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6章 渣爹壞的要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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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姐姐,我今日來……是向你道謝,謝你那日救命之恩。”
    薛婉聲音艱澀,“同時,也為過去的事,向你致歉。”
    “不必。”寧姮道,“醫者父母心,換做任何一個難產的女子,我都會出手。”
    薛婉似乎預料到她會這麽說,蒼白的臉上露出一抹苦笑,“我知道,姐姐醫術仁心,但終究……是我占了你十八年的位置,享了本該屬於你的富貴榮華。”
    她頓了頓,聲音更低,“先前,我做了很多錯事,處處與你為難,姐姐,是我……對不住你。”
    寧姮很稀奇地看了薛婉一眼。
    這道謝又致歉的,態度還如此誠懇,她腦子沒被驢踢壞了吧?還是又在醞釀什麽新把戲?
    眼看出發去雲敬寺的時間差不多了,寧姮抱著宓兒起身。
    “我要陪祖母去點燈祈福,你請便。”
    “姐姐。”薛婉的目光落在被寧姮抱在懷裏,隻露出後腦勺和一點點側臉的嬰孩身上,猶豫了一下,開口道,“我……可以抱抱你的女兒嗎?”
    寧姮直接笑了,“你覺得呢?”
    她們之間的關係,何時親密到可以互相抱孩子了?
    阿嬋更是上前半步,眼神冰冷,“不管你在打什麽主意,我勸你都歇了,否則……後果你可能承擔不了。”
    知道自己過往劣跡斑斑,難以取信於人,薛婉沒有堅持。
    但卻緩緩攤開虛握著的右手。
    掌心裏躺著一個用紅繩係著的符,像是驅邪避煞的。
    “我沒有別的意思。”她解釋道,“聽說孩子出生半年後容易看到不幹淨的東西,我托人去求了兩個辟邪符,一個留給茂兒,這一個……想著,或許可以給你的女兒。”
    寧姮審視著眼前的薛婉,她確實和之前不太一樣了。
    眼裏不再充斥著那種幾乎要溢出來的不甘和忮忌,反而有種……曆經生死後,似乎看清了什麽,卻又摻雜著更多複雜難言情緒的茫然和掙紮。
    寧姮沉默片刻,終究是伸出了手。
    “謝了。”
    或許是聽到了陌生的聲音,恰在此時,寧姮懷裏的宓兒好奇地轉過頭來。
    雖然阿嬋反應極快,立刻側身擋住了大部分視線,並伸手輕輕將宓兒的小腦袋按回了寧姮肩頭。
    但就是那驚鴻一瞥,已經足夠讓薛婉看得清清楚楚,她的瞳孔一縮。
    ——像。
    真的是像……
    雖然薛婉麵聖的次數屈指可數,多半隻在大型宮宴上,隔著遙遠的距離和層層人群遙遙望見過天顏。
    但寧纓那小巧卻已見輪廓的五官,尤其是那眼型和眉骨,竟與高坐龍椅上的那位神似。
    如果沒人提醒,可能不會立刻往那方麵聯想。
    但一旦被“薛婉”點破,再看過去,便覺得哪哪兒都像,越看越心驚。
    看來……另一個“薛婉”沒有騙她。
    這孩子,真的是龍種。
    那她的兒子被送進宮裏,真的是去當人質的?
    薛婉恨自己從前看不清,可如今……知道了又有什麽用呢?
    她怔怔地站在原地,腦子一片混亂。
    直到擦身而過時,清淡的聲音飄入耳中,“薛婉,你是端王世子妃,隻要井水不犯河水,你一輩子富貴不用愁,別做讓自己後悔莫及的事。”
    猛地回神,寧姮已經走出了好遠。
    “姐姐。”
    寧姮駐足,回頭看她。
    “你要小心崔熙月!”薛婉抿了抿蒼白的嘴唇,終究還是提醒了她,“她一直記恨你,且手裏……有你的把柄。”
    把柄?
    聯想到她剛才的舉動,寧姮挑了挑眉,怪不得突然要抱宓兒,原來是知道了。
    若是別人,那恐怕就真慌了。
    但寧姮怕什麽呢,宓兒的親老子是皇帝,掌天下權柄,有本事去跟皇帝碰碰就知道腦袋硬不硬了。
    正想再多問兩句,薛婉卻已經轉身走了。
    阿嬋低聲道,“阿姐,把那平安符給我看看,裏麵可能動了手腳。”
    “沒必要。”
    明目張膽就下手,那也太蠢了,她不信薛婉會蠢到這個地步。
    然而轉過回廊,寧姮信手一丟,便將符輕飄飄地丟進了無人注意的花壇角落。
    不管薛婉今日是真心悔過示好,還是別有用心地試探,寧姮都沒興趣去深究,更沒打算承她這份情。
    她會救她,隻是因為那一刻,她是一個瀕臨絕望、掙紮求生的母親。
    僅此而已。
    ……
    不過謹慎起見,寧姮還是給赫連??寫了張紙條。
    簡單說明情況,讓他派人暗中盯著崔熙月,必要時直接抓了,免得她做出什麽不可控的事情來。
    反正她以“寡婦”之身回京,名聲也沒有多好,宓兒還小,不能有任何風險。
    “姮兒,可以出發了。”老夫人提醒。
    “好,來了。”寧姮應了一聲,將卷起來的紙條交給一個負責跑腿的年輕小廝,讓他送到睿親王府,隨後幾人便上了馬車。
    對於送封信這樣的小事,五兩的賞錢可謂極其豐厚。
    那小廝接過銀子和信件,自然是屁顛屁顛兒就應下了。
    他心裏盤算著:有了這五兩銀子,娘的咳疾就能請個好大夫抓藥了。
    妹妹念了好久想吃街上的油餅,這回終於可以買幾個回去讓她解解饞了。
    小廝小心翼翼地將信揣進懷裏,腳步輕快地朝著睿親王府的方向跑去。
    然而,剛過一個僻靜的街角,突然被人從後麵猛地捂住了口鼻,一股巨大的力道將他狠狠拖進了陰暗的巷子裏。
    “唔!唔——”小廝驚恐地瞪大眼睛,拚命掙紮,卻發不出太大的聲音。
    下一秒,冰涼的刀刃劃過他的喉嚨,溫熱的血液噴湧而出,他甚至連慘叫都來不及發出,便軟軟地倒了下去。
    薛鴻遠從暗處走了出來。
    “侯爺,這是王妃讓他送的信。”一名家丁從那小廝懷中搜出信件,恭敬地遞給薛鴻遠。
    薛鴻遠展開紙條,快速掃過上麵的內容,眼睛微眯了眯。
    他冷哼一聲,將原信撕得粉碎。
    緊接著,便有擅長仿筆的人,模仿寧姮的字跡和口吻,重新寫了張紙條。
    薛鴻遠嘴角掛著滿意的笑容,“將這個送去睿親王府,親手交給管家。”
    另一個小廝應下,“是。”
    身後的小廝至死都圓睜著雙眼,懷裏還緊緊攥著那沉甸甸的五兩銀子。
    連名字都無人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