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0章 給表哥寫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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寧姮還是去了。
她與薛婉之間是有些恩怨,但沒辦法,兩條人命,她終究做不到坐視不管。
這世道,女子生存本就不易。
若薛婉今日真的難產而亡,旁人或許會惋惜孩子剛出生就沒了娘,甚至會同情赫連旭年紀輕輕就沒了妻子,卻很少有人會真正去可惜那個在血泊中絕望死去的女子本身。
寧姮隻是偶爾精神分裂,殺人不眨眼而已,但正常的時候,她覺得自己還是挺正常的。
至少醫者的仁慈還在。
這次可以救她,下次當然也可以因為她作死,而弄她。
一事論一事。
她讓人快馬加鞭去宮裏給“奸夫”捎個口信,讓他派兩名婦科太醫到端王府協助。
接生寧姮是不會的,但是找兩個幫手,閑逛一遭就能得個好名聲,何樂而不為。
她名聲好,百草堂的生意就好,錢就越多。
誰會跟賺錢過不去呢,是吧。
到了王府,氣氛依舊僵持冰冷,一婆一媽臉色都很難看。
按理說,端王是皇帝的皇叔,端王妃也算是寧姮的長輩,但她目不斜視,誰都沒鳥,帶著阿嬋和太醫徑直越過她們,推門進了產房。
姿態相當之傲慢。
端王妃&柳氏:“……”
門再次關上。
端王妃將赫連旭扯到一邊,沒好氣地質問,“你請她來幹什麽?”
本以為薛婉不識禮數,沒想到這個才是傲慢至極,當真粗鄙!
赫連旭一路疾馳,寒冬臘月也出了一身汗,氣喘籲籲,“當然是來救婉兒,不然由著母親您害死婉兒嗎?”
“你!”端王妃被這話氣得眼前發黑。
什麽叫她害死的?明明是薛婉自己不中用,連個孩子都生不出來,怪得了誰!
……
產房內,幾個穩婆早已急得團團轉。
用盡了法子,胎兒依舊是倒卡著出不來。
“怎麽辦,再這樣下去,兩個都保不住了……”一個嬤嬤道。
另一個嬤嬤把心一橫,還是打算聽從王府主母的命令,“不管了,保住小世子要緊!”
就在幾人準備硬來的時候,門被推開,寧姮帶著太醫進來了。
得知寧姮的身份,幾個穩婆嚇得狠狠一哆嗦。
主要是之前南越王子的死狀太過駭人聽聞,關於這位睿親王妃的種種傳聞早已在京城衍生出八百個版本,越傳越邪乎,就差將她描繪成三頭六臂、專取人性命的活修羅了。
尤其在看到她身邊跟著那個麵無表情的侍女時,更是心生敬畏,腿肚子發軟。
寧姮先讓兩位太醫在外間等候,隨時溝通。
時間緊迫,寧姮迅速吩咐,“將這參片給世子妃含著,吊住氣。”
嬤嬤不敢耽擱,連忙聽吩咐辦事,“是,是,王妃。”
寧姮取出隨身攜帶的銀針,手法利落地在薛婉幾處穴位上下了針。
薛婉昏迷了許久,被強烈的刺激激得幽幽轉醒,意識模糊間,卻看到寧姮坐在她床邊。
她有些難以置信,虛弱地吐出幾個字,“你……”她怎麽在這兒?
寧姮道,“等會兒會痛,忍著點。”
來的路上,她已快速向同行的幾位太醫請教了應對逆產的手法,她將手放在薛婉高高隆起的腹部。
寧姮自己沒有痛覺,但她很清楚,隔著肚皮和子宮壁強行將胎位逆轉正過來,會是何等撕心裂肺的劇痛。
“呃!”
劇烈的痛楚襲來,薛婉死死咬住口中參片,繃直的脖頸爆出青筋,冷汗如雨般湧出,“……呃,好痛——”
由於太醫不便進入裏間,隻能隔著屏風跟寧姮講述,溝通頗為不便。
足足花了一刻鍾,在薛婉幾度昏厥又被紮醒的反複折磨下,胎位終於被艱難地矯正過來。
寧姮額角也滲出了細密的汗珠,她收回手,把位置讓開。
“好了,抓緊時間。”
再憋下去,孩子不死,也得成傻子。
穩婆們這才如夢初醒,連忙上前,各司其職,引導著幾乎虛脫的薛婉進行最後的生產。
“世子妃用力,已經能看到孩子的頭了!”
有太醫在外指導,寧姮在內坐鎮,生產順利了許多。
不多時,薛婉發出一聲撕心裂肺的最終呐喊,伴隨著嬰兒響亮的啼哭,一切都結束了。
嬤嬤驚喜地高呼,“生了生了!”
有嬤嬤連忙出去道喜,“恭喜王妃,恭喜世子,母子平安!是位小公子!”
赫連旭此刻也顧不得是男是女了,聽到“母子平安”四個字,身子脫力地靠在廊柱上,“生了就好……生了就好……”
端王妃臉上才露出真切笑容,“快,快去向前院王爺道喜!”
柳氏懸著的心終於落回實處,連忙進入產房,“婉兒,我的兒,你還好吧?”
得知是個男胎,薛婉吊在心口的那點忐忑終於消散,徹底安心下來。
嬤嬤們正在為她清理身下的血汙,薛婉力氣耗盡,連指尖都動彈不得,卻仍忍不住再次確認,“娘……是男孩兒,對吧?”
“是,是男孩兒!”
柳氏用帕子擦去她額頭的冷汗,低聲在她耳邊道,“好孩子,有了這個孩子,你在端王府的地位就徹底穩了,往後再也不用擔心了。”
薛婉聞言,臉上露出了一個疲憊卻滿足的虛弱笑容。
她艱難地轉動脖頸,看了看四周,氣息微弱地問:“娘……寧姮呢……”
柳氏這才恍然回神,四下張望。
可產房內除了忙碌的嬤嬤和丫鬟,哪裏還有寧姮的身影?
……
事了拂身去,深藏功與名。
寧姮留了一位太醫在端王府照看,確保薛婉產後無虞,隨後便帶著阿嬋溜之大吉。
時候尚早,她順道去了趟熱鬧的朱雀大街。
街角有家油餅鋪子香氣撲鼻,寧姮買了三個剛出鍋的,油汪汪、金燦燦。
阿嬋一個,她一個,懷瑾身子弱,隻能吃半個嚐嚐。
剩下的半個用來饞孩子,看著小娃娃咿咿呀呀地伸手,最後自然是進了她這個當娘的肚子。
陸雲玨無奈又好笑,也就是宓兒還小,不懂事,若是再大些,知道被自己阿娘當小狗逗,恐怕要氣得跳起來撞她膝蓋了。
對於端王世子妃,陸雲玨隻略問了一句。
得知母子平安,他便不再多言,畢竟與他並無太多幹係。
到了晚間,見寧姮還未打算安寢,反而披著外衣,坐在桌案前執筆書寫。
陸雲玨不免好奇,湊近問道:“阿姮,這麽晚了,在寫什麽?”
寧姮頭也不抬,筆下行雲流水,“給你表哥寫信。”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