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家？”
    “哪個夏家？”
    眾人一時想不明白。
    “應該是河東夏氏。”有人知道一些內情。
    “河東夏氏與開陽範氏同為商賈之家，兩家關係很好。十年前，河東夏氏比開陽範氏的買賣做得更大。”
    “這妖妃入宮前，夏範兩家有意結為秦晉之好，聽說已經在說媒了！但誰曾料到，夏家突然被官府查出販賣私鹽，一夕之間，全族老小全部進了監牢，等候問斬！”
    “妖妃也是無情，在夏家落難的當兒，她竟然飛上枝頭變鳳凰，入宮當了妃嬪！”
    “後來，夏家被判了流放，再過來的事，就沒人知道了。”
    “我知道！”櫻顏走了出來。
    眾人認出她是刺殺淑妃的人，疑惑道：“你好像說你姓夏，你是夏家人？”
    “是！我是夏家所有人中，唯一存活於世上的！”
    “什麽！”眾人大驚，“夏氏那麽大的家族，隻剩你一個了？！
    櫻顏含淚道：“夏氏兩百九十五口人，在流放的路上，有的饑寒交迫而死，有的被虎狼分食之，到達流放之地時，隻剩不到一半人！可即便如此，還有人要趕盡殺絕！”
    “我們到流放之地的第一天，殺手就來了！殺手直接放話，淑嬪娘娘認為夏家對她的清譽有損，於是，剩下的一百多號人，全部被屠戮！”
    眾人驚呆了。
    “你說什麽？你說什麽？！”淑妃在馬車內尖叫起來，“阿顏！阿顏你說清楚，殺手到底說了什麽！”
    “姐姐你不要激動，你的傷口不能動！”範傑強焦急不已。
    櫻顏滿臉恨意，眼淚從臉頰滑落。
    “範靜榮，你何其歹毒！非要等到我們曆經千辛萬苦，到達目的地之後再動手！那時我才十歲，在被追殺的過程中，一不小心滾下山崖，被人救下撿回了一條命！其他人，被屠殺殆盡！”
    “好慘，全族被滅了！”
    “妖妃簡直是喪心病狂！今日被刺殺，也是罪有應得！”
    眾人紛紛搖頭。
    櫻顏道：“關鍵，夏家根本就沒有販賣私鹽！一切都是被人栽贓陷害的！”
    “啊啊啊啊！”淑妃突然瘋了一樣，將馬車撞得咚咚響。
    “我懂了！我懂了！這件事，從一開始就是一場陰謀！”
    淑妃渾身是血，不管不顧從馬車上跌落下來。
    “姐姐！”範傑強嗚咽得像風中的落葉。
    當年那個明媚開朗，笑聲如同風鈴般清脆好聽的姐姐，怎麽活成了今日這般模樣？
    淑妃奮力爬到櫻顏腳邊，緊緊抓住她的裙角，戚然道：
    “阿顏，我們都被騙了啊！都被皇帝騙了啊！”
    “當年夏家出事後，我想著與皇帝有一麵之緣，就進宮求皇帝，以自己入宮作為條件，皇帝才答應免去夏家死罪！現在看來，夏家是被陷害的，這一切都是皇帝一手做好的圈套，隻等著我鑽進去！”
    櫻顏不可置信地看著淑妃。
    “是的！我可以作證！姐姐當年為了夏家，眼睛都快哭瞎了！姐姐救你們都來不及，怎麽會殺你們！”範傑強哭道。
    “阿顏，殺手是皇帝派的。他真的好狠，他殺人，還要誅心。”
    淑妃眼神空洞，聲音隻剩無力和悲涼。
    “知道夏家被滅後，我一門心思想著報仇。這十年來，我的心中除了仇恨，再也沒有其他，阿顏，我怎麽舍得殺你哥哥？你哥哥是這世上最好最好的男子，他當年可是救過我的命啊……”
    櫻顏的眼淚大滴大滴地砸在淑妃臉上，她信了。
    那時候她雖然還小，但也知道哥哥和範家姐姐的感情，好到讓所有人羨慕。
    她信淑妃說的是真的。
    “怎麽辦？”櫻染蹲下來，無措地看著淑妃胸前的匕首，“姐姐，現在怎麽辦？”
    “沒事，阿顏不要哭。”淑妃握住櫻顏的手，喘息道。
    “我雖然沒有殺夏家，但夏家到底，還是因我而死，我受你這一刀，一點都不冤。進宮這十年來，每一天都是煎熬，現在這樣，對我而言，是最好的結局。阿顏，謝謝你，還活著。”
    “弟弟，你仔細聽好。”淑妃轉頭看著範傑強，大口喘息，“這件事，你不要自責，更不要怪阿顏。你以後要替姐姐照顧她。”
    “這次來黑河村，我預感會出事，所以將這些年來的事全都告訴了爹爹和兄長，讓他們盡快安排好事務，逃離是非之地，他們如果聽了我的，應該差不多要到了。”
    話音剛落，就聽外麵傳來嘈雜的車馬聲，接著一道焦急的聲音傳來。
    “淑妃娘娘何在？”
    淑妃鬆了一口氣，“是爹爹他們來了。”
    範父和範家老大急急趕了進來，看到淑妃的模樣後，兩人顫抖著大哭起來。
    “父親，哥哥，不要哭。”淑妃一臉平靜，“我終於不用痛苦地活著了。我還有兩個未了的心願，希望父親和哥哥成全。”
    “你說。”兩人將她抱在懷裏。
    淑妃氣若遊絲，“第一，我死後，不回皇宮，不見皇帝。”
    “好！”範父嚎啕大哭，“為父即便是死，也不會讓你再回到宮牆裏，不會讓你再見到厭惡之人！”
    “阿顏，將我的骨灰撒在阿楠死去的地方，我要陪他去。”
    “好。”櫻顏流淚道。
    “第二，我欠小九兒的，你們替我償還。黑河村要造反，你們，幫她。”
    “好。”範父和範老大泣不成聲，“範氏所有人力財力，全憑小九兒驅使！”
    “今天的太陽，多好啊……風，也很舒服。阿楠，我們一起……放紙鳶去……”
    淑妃微笑著呢喃了一聲，手無力地垂了下去。
    “姐姐！”
    “女兒！”
    “妹妹！”
    櫻顏跪在旁邊大哭，“榮姐姐，我還沒有告訴你！我哥哥到死都不相信，你會派人去殺他！他自始至終，都相信你！”
    範傑強紅著眼睛衝到小九兒麵前，“小寶！她為什麽還是死了！你不是神仙嗎？你快救救她！”
    “她寄幾不想活了。她，放棄寄幾了。”
    小九兒搖頭，“我也沒有辦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