子，他的眼睛裏都是痛苦和不舍。
    “小九兒，你放心，腦包會一直保護你，他們若是對你有一絲一毫的不好，我一定會第一時間殺了他們，將你重新帶回葉家。”
    “放心，小九兒誰也帶不走！”駱秋月冷冽的聲音淡淡響起，“這種拙劣的小把戲，也好意思在我麵前班門弄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