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來者不拒的色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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睿親王府就在皇城腳下,旁邊緊挨著氣勢恢宏的大長公主府。
王府占地極廣,朱甍碧瓦,層台累榭,堪比小型的皇宮,處處彰顯著景行帝對這個表弟的愛寵。
德福先下車,躬身道,“寧小姐,咱們到了。”
“嗯。”寧姮應了聲,搭著他的手下了車。
睿親王府的下人顯然比平陽侯府的規矩多了,見到客人,皆是垂首斂目,行禮無聲。
德福引著寧姮穿過遊廊,走向府邸深處的花園。
春日暖陽,碧波蕩漾,湖心一座精巧的亭子被垂柳半掩。
亭中,一人身著月白常服,外罩一件銀狐輕裘,墨發半披,他背對著這邊,身形清瘦,正低頭在琴弦上撥動。
遠遠看過去,那簡直是一幅絕佳的美人撫琴圖,病弱卻難掩其風骨。
無人注意到,寧姮的眼裏多了些興味。
有其母必有其女,寧驕自詡是個老實但來者不拒的風流女子,寧姮跟著她這麽多年,耳濡目染,也學到了點精髓。
那就是好色。
好色乃人之常情,人活短短一世,貪財好色總要占一樣。
她喜歡一切賞心悅目的東西,無論男女。
就連家裏那頭任勞任怨的老黃牛,在她看來那也是風韻猶存,頗具田園野趣。
寧姮自己也能快樂,所以對成不成婚無所謂,但要是對方長得足夠帥,給孩子找個帥爹也不錯。
這樣以後萬一吵架了,看著對方那張驚為天人的俊臉,她大概也就不忍心把對方整死了。
嗯,這位睿親王,長得倒很是符合她的審美。
“王爺……”德福正打算上前通報,寧姮卻抬手輕輕製止了他。
“我自己過去就行了。”
她放輕腳步走近湖心亭,並未打擾,隻倚在亭柱旁,安靜地聽著。
一曲畢,餘音嫋嫋。
寧姮抬手,輕輕鼓掌,“高山流水,難遇知音。”
陸雲玨聞聲回頭,蒼白麵容上露出一抹淺淡的微笑,如同冰雪初融,“薛小姐,請坐。”
“叫我寧姮就好。”寧姮從善如流地走進亭子,在他對麵坐下。
近看,這位睿親王更是眉若遠山含黛,目似秋水橫波,唇色淡白,平添幾分破碎之感,簡直是為她量身打造的病美人類型。
寧姮開門見山,“你知道我曾經嫁過人,如今還懷著別人的孩子嗎?”
雖然沒相過親,但按她娘寧驕的理論,相親也得互相坦誠,看對眼才行。
陸雲玨似乎沒料到她會如此直接,微怔一下,“那你可知,我心脈已絕,哪怕僥幸活過今年,也時日無多?”
他輕笑道:“其實咱們半斤八兩。”
這倒是。
寧姮支著下頜,“先告訴你,我不會侍奉夫君什麽的,每日必定睡到日上三竿再起床。”
“你若不能接受,咱們也不浪費時間。”
什麽晨昏定省,伺候公婆,雖然公公什麽的早就被婆母踹了,但她想到這些家長裏短就頭疼。
陸雲玨被她這話逗得低低咳嗽了兩聲,白皙俊臉略有血色充盈,“當然沒問題。”他頓了頓,補充道,“因為那時候……我可能也還沒醒。”
寧姮眼睛微亮,很好,她喜歡他的幽默感以及這同步的作息。
“我養了隻貓兒,長得稍微有點胖,你府中有空地方嗎?譬如竹林什麽的,它平時就愛上躥下跳。”
陸雲玨道:“有,後院有一大片竹林,清幽雅致。”
如此看來,這門婚事倒還不錯。
“手給我。”她忽然道。
陸雲玨雖有些疑惑,但仍依言伸到她麵前。
那截手腕極其消瘦,哪怕還披著裘,指尖手腕也涼得嚇人,仿佛剛從冰窖裏撈出來一般。
寧姮三根手指搭上他的脈搏,神色專注起來。
指尖傳來的脈象沉細微弱,時有時無,果然和他自己說的差不多,元氣枯竭,心脈孱弱至極。
確是一副油盡燈枯、命不久矣的跡象。
寧姮不是個喜歡多管閑事的人,如果沒遇上自己,恐怕華佗在世也救他不活。
不過嘛,看在對方長得如此合她眼緣,並且很可能成為她未來睡覺搭檔的份上……
“我給你紮兩針吧。”
……
正對湖心亭,一座臨水的二層閣樓內。
好幾雙眼睛暗中觀察著這“相親”現場。
一位老嬤嬤憂心忡忡,低聲道:“殿下,真的讓王爺娶這位嗎?”
“那原先的薛二姑娘好歹曾是九公主的伴讀,在京中也頗有才名……”
“薛婉?”大長公主輕嗤,“不知道是哪裏冒出來的山雞,也配得上我的瑾兒?”
雖然她也不是很滿意寧姮的出身和經曆,但兩害相權取其輕,比起那什麽假千金,還是寡婦更勝一籌。
老嬤嬤十分多愁善感,用帕子拭了拭淚,“若真如慧通大師所言,衝喜有用,能讓王爺的病好轉,也算是苦盡甘來了……”
大長公主擰眉,“但願吧。”
如果不是涉及到自己唯一的兒子,她這等身份,根本不會信這些玄乎其玄的衝喜之說。
“這個時辰,王爺的藥應該快熬好了,奴婢去瞧瞧。”老嬤嬤說著,便欲轉身下樓。
可還沒走幾步,她突然腳步一頓,呼吸變得極為急促,一隻手死死捂住胸口,另一隻手徒勞地向前抓去,隨即整個人軟軟地癱倒在地,身體因劇烈的痛苦而蜷縮起來。
“劉嬤嬤!”
“嬤嬤,你怎麽了?”
繡樓內頓時慌亂起來。
大長公主臉色驟變,疾步上前蹲下,“嬤嬤你怎麽了?”她抬頭厲聲道:“來人,快傳太醫!”
貼身侍女慌忙回稟:“殿下,近日太後鳳體抱恙,太醫院多數的太醫都去了慈寧宮侍疾,還有幾位是專門侍奉陛下的,堅決不能動……若是為了一個嬤嬤去宮裏要人,恐怕……”
恐怕會惹來非議,甚至被禦史參奏。
大長公主何嚐不知這個道理,但劉嬤嬤是她的奶娘,自小將她帶大,絕非尋常仆役。
“一群廢物!宮裏沒有太醫,就去外麵找,把京城最好的大夫都給本宮找過來!”
“是,奴才立馬去!”下人連滾帶爬地衝了出去。
劉嬤嬤被暫時轉移到了附近的暖閣軟榻上。
不多時,幾個被“請”來的京城名醫圍著嬤嬤,又是掐人中,又是診脈,下針地下針,商議著喂藥地喂藥,但忙活了半天,半點作用都沒有。
劉嬤嬤反而麵色逐漸變得青紫,胸痛劇烈,出的氣多進的氣少,眼看就要不行了。
“如何?到底怎麽回事,可有良方?”大長公主急得眼眶發紅,威勢迫人。
麵對大長公主的滔天威勢,幾個大夫瑟瑟發抖,跪倒在地。
“回殿下……嬤嬤這個症狀凶險異常……老夫學藝不精,實在……實在無力回天啊……”
“一群廢物!本宮親自去宮裏找太醫!”大長公主說著就要起身。
“我試試吧。”
一道清冷平靜的聲音自身後響起。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