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荒郊野外被人破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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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床榻被麵換成了她常睡的冰蠶絲緞麵,枕畔端端正正放著她最喜歡的那隻憨態可掬、打磨得極其光滑的小老虎木雕。
    ——這是她幼時刻壞了許多木頭後,唯一成功的作品。
    寧姮坐到床榻邊,指尖摩挲著木雕熟悉的紋路,唇角微勾。
    “阿嬋。”
    下一瞬,一道紫色的身影如同鬼魅般悄無聲息地從房梁上翻落,輕盈地落在她麵前。
    “就知道瞞不過阿姐。”少女聲音清脆,帶著點撒嬌的意味。
    少女約莫十六七歲,眼尾狹長上挑,眸光銳利,唇瓣偏薄,看著是個極具攻擊性的麵相。
    但此刻,這不好惹的少女卻像隻撒嬌的貓兒,很親昵地環上寧姮的脖頸。
    “阿姐好狠的心,我人還在南疆,你就突然拋下我們成侯府千金還要嫁人了?”
    少女手腕腳踝皆佩銀飾,衣裙款式大膽,裸露的手臂肌膚是健康的小麥色,線條緊實流暢,動作間叮鈴作響。
    她假意抱怨,腦袋在寧姮頸窩蹭了蹭,“累得我跑死兩匹馬才日夜兼程找到你……”
    寧姮任由她掛著,語氣平淡地戳破。
    “如此說來,叫屈的該是那可憐馬兒才對。”
    她拍了拍阿嬋的背,“你在此處,阿簡呢?”
    殷嬋和殷簡是她娘半路從閻王爺手底下救回來的一對兄妹,與她一同長大。
    兩人經常為了誰是她最忠心的仆人位置而打得不可開交,倒也形影不離。
    阿嬋撇撇嘴,“他呀,約莫覺得你在這破落侯府住不慣,已經著手去置辦大宅了,順便將咱們家裏那些見不得光……呃,欣欣向榮的產業,都悄悄遷到盛京來……”
    “嘖,管家夫一個,比阿娘還能操心。”
    她正想順勢在寧姮腿上躺著歇歇,腦袋卻突然碰觸到一個柔軟而微有隆起的弧度。
    阿嬋動作一頓,猛地直起身,銳利目光鎖定那已能感知變化的小腹,眉頭緊緊皺起。
    “阿姐,你這肚子怎麽腫了?受傷了?”
    寧姮淡淡道:“沒怎麽,就懷了。”
    聞言,阿嬋下意識鬆了一口氣,拍拍胸口,“哦,原來是懷了啊,嚇我一跳,我還以為你怎麽——不對!”
    她猛地反應過來,一雙丹鳳眼都瞪圓了,“懷了!我才出門多久,你怎麽就能懷了?哪個狗男人幹的,我去弄死他!”
    說著反手就摸向了後腰別著的彎刀,殺氣騰騰。
    寧姮抬手,戳了戳她的額頭,“打打殺殺的,也不怕嚇著孩子。”
    “別人家的孩兒或許會被嚇到,但若是阿姐你的孩兒……”
    阿嬋嘟囔著收回手,但還是好奇地湊近寧姮的肚子,聲音變成一種古怪的溫柔,“那多半是頭小霸王龍,以後肯定比我們凶殘……小乖乖,我是阿嬋姨姨,能聽見嗎?吱一聲?”
    寧姮剛想說胎兒才三月餘,哪裏能聽見聲響更別說回應了。
    卻沒想到,腹部突然被什麽東西從裏麵輕輕頂了一下,觸感十分奇妙。
    兩人皆愣了,麵麵相覷。
    “它……剛才動了?”
    ……
    皇宮,養心殿。
    最近不知怎的,赫連??夜間睡不安穩,時常做夢。
    關鍵也不是什麽噩夢,而是一些難以形容的旖旎之夢。
    這無疑讓他想起幾個月前那番荒唐事,堂堂天子,九五之尊,竟被人在荒郊野屋破了身……事後竟然尋不到那女子的任何蹤跡。
    找到的“章杉”“張珊”之流,要麽是七十老嫗,要麽是垂髫女童,竟然一個對上的都沒有。
    赫連??把當初給他下藥的那異族人各種刑罰來了一遍還不能解心頭鬱氣。
    當真是氣煞人也!
    別讓她抓住那女子,要不然他絕對會狠狠折磨她一番,讓她後悔行那荒唐事。
    為了分散精力,政務之餘,赫連??對陸雲玨的婚禮表現出十二萬分的關注。
    “德福,朕記得波斯國前年進貢了一批極品血玉珊瑚和夜明珠,可還在?”
    德福躬身回道:“陛下好記性,尚在庫房。那血玉珊瑚通體赤紅,瑩潤無瑕,夜明珠有龍眼大小,光華璀璨,皆是世間罕有。”
    赫連??頷首,“都找出來,加到睿親王的聘禮單子裏去。”
    雖然是衝喜,一切從速,婚期定得越早越好。
    但作為表哥,又是一國之君,赫連??絕對不容許表弟的婚禮有絲毫寒酸。
    看著那長長的聘禮單子,做了幾十年太監總管,見慣奢華的德福都不得不暗自感歎。
    若他是個寡婦,遇到這樣寬厚顯赫還不嫌棄的婆家,那也定然毫不猶豫就嫁了。
    這時,外麵有小太監躬身通傳,“陛下,端王在外求見。”
    赫連??眼睛微眯,那個老狐狸此時過來作甚?
    他放下朱筆,“宣。”
    比起赫連旭的憨厚敦實,他父親端王長得就比較符合皇室水準,年近四十依舊保養得宜,眉眼間透著精明與世故。
    “臣參見陛下,萬歲萬歲萬萬歲。”
    “皇叔請起,看座。”
    赫連??語氣平淡,“此時前來,不知皇叔所為何事?”
    端王謝恩後坐下,臉上是恰到好處的笑容,“回陛下,臣此番是為了家中那個不成器的兒子的婚事,想來求陛下一個恩典,懇請陛下賜婚。”
    赫連??似笑非笑地重複著,“賜婚?”
    “是。”端王道,“旭兒已到了成婚的年紀,家裏也該有個知書達理的世子妃操持家事,管束於他,臣也好放心。”
    “成家立業,確是應當。”
    赫連??慢條斯理地道,“隻是,朕若沒記錯,堂弟心儀的那位薛二小姐,似乎並非薛鴻遠親生,不過是個接生婆子的女兒,連具體名籍都模糊不清……”
    他抬眼,“皇叔可思慮清楚了?這般出身當端王府的世子妃,怕是門不當戶不對。”
    端王何嚐不知這其中關竅,他心裏也憋屈得很!
    想他王府裏妻妾成群,鉚足了勁兒耕耘,卻也隻得了這麽一個獨苗苗。
    從小真是要星星不給月亮,千寵萬寵地養大。
    偏這兒子眼睛生得偏,什麽公府小姐、世家貴女,他統統不稀罕,一根筋地就認準了平陽侯府那個“養女”薛婉!
    最近更是為了此事在家裏鬧得天翻地覆,茶飯不思,甚至揚言要絕食上吊,險些把他這老父親嚇得魂飛魄散。
    端王能怎麽辦?
    他就這麽一個兒子,難道真眼睜睜看著他為個女人尋死覓活不成,隻能腆著老臉進宮一趟。
    “陛下明鑒。”端王苦笑一聲,語氣帶著真切的無奈,“旭兒對那薛家二小姐用情至深,心意無法轉圜,臣……臣也是實在沒有法子了。”
    “隻要他肯好好成家,日後收斂性子,臣也就……認了。”
    赫連??看著端王那副“為兒折腰”的模樣,心中嗤笑。
    這老狐狸精明一世,上下兄弟要麽早夭,要麽下獄慘死,唯有他獨善其身,好好做這富貴王爺,又豈是簡單的。
    可偏偏,生了個憨厚的情種兒子,半點陰謀算計都沒學到。
    赫連??道:“既然堂弟情根深種,那朕就成人之美,賜婚便是……不知皇叔可擇了良期?”
    端王忙道:“謝陛下隆恩,下月十八就是頂好的黃道吉日,宜嫁娶。”
    下月十八……
    赫連??漆黑長睫下表情晦暗不明,他緩緩放下茶盞,聲音聽不出情緒,“皇叔可知,懷瑾也是四月十八成婚。”
    這個老東西,明知他最為看重懷瑾的婚事,偏偏還要將日期定在同一天?
    是想搶風頭還是添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