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1章 拿錢買命?不,孤是來帶你們發財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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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不是什麽罪名,這是淩遲的刀,是夷族的令。
    “這位……小爺……”胡萬三勉強牽動嘴角,“咱們都是本分生意人,這……這通倭的罪過,可擔不起啊。”
    他一開口,周圍幾個還算鎮定的商賈也定了定神。
    杭州絲綢行會的會長蘇半城,一個年過六旬、穿著金絲蟒紋袍的老者,站了起來。
    他活了一輩子,風浪見得多了,不至於被一個毛頭小子嚇住。
    “這位公子麵生得很,”蘇半城聲音透著一股久居上位的沉穩,
    “京城有京城的規矩。我們這些人,生意做得再大,也是陛下的子民。今日胡會長設宴,若是朋友,我們歡迎。若是為了求財,公子劃下道來,咱們江南商幫,湊一湊,總能讓公子滿意。”
    他渾濁的老眼掃過朱雄英身後那些手按刀柄的錦衣衛。
    “可要是來找茬的……哼,錦衣衛拿人,也得有都察院的勘合,有刑部的文書。光天化日,無憑無據,就想把我們這些人都扣下?隻怕明日一早,都察院的奏本就要堆滿陛下的禦案了。”
    他這話軟中帶硬,既是提醒,也是威脅。
    意思是,我們朝裏有人,別亂來。
    “都察院?”朱雄英沒理會蘇半城,而是伸出筷子,慢條斯理地夾起桌上一道名菜“蟹粉獅子頭”。
    那肉丸子做得極好,圓潤飽滿,湯汁濃鬱。
    他舉到麵前,似乎在欣賞一件藝術品。
    “這道菜,火候不錯,肉質也嫩。”
    話音未落,他手腕一抖,那顆獅子頭從筷子間滑落,“噗”的一聲掉回湯盤裏,滾燙的油湯濺射而出,幾滴正落在胡萬三那件嶄新的蜀錦袍子上,留下幾個深色的油點。
    “可惜,油水太大了,膩得慌。”
    朱雄英放下筷子,抬起頭,看向蘇半城。
    “你說的那個朝裏的人,叫王純,對嗎?戶部右侍郎。”
    蘇半城臉上的從容一下子變成慌亂。
    “一個時辰前,孤剛下令,把他那身皮給剝了。”朱雄英的聲調沒有任何起伏:
    “現在,應該就掛在午門城樓上。風大,估計這會兒已經幹得差不多了。蘇會長要是想他了,孤可以派人送你一程,去跟他作個伴。”
    孤!
    這個自稱一出來,整個雅間裏落針可聞。
    先前還嘈雜喧鬧的氣氛,在這一刻徹底凍結。
    能在這個年紀自稱“孤”,能隨意調動錦衣衛,能把一個三品大員說剝皮就剝皮……
    答案隻有一個。
    那個傳說中從墳墓裏爬出來,一回京就攪得天翻地覆,剛剛監國的皇長孫,朱雄英!
    “撲通!”
    胡萬三椅子腿一軟,重重跪倒在地。
    他什麽也顧不上了,對著朱雄英的方向拚命磕頭,地板被撞得“咚咚”作響。
    “殿下!是草民有眼不識泰山!殿下饒命!草民該死!草民該死啊!”
    他這一跪,像是推倒了第一張牌。
    “撲通!撲通!”
    一連串的悶響,剛才還不可一世的江南巨富們,一個接一個地跪了下去。
    朱雄英看都沒看腳下那攤爛泥一樣的胡萬三,他伸出修長的手指,翻開了那本賬冊。
    “蘇半城。”
    蘇半城花白的胡子抖個不停:“草……草民在。”
    “洪武二十三年,五月十三。”
    朱雄英的聲音在寂靜的樓內顯得格外清晰,
    “你的‘蘇杭號’船隊,在寧波報關出海,目的地是琉球。實際上,船隊在海上轉了個向,直奔日本九州長崎港。“
    ”船上除了絲綢,還藏了三千斤上等生鐵,五百張軍用強弩。”
    朱雄英念到這裏,停頓了一下,抬頭看向麵無人色的蘇半城。
    “換回來的,除了兩萬兩白銀,還有四顆人頭。是我大明台州府漁民的人頭。“
    ”倭寇把人頭裝在木盒裏送給你,說是‘回禮’。對嗎?”
    蘇半城整個人垮了下去,癱在地上。
    朱雄英沒再管他,指尖在賬冊上劃過,點向另一個方向。
    “揚州,錢百萬。”
    那個跪在人群中的矮胖商人,身體一彈。
    “洪武二十四年,秋。你的三艘鹽船在東海遇‘海匪’,十萬兩的官鹽沉入大海。“
    ”你向官府報損,戶部核銷了這筆爛賬。”朱雄英的語調依然平穩,
    “可錦衣衛的線報說,那三船鹽,被你安安穩穩地賣給了舟山島的海主。“
    ”你不僅沒虧,還換回了三箱東珠和一整船的南洋香料。”
    他看向那個已經抖成篩糠的胖子。
    “錢掌櫃,你這算盤打得真好。一邊拿著朝廷的補貼,一邊跟海匪做生意,兩頭通吃,一本萬利。是不是?”
    “我……我……”錢百萬喉嚨裏擠出兩個字,突然兩眼一翻,身體一歪,直挺挺地倒了下去,竟是直接嚇得不省人事。
    這一下,在場的所有人都明白了。
    這本賬冊,就是他們的催命符。
    上麵記著的,是他們每一個人最見不得光的秘密。
    今晚這場宴席,不是鴻門宴。
    這是斷頭飯。
    樓內死寂一片,隻剩下粗重的喘息聲,和牙齒控製不住打顫的聲音。
    朱雄英合上賬冊,發出一聲輕響。
    “按我大明律,你們犯的這些事,每一樁,都夠夷三族。”
    胡萬三從地上爬起來,連滾帶爬地撲到朱雄英腳邊,一把抱住他的靴子。
    “殿下!殿下饒了草民吧!草民願捐家產!我胡家在江南所有的店鋪、田產、船隊,全都獻給殿下!隻求殿下給條活路!”
    “對!殿下!我們也願意出錢!”
    “求殿下開恩!”
    求饒聲頓時響成一片。
    “捐家產?”朱雄英低頭,看著腳下這個已經毫無尊嚴的江南首富,
    “孤想要你們的錢,今晚就能讓錦衣衛把你們的家抄個幹淨,連地磚都撬起來。何必跟你們在這裏廢話?”
    求饒聲又一次戛然而止。
    所有人都懵了。
    不要錢?
    那是要什麽?
    “孤再問你們一次,”朱雄英一腳踢開胡萬三,轉身麵對這群跪著的富商,
    “孤大張旗鼓地辦這個萬國博覽會,到底是為了什麽?”
    沒人敢吱聲。
    “是為了給大明找出一條能生錢的活路!”
    朱雄英的聲音陡然拔高,
    “北平的邊軍還穿著單衣站崗,河南的災民餓到要交換孩子吃!國庫空得能餓死老鼠!“
    ”這筆錢,不從你們這些肥得流油的身上出,難道要去刮那些窮得隻剩一把骨頭的百姓嗎?!”
    他指著桌上那本賬冊。
    “孤,給你們一個機會。一個拿錢買命,也拿錢買前程的機會。”
    所有人都抬起頭,原本死灰般的眼睛裏,冒出一點點求生的光。
    “博覽會的入場費,一百萬兩白銀。孤不管你們是十家湊,還是二十家分,天亮之前,銀票必須送到戶部趙尚書的案頭。”
    一百萬兩!
    這個數字讓所有人心裏一抽,但跟腦袋比起來,又覺得不算什麽了。
    “殿下,草民出!”胡萬三第一個喊,“草民一人,出二十萬兩!”
    “草民也出十萬!”
    “還有我!”
    看著他們爭先恐後的樣子,朱雄英抬手壓了壓。
    “別急。這一百萬兩,隻是讓你們保住命的錢。想活得好,還得簽個東西。”
    他向後伸出手,青龍立刻遞上一卷明黃色的綢緞。
    朱雄英將綢緞“嘩啦”一聲在長桌上展開。
    “《皇商助餉協議》。”
    “簽了它,從今天起,你們就是大明的‘皇商’。你們每年盈利,抽六成上繳內帑,充作軍費。“
    ”你們的船隊,必須無條件為朝廷運送軍需。你們在海外的據點,要為錦衣衛提供情報。”
    他看著商人們變幻不定的臉色,話鋒一轉。
    “當然,你們不是白幹。作為回報:第一,孤允許你們的船隊懸掛龍旗,大明水師為你們護航,從今往後,海上再無海匪!“
    ”第二,博覽會上評出的優勝者,孤可以酌情開放鹽、鐵、茶的部分專賣權!”
    他掃視著每一個人。
    “以前,你們是把腦袋別在褲腰帶上,偷偷摸摸地賺錢。“
    ”現在,孤給你們一個機會,一個名正言順,站在太陽底下,把生意做到全世界的機會。”
    “是繼續當陰溝裏的老鼠,隨時可能被一腳踩死;還是當大明的皇商,讓子孫後代挺直腰杆。你們,自己選。”
    大堂裏再次陷入寂靜。
    但這一次,氣氛完全不同了。
    恐懼還在,可在恐懼的最深處,一簇名為“野心”的火苗,被徹底點燃了。
    皇商!
    懸掛龍旗!
    水師護航!
    鹽鐵專賣!
    這不再是敲詐,這是招安!
    是用刀架在脖子上的封官許願!
    胡萬三第一個反應過來,他手腳並用地爬到桌邊,拿起筆,蘸了印泥,飛快的在那份協議上按下自己的手印。
    “草民胡萬三……願為殿下……效死!”
    有了第一個,就有第二個。
    商人們像是被點燃的幹柴,爭先恐後地擠上前,在那份足以改變家族命運的協議上,留下自己的名字。
    看著這群前一刻還想著如何對抗,此刻卻如同最虔誠的信徒一般的商人,朱雄英的臉上終於露出了一點笑意。
    “很好。”他拍了拍手,“既然都是自己人了,那孤,自然不能讓你們虧本。”
    他朝門外揚了揚下巴:“抬進來。”
    兩名錦衣衛抬著一個沉重的木箱,重重地頓在地上。
    朱雄英親自上前,打開了箱蓋。
    箱子裏沒有金銀珠寶,而是一些奇形怪狀的東西。
    他從中拿起一塊半透明的、散發著淡淡花香的方塊。
    “諸位都是走南闖北的行家,可有誰認得此物?”
    一個專做南洋香料的商人湊近了,鼻子用力嗅了嗅,遲疑道:
    “殿下,這味道……像是皂角,但比最上等的皂角還要清香百倍。這質地……聞所未聞。”
    “此物,名為‘香皂’。”朱雄英說著,對身後的青龍使了個眼色。
    青龍立刻會意,端來一盆清水,又從後廚拉來一個滿手油汙的雜役。
    朱雄英將香皂在雜役手上擦了幾下,讓他放進水裏搓洗。
    不過片刻,一盆清水就變得渾濁不堪,而那雙原本黑得看不出膚色的手,竟露出了幹淨的皮肉。
    一股清新的花香彌漫開來。
    “這……這!”
    “神物!簡直是神物啊!”
    所有商人的眼睛都直了!
    去汙能力是其次,關鍵是那獨特的香味!
    這東西要是賣到外麵,那些貴婦人不得瘋了?!
    朱雄英沒給他們太多震驚的時間,又從箱中取出一隻晶瑩剔透的杯子。
    “此物,琉璃杯。”
    杯子在燭光下流光溢彩,比最高檔的玉杯還要通透。
    “孤告訴你們,這東西,要多少有多少。成本,不及你們手裏那隻銀杯的十分之一。”
    最後,他拿起一根細長的鋼針,在指尖掂了掂。
    “鋼針。你們府上的繡娘,用的還是骨針、銅針吧?易斷,還粗。而這一根,”
    他隨手從一個錦衣衛的衣甲上撕下一塊厚實的襯布,將鋼針輕輕一推,鋼針毫無阻礙地穿了過去,
    “可以輕鬆穿透十層棉布,永不生鏽。”
    香皂、琉璃、鋼針。
    三樣東西,徹底砸碎了商人們最後的理智。
    他們眼中再無恐懼,隻剩下一種近乎癲狂的貪婪。
    這是金山銀山!
    朱雄英將他們的反應盡收眼底。
    他把那根鋼針插回箱子裏,蓋上箱蓋,發出一聲悶響。
    “一百萬兩,是入場券。”
    “至於這三樣東西的獨家售賣權……價高者得。”
    “現在,競價開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