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0章缺錢?把那群肥得流油的江南豬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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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謹身殿內。
    戶部尚書趙勉跪在地上,兩隻袖管空蕩蕩的,他把頭上的烏紗帽摘下來放在一旁,一副死豬不怕開水燙的架勢。
    “陛下要把老臣這把骨頭拆了熬油點燈,臣絕不皺一下眉頭。但要錢?沒有。”
    趙勉把一本賬簿攤開在金磚上。
    “北邊燕王要軍費,河南水患要賑災,宮裏的用度已經減了又減。現在國庫裏能動的現銀不到三十萬兩。殿下要的三百萬兩?除非天上下銀子雨。”
    朱元璋坐在禦階上。
    他想罵人。
    更想打人。
    明明橫掃漠北、徹底解決北元的神器就在手裏,隻要造出來,大明的鐵騎就能把那些韃子攆得像兔子一樣跑。
    可因為沒錢,這圖紙就隻能是一張廢紙。
    這就好比絕世美酒就在嘴邊,卻被人把嘴縫上了。
    憋屈。
    “趙勉,洪武二十年的稅銀呢?”朱元璋把圖紙拍在桌案上,“江南那邊的秋稅不是剛入庫嗎?都讓耗子吃了?”
    “陛下聖明。”趙勉苦笑,“江南的稅銀還沒捂熱乎,就被兵部要去填補九邊的虧空了。大明太大了,到處都是張著嘴要吃飯的窟窿。”
    朱元璋喘著粗氣,胸口劇烈起伏。
    他轉頭看向一旁。
    朱雄英看著大殿裏君臣二人吵得不可開交,他卻像個沒事人一樣。
    “爺爺,別難為趙尚書了。”朱雄英笑著道,“趙尚書是巧婦難為無米之炊。國庫裏的錢是百姓的血汗,那是保命錢,不能動。”
    趙勉如蒙大赦,連忙磕頭:“殿下聖明!隻要不動國庫,不加賦稅,哪怕殿下讓老臣去大街上賣藝,老臣也去!”
    “賣藝太慢。”
    朱雄英站起身,走到那張巨大的大明輿圖前,手指在江南那塊富庶之地畫一個圈。
    “孤打算辦個會。”
    “會?”朱元璋和趙勉同時抬頭。
    “大明萬國奇珍博覽會。”
    朱雄英轉過身。
    “給江南那些家裏有礦、庫裏發黴的大戶人家發帖子。告訴他們,朝廷要在京師搭建高台,選拔‘皇商’。把大明最好的絲綢、瓷器、茶葉,連同海外番邦的貢品,放在一起比一比。”
    朱元璋眉頭皺成了川字:“大孫,這不就是讓那幫商人來京城擺攤?能掙幾個錢?還不夠丟人的。”
    “擺攤?”
    朱雄英笑了。
    “爺爺,擺攤是不收錢的。但如果要爭‘天下第一’的名頭呢?”
    他伸出一根手指。
    “誰家的東西被評上了‘皇室特供’,孤允許他們在招牌上掛這四個字,再賜一麵黃龍旗,準許他們隨軍販賣物資。“
    ”但這入場的門票、攤位的租金、冠名的費用……”
    朱雄英看向趙勉。
    “趙尚書,你覺得那些為了一個花魁都能砸進幾千兩銀子的鹽商,為了這一層能護身的‘皇商’皮,願意出多少?”
    趙勉愣住了。
    他是讀書人,不懂生意。
    但他懂人性。
    士農工商,商人在大明地位極低。
    即便腰纏萬貫,見到個七品縣令也得點頭哈腰。
    如果有個機會能讓他們攀上皇家的高枝,哪怕是傾家蕩產,那幫人也會擠破頭。
    “殿下……”趙勉吞了口唾沫,“這,這是空手套白狼啊。”
    “怎麽能叫套白狼呢?”
    朱雄英走回桌邊,拿起朱筆,在一張空白奏折上寫下幾個大字。
    “這叫資源置換。”
    他把奏折遞給一直站在陰影裏的二虎。
    “去,把消息放出去。動靜搞大點。就說監國殿下要選幾個‘自己人’,誰能進這博覽會的前十名,往後大明的軍需采買,就歸誰。”
    “至於入場費嘛……”
    朱雄英把玩著手裏的朱筆。
    “一萬兩銀子,隻是個起步價。上不封頂。”
    ……
    半個月後,南京城變了天。
    往日裏運送漕糧的秦淮河碼頭,如今被堵得水泄不通。
    一艘艘雕梁畫棟的私家樓船,也不管什麽規矩不規矩,爭先恐後地往碼頭裏擠。
    船頭上掛著的燈籠一個賽一個大,金漆的“蘇”、“杭”、“揚”字樣在陽光下晃得人眼暈。
    碼頭邊的茶樓上,早就沒了空座。
    “好家夥!”
    一個穿著紫綢圓領袍的胖子趴在欄杆上,手裏盤著兩顆價值連城的獅子頭,眼珠子瞪得溜圓。
    “那是徽州胡家的船吧?我看他們往下抬的那座屏風,那是整塊的和田玉?這麽大一塊,宮裏都未必有吧?”
    坐在他對麵的是個留著山羊胡的瘦子,聞言冷笑一聲。
    “怕什麽?這時候不露富,什麽時候露?”
    瘦子指了指下麵那些忙碌的腳夫。
    “朝廷缺錢了。那位新回來的皇長孫殿下,說是要辦博覽會,其實就是想找咱們化緣。這是好事。”
    “好事?”胖子不解。
    “以前皇爺那是真殺人,剝皮實草,咱們有錢都不敢花。現在這位小爺,看來是個懂行的。”
    瘦子一臉精明,
    “他想要錢,咱們想要權。隻要把這位爺哄開心了,皇商的帽子一戴,往後這長江上誰說了算,還不是咱們定?”
    正說著,樓下傳來一陣喧嘩。
    一艘五層高的巨型樓船靠岸了。
    跳板剛搭好,幾十個家丁就衝下來,在髒兮兮的碼頭上鋪上了紅地毯。
    一個大腹便便的中年人,在一群人的簇擁下走了下來。
    徽幫商會的會長,胡萬三。
    “喲,胡會長親自來了?”
    樓上的胖子驚呼一聲,“看來這次誌在必得啊。”
    胡萬三站在碼頭上,也不急著走。
    他抬頭看了看南京巍峨的城牆,又看了看那些對他點頭哈腰的小商人,臉上全是得色。
    “京城,風水寶地啊。”
    胡萬三轉頭對管家說道:“把咱們帶來的那尊純金打造的送子觀音,還有那十箱子西洋鍾表都備好了。今晚,本老爺要在醉仙樓擺宴。”
    “把請帖發出去,江南七省有頭有臉的掌櫃都請來。我要讓京城的人看看,什麽叫富可敵國!”
    ……
    奉天殿。
    早朝的氣氛有些詭異。
    往日裏那些喜歡死諫的禦史大多已經在去北平搬磚的路上了,剩下的也都學乖了。
    但總有人看不清形勢。
    “殿下!臣有本奏!”
    戶部右侍郎王純站了出來。
    他是蘇州人,家族在江南有良田萬畝,織機千台。
    朱雄英坐在監國椅上,手裏拿著一份名單,頭都沒抬。
    “說。”
    王純把笏板舉過頭頂,聲音洪亮:
    “殿下舉辦萬國博覽會,廣邀商賈入京,此舉有辱斯文,與民爭利!商賈乃流,朝廷應當重農抑商,豈可為他們張目?”
    “如今京城銅臭熏天,那些商賈招搖過市,百姓隻知逐利,不知禮義廉恥!長此以往,國將不國!”
    一番話說得大義凜然,如果不是因為他那雙做工考究的靴子上鑲著暗紋金線,還真像個清官。
    朱雄英放下了手裏的名單。
    他看著王純,突然笑了。
    笑聲在空曠的大殿裏回蕩,聽得人頭皮發麻。
    “王侍郎,說得好啊。”
    “重農抑商,這是皇爺爺立下的祖製,孤沒忘。”
    他走到王純麵前,停下腳步。
    “可孤怎麽聽說,這蘇州的絲綢生意,有一半都姓王呢?王侍郎老家的宅子裏,光是織工就養了三千人。“
    ”你身上的這件官袍,內襯用的是蘇杭最好的‘雲錦’吧?這一尺就要五十兩銀子。”
    王純臉色一白:“殿下……那是族中產業,臣……臣一心為公,從未插手……”
    “從未插手?”
    朱雄英臉上的笑意瞬間消失。
    啪!
    一本藍皮賬冊被狠狠甩在王純的臉上。
    “那這本賬冊是怎麽回事?”
    “洪武二十四年,蘇州王家走私生絲三萬斤出海,換回白銀十五萬兩,倭刀五百把。”
    “洪武二十五年,勾結海盜,避稅二十萬兩。”
    “王侍郎,這就是你嘴裏的‘重農抑商’?這就是你的‘有辱斯文’?”
    朱雄英抬起腳,一腳踹在王純的肩膀上,直接將他踹翻在地。
    “你是怕朝廷辦了博覽會,把海貿的口子開了,你們家那種偷偷摸摸發財的日子就到頭了吧?”
    大殿內死一般寂靜。
    所有官員都盯著那本染血的賬冊,心髒狂跳。
    錦衣衛什麽時候把手伸得這麽長了?
    連這種陳年舊賬都能翻出來?
    “來人!”
    朱雄英一聲斷喝。
    “把王純拖下去!剝皮揎草!”
    “把你這張人皮,掛在博覽會的門口!讓那些還在醉生夢死的商人們好好看看,這就是吃裏扒外的下場!”
    兩名錦衣衛如狼似虎地衝上來,拖著像死狗一樣的王純就往外走。
    “殿下饒命!殿下饒命啊!臣願捐家產!臣願出錢!”
    慘叫聲漸行漸遠。
    朱雄英重新走回監國椅坐下。
    他看著下麵那群噤若寒蟬的官員。
    “諸位愛卿,博覽會照辦。工部,給孤在秦淮河邊劃一塊地。要大,要氣派。讓那些商人自己出錢蓋館。”
    工部尚書連忙出列,頭都不敢抬:“臣遵旨!”
    朱雄英看向站在陰影裏的青龍。
    “人都到了嗎?”
    青龍單膝跪地:“回殿下,江南七省的巨賈已全部入京。此刻正如殿下所料,都在醉仙樓聚會,商議如何瓜分名額。”
    “好。”
    朱雄英靠在椅背上,手指輕輕敲擊著扶手。
    “豬養肥了,才好殺。”
    “今晚,孤親自去給他們……敬一杯酒。”
    ……
    夜色如墨。
    南京城內燈火輝煌,尤其是醉仙樓,整整三層樓座無虛席。
    這裏聚集的財富,足夠買下半個大明。
    胡萬三坐在主位上,滿麵紅光,手裏舉著一隻純金打造的酒杯,酒液灑出來也沒在意。
    “諸位!靜一靜!”
    他大著舌頭,對著周圍的同行們喊道:“今兒個咱們聚在這兒,是為了給江南商界爭口氣!朝廷缺錢了,這就是咱們的機會!”
    “胡會長說得對!”底下有人起哄,“咱們別的沒有,就是銀子多!哪怕是用銀子砸,也要把那‘皇商’的牌子砸回來!”
    “隻要咱們抱成團,就算是朝廷,也得看咱們的臉色!”
    “對!喝酒!喝酒!”
    推杯換盞,紙醉金迷。
    就在氣氛熱烈到極點的時候。
    轟!
    醉仙樓厚重的大門被人從外麵一腳踹開。
    兩扇門板重重地撞在牆上,發出巨響。
    原本喧鬧的大堂,刹那間安靜下來。
    所有人都愕然地看向門口。
    一個穿著黑色便服的少年,手裏提著一把並未出鞘的繡春刀,緩緩走了進來。
    他的身後,是兩列手持火把、麵帶黑紗的錦衣衛。
    火光跳動,映照在少年那張年輕而冰冷的臉上。
    朱雄英環視了一圈這些滿麵油光的富商,最後目光落在僵在主位上的胡萬三身上。
    他走到桌前,用刀鞘輕輕敲了敲桌麵。
    “各位掌櫃,吃著呢?”
    胡萬三酒醒了一半,結結巴巴地問道:“你……你是何人?敢闖……”
    啪。
    一本厚重的藍皮賬冊被扔在了桌子中央,濺起一片油湯。
    朱雄英拉開一張椅子坐下,翹起二腿。
    “孤聽說你們很有錢。”
    他指了指那本賬冊,封麵上赫然寫著幾個大字——《江南海商通倭名錄》。
    “正好,孤這裏有一筆賬,想請諸位……幫忙算一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