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6章 三朝帝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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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轉眼間,忙碌的七月過去了。
    黑河村客棧和美食街的配套設施越來越完善,村民們的分工合作也越發成熟,處理起各種事情來更加的遊刃有餘。
    八月,來鹹川縣的人越來越多,而且絕大部分人來自京城。
    聽黑河村客人說,京城已經兩個月沒下雨了,護城河都快見底了,太陽每天像個大火球一樣掛在天上,烤得地麵要冒煙。
    有錢人家有冰窖,可以用冰來消暑;平民百姓就難熬了,每天生活在水深火熱之中。
    由於天氣太熱,外出幹活稍不注意就中暑,所以京城熱死了不少人。
    對於住在皇宮裏麵的人來說,再熱也能舒舒服服過夏天。
    但明珠公主身嬌肉貴受不了酷熱,皇家本是有避暑行宮的,但明珠公主嫌棄現有的避暑行宮沒有自雨宮殿,要求皇帝建新的行宮。
    大宇朝本就國庫虧空得厲害,而且這幾年天災嚴重。
    正值國運多舛之際,因為明珠公主的個人私欲而大興土木顯然是不合適的。
    但皇帝對明珠公主言聽計從,毫不猶豫就答應了……
    皇城,尊武殿前。
    一群大臣身著朝服頂著頭頂的烈日,麵色凝重地跪在青玉石鋪就的地麵上,身上的汗水沿著大腿流到膝蓋,把地麵洇濕了一大片。
    宮門吱呀一聲開了,一股涼氣撲麵而來,宦官總管高隨弓著腰走了過來。
    “各位大人還是請回吧!”高隨壓低聲音道,“皇上的意思各位大人清楚得很,這避暑行宮非建不可,各位大人即便跪到天荒地老,那也於事無補啊!”
    大臣們大聲道:“皇上一日不收回成命,臣等寧願跪死在殿前!”
    “臣等懇請皇上為黎民百姓著想,為江山社稷著想!不要做出此等有損國體之事!”
    正說著,一位頭發花白的老臣“撲通”一聲直直栽倒在地上,唇白如紙,雙眼緊閉。
    “尚書大人!”眾人大驚,“太醫快來,尚書大人中暑了!”
    “快來人!”高隨急急吩咐道,“把尚書大人抬到陰涼處歇一歇!”
    話音剛落,又有一名大臣倒在地上。
    一陣忙亂過後,大臣們又恢複了平靜,仿佛剛才不曾有事發生。
    “各位大人,這樣可不行啊!”高隨急得跺腳,“各位大人不能因為皇上心軟體恤,就用性命來要挾皇上啊!”
    “高公公你急成這樣做什麽?他們喜歡跪,就讓他們跪著!”一道陰冷的聲音傳來。
    高隨麵色一凜,躬身道:“丞相大人。”
    丞相杜如林背著手,一臉威嚴地走了過來。
    “本相在萬壽宮陪太後娘娘說話,突然聽說有人在這裏對皇上以死相逼,是以匆匆趕來!不知各位大人此舉意義何在?你們當皇上還是當年那個任人擺布的小孩不成?”
    跪著的大臣們麵色隱忍,誰都沒有說話。
    很顯然,他們與杜如林屬於不同的陣營。
    杜如林走到廊簷之下轉身,麵向跪著的眾臣,“皇上建個避暑行宮怎麽了?那不是為了明珠公主建的嗎?明珠公主是福寶降世,這點要求都不該被滿足嗎?你們一再阻撓,就不怕上天降罪於你們嗎?”
    “不怕!”跪在最前麵的禦史大夫大聲道,“明珠公主既然是福寶降世,就應該明白臣等今日此舉,是為了整個大宇江山!旱災和酷熱不知會持續多久,此時大興土木無異於積薪厝火,勢必會引起無窮後患!”
    “危大人言過其實了!”杜如林不悅道,“大宇江山有明珠公主庇佑,此等小災何足為患?你難道不曾聽聞那邊陲小城鹹川縣,之前旱災三年,而今卻欣欣向榮聞名天下?這都是明珠公主福澤天下,福佑社稷之故!”
    “荒唐!國家社稷如何能交付在一個懵懂幼兒身上?!”
    一道蒼老而帶著威壓的聲音傳來。
    眾人抬頭望去,麵露狂喜之色,“王聖人!”
    來人正是三朝帝師,至聖大儒,先帝親封的“大宇聖人”——王長陽。
    王長陽最近兩年一直告病在府中休養,幾乎沒有上朝,今日突然出現,讓眾人心裏生出諸多希望來。
    王長陽拄著拐杖,不緊不慢走了過來。
    雖然年逾古稀,須發全白,但腰杆挺得筆直,絲毫沒有老態龍鍾之相,花白的長眉下是一雙不怒而威的眼睛,望之令人膽寒。
    “咚!咚!咚!”
    拐杖落在玉石地磚上,發出沉悶的聲響,一下一下,如同戰鼓轟鳴。
    杜如林眉心跳了跳,低頭笑道:“天氣如此酷熱,聖人不在府上養病,怎麽進宮來了?”
    王長陽一個眼神都沒給他,隻將拐杖重重敲擊在地上。
    隨著“咚”的一聲響,被敲擊的玉石板瞬間四分五裂。
    “你!”杜如林正要說話,卻聽大殿門打開了,一抹明黃色的身影快步走了過來。
    “老師怎麽來了?快隨朕去殿裏坐!”
    皇帝不過三十出頭的樣子,身材挺拔,長相俊美,乍一看不像是位高權重的一國之君,倒像是儒雅溫和的書生。
    隻是臉色過於蒼白了些,眉宇之間隱隱帶著一抹戾氣。
    皇帝微微笑著,伸手去扶王長陽。
    王長陽目光炯炯地看著皇帝,指著跪了一地的人,“皇上難道看不到這些跪在地上的臣子嗎?”
    皇帝笑容隱去,沉默了一下,隨即開口道:“老師應該知道,朕最討厭被人要挾。他們以這樣的方式來要挾朕,朕絕不會退讓半步!”
    王長陽哼了一聲,接著聲如雷響,震人心魄。
    “皇上,作為一國之君,能力平庸不可怕!可怕的是忠奸不分,是非不明!皇上高坐朝堂之上,可知民間早已人言嘖嘖,怨聲載道?”
    “今日跪在這裏以死相諫之人,都是大宇朝的忠臣良將!皇上隻看得到他們以死相逼,卻看不到他們對皇上的赤膽忠心!京城百姓此刻身處水火之中,皇上不與大臣商量對策,卻一意孤行非要建那避暑宮殿,莫不是要在昏庸無能的路上,一路走到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