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竹影搖風處,新聲入畫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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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竹編工坊的晨光
竹編工坊的木門被推開時,帶著晨露的風搶先擠了進來,卷起地上散落的竹絲。陳師傅正坐在竹篾堆裏剖竹,刀刃劃過竹節的“唰唰”聲,和窗外的鳥鳴湊成了清晨的序曲。他手邊擺著個粗陶碗,濃茶冒著熱氣,碗沿結著圈褐色的茶漬——這是他守了四十年的習慣,每天天不亮就泡上一碗,喝到日落時,碗底能積起厚厚的茶垢。
“陳師傅,您這竹條剖得比機器還勻呢!”王磊舉著攝像機走進來,鏡頭對準那些粗細一致的竹篾,“昨天那個‘竹編台燈’的訂單爆單了,客戶說想要看製作全過程,我來拍點素材。”
陳師傅抬頭笑了,眼角的皺紋擠成溝壑,手裏的刀卻沒停:“機器哪有準頭?竹性跟人性似的,得順著紋路來,急了就斷,慢了就蔫。”他拿起一根青竹,拇指按在竹節處,“你看這節疤,得繞著走,就像過日子,遇到坎兒別硬闖。”
鏡頭掃過牆上掛著的成品:有傳統的竹籃,籃沿纏著紅繩;有新設計的燈罩,竹絲彎成波浪形;還有幾個小巧的竹編手機殼,上麵嵌著幹花。最顯眼的是角落那個半人高的竹編鹿,鹿角分叉處纏著細燈帶,是城裏設計師上周來合作的樣品。
“陳師傅,您教我剖根竹條唄?”王磊放下攝像機,拿起一把小刀。他手指被竹絲劃了道口子,血珠剛冒出來就被陳師傅按住——老人從口袋裏摸出片葉子,嚼爛了敷在傷口上,“這是止血草,比創可貼管用。”
“剖竹得先認竹齡,”陳師傅的手布滿老繭,卻靈活得很,“三年的竹最剛好,太嫩沒筋骨,太老易脆。你看這顏色,青中帶黃的,就是‘成年竹’。”他握著王磊的手,刀刃貼著竹皮遊走,“力道要勻,像給娃梳頭似的,別扯著疼。”
窗外的陽光斜斜照進來,把兩人的影子投在牆上,像幅流動的皮影戲。竹絲紛飛中,王磊忽然明白,為什麽這些竹編能賣出高價——每根竹篾裏都藏著時間的重量,和手藝人的溫度。
二、稻田裏的課堂
“快看!稻穗上有蟲子!”紮羊角辮的小雅舉著放大鏡,蹲在稻田埂上喊。她身邊的幾個孩子立刻圍過去,七嘴八舌地議論——這是村裏“自然課堂”的第一節課,林小滿特意請了縣農業局的張老師來教孩子們認田間的動植物。
張老師戴著草帽,手裏捏著個玻璃罐,罐子裏爬著隻綠色的蟲子:“這是稻縱卷葉螟,是稻田的天敵,但它的天敵是赤眼蜂,咱們不用農藥,就靠這些小蜂來幫忙。”他打開手機,調出赤眼蜂的照片,“你們看,這些蜂比芝麻還小,卻能保護稻田呢。”
孩子們的驚呼聲引來了路過的老楊,他扛著鋤頭站在田埂上笑:“當年我種稻子,見了蟲子就噴藥,哪知道還有這門道?現在可好,稻子長得比以前壯,價錢還高了一倍。”他指著田邊的太陽能板,“這是殺蟲燈,晚上亮起來,蟲子自己就飛過來了,省老勁了。”
“楊爺爺,您看我找到的稻穗!”小胖舉著個飽滿的稻穗跑過來,穗粒密密麻麻的,“張老師說這是‘有機稻’,是真的嗎?”
老楊接過稻穗,用粗糙的手掌搓了搓,穀粒落在手心,飽滿得發亮:“可不是嘛!咱這稻田,施的是農家肥,澆的是山泉水,連除草都是人拉著耙子一點點薅,能不壯實?”他忽然壓低聲音,“去年收的稻子,城裏飯店收去做壽司,一斤能賣三十多呢!”
孩子們的筆記本上畫滿了蟲子和稻穗,有的還學著寫“稻縱卷葉螟”“赤眼蜂”這些複雜的名字。張老師在黑板上畫稻田生態鏈:稻子喂蟲子,蟲子喂蜂,蜂的糞便肥田——像個奇妙的圓圈。小雅忽然問:“那我們人呢?我們吃稻子,屬於哪個圈呀?”
林小滿剛好路過,笑著接話:“我們在最頂端呀,所以更要愛護這片田,不然圓圈斷了,咱們就沒米飯吃啦。”她手裏拿著個竹籃,裏麵裝著剛摘的黃瓜,“學累了吧?來嚐嚐新摘的有機黃瓜,甜得很。”
孩子們搶著咬黃瓜,脆生生的響聲裏,有人提議:“我們來畫稻田吧!把赤眼蜂和殺蟲燈都畫上!”於是田埂上鋪開了畫紙,綠色的稻浪、銀色的殺蟲燈、比芝麻還小的蜂,在孩子們的筆下活了過來。
三、咖啡館的午後
“城鄉融合咖啡館”裏飄著拿鐵的香氣,靠窗的位置坐著三個“新村民”——他們是從城裏來的設計師,電腦屏幕上是竹編產品的3d模型。桌子上擺著陳師傅做的竹籃,還有王磊拍的竹編製作視頻。
“這個竹編紋理得再優化下,”穿白襯衫的設計師指著屏幕,“邊緣太尖容易勾衣服,改成圓弧型試試?”他拿起竹條比劃,“陳師傅說竹性要順,設計也得順著手感來。”
旁邊的女生正在改包裝方案:“用牛皮紙裹著太普通了,不如印上竹編的步驟圖,客戶拆包裝時還能學知識,顯得更有誠意。”她翻出手機裏的照片,是孩子們在稻田裏畫的畫,“你看這畫,童趣十足,說不定能用作包裝插畫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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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個設計師在查物流數據:“上周發的二十個竹編燈罩,有兩個在運輸中壓變形了,得加個泡沫內襯。”他起身要去找陳師傅,剛走到門口就撞上了老楊——老人背著一筐新收的玉米,筐沿還掛著玉米須。
“楊叔,您這玉米看著真新鮮!”設計師眼睛一亮,“能賣給我們幾個嗎?想煮玉米當下午茶。”
老楊笑得合不攏嘴:“送你們!剛從地裏掰的,甜糯得很。”他放下玉米,湊過來看屏幕,“這是把咱竹編弄成畫了?”
“是呀楊叔,”女生指著模型,“這樣就能讓更多人看到咱村的竹編了。”老楊摸出個皺巴巴的煙盒,想抽煙又想起咖啡館不讓抽,趕緊塞回口袋:“好,好,咱村的寶貝就該讓更多人知道。”
王磊抱著攝像機走進來,正好拍下這一幕:“楊叔,您這玉米太上鏡了,快跟設計師們合個影,放進宣傳視頻裏,就叫‘從田間到餐桌’。”
鏡頭裏,老楊黝黑的臉上泛著紅,手裏舉著玉米,身後是竹編模型和電腦屏幕,傳統與現代的畫麵奇異地和諧。咖啡館的音箱裏放著村裏年輕人改編的《竹編謠》,歌詞裏唱著“竹絲繞啊繞,繞成新時代的橋”。
午後的陽光透過玻璃窗,在地板上投下格子光影,像給這融合的場景打了層柔光。有村民來買咖啡,看到設計師們的方案,忍不住湊過去提建議:“竹編筐加個背帶,就能當書包了!”設計師眼睛立刻亮了:“這個主意好!咱們試試!”
四、文化禮堂的夜
文化禮堂的燈亮如白晝,舞台上擺著排竹編架,上麵掛著孩子們畫的稻田圖。今晚是“竹文化節”的彩排,陳師傅帶著幾個徒弟站在台上,手裏拿著竹條,準備表演“竹編快閃”——他們要在三分鍾內,用竹條編出個小籃子。
台下坐滿了村民和“新村民”,小雅舉著自己畫的竹編鹿,興奮地跟旁邊的設計師阿姨說:“我爺爺也會編竹籃,就是沒陳爺爺快!”
音樂響起,是用竹笛和電子琴改編的《茉莉花》。陳師傅和徒弟們的手飛快地動起來,竹條在他們手裏翻飛,時而像遊蛇,時而像飛鳥。台下的掌聲一波接一波,有人舉著手機直播,彈幕刷得飛快:“這手速絕了!”“求鏈接!”
王磊舉著攝像機穿梭在人群中,鏡頭掃過老人們欣慰的笑,孩子們驚歎的臉,設計師們若有所思的表情。忽然,他看到林小滿站在角落,正和張老師說些什麽,便走了過去。
“張老師,您說要是在稻田裏搞個‘竹編迷宮’,用竹條搭籬笆,孩子們在裏麵玩捉迷藏,是不是很有趣?”林小滿的聲音帶著笑意。
張老師點頭:“還能種上爬藤植物,秋天就成了綠色迷宮,既好看又好玩。我明天就畫設計圖!”
王磊把鏡頭對準他們,心裏忽然有了個主意——把今晚的彩排剪成短片,開頭用孩子們畫的稻田圖,中間是竹編快閃,結尾加段林小滿和張老師的對話,標題就叫“竹影裏的新故事”。
彩排結束時,陳師傅舉著剛編好的小籃子,對著台下鞠躬。燈光落在他花白的頭發上,竹條的影子在牆上搖搖晃晃,像極了風吹竹林的樣子。台下的人都站起來鼓掌,連最調皮的小胖都踮著腳喊:“陳爺爺真棒!”
五、月下的竹語
月亮爬上竹梢時,工坊的燈還亮著。陳師傅坐在門口抽煙,煙袋鍋裏的火星明滅不定。王磊抱著攝像機過來,看到老人正對著個竹編半成品發呆——那是個沒編完的竹蜻蜓,翅膀歪歪扭扭的。
“這是上午教我時編的吧?”王磊蹲下來,“我手笨,總學不會。”
陳師傅笑了,煙袋鍋在鞋底磕了磕:“我孫子小時候也這樣,編個竹籃能把竹條弄斷十幾根。後來他去城裏學設計,說要把竹編弄成潮牌,我罵他瞎折騰,現在看來,是我老了。”他指著牆上的訂單,“這些花樣,我以前想都不敢想。”
王磊忽然說:“陳師傅,您想不想看看城裏的年輕人怎麽用您的竹編?”他打開手機,調出一段視頻——城裏的網紅拿著竹編燈罩拍穿搭,配文“來自鄉村的溫柔”;還有人用竹編手機殼拍vog,講陳師傅剖竹的故事。
陳師傅的眼睛眯成了一條縫,手指在竹編上輕輕摩挲,像在觸摸那些遙遠的城市角落。“咱這破手藝,還能讓城裏人喜歡?”
“不止呢,”王磊翻出訂單記錄,“這個月賣了三百多個竹編燈罩,下個月的訂單都排滿了。您孫子設計的那個竹編背包,還上了時尚雜誌呢!”
遠處傳來孩子們的笑聲,是小雅他們在稻田邊追螢火蟲。陳師傅抬頭看月亮,月光穿過竹編工坊的窗欞,在地上投下細碎的影子。
他忽然起身,拿起竹條:“來,我再教你一遍編竹蜻蜓,這次保準你會。”
王磊舉起攝像機,鏡頭裏,老人的手和年輕人的手交疊在一起,竹條在月光下泛著青白色的光。遠處的蟲鳴、近處的竹響、孩子們的笑,混在一起,像首沒譜的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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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看,”陳師傅的聲音很輕,“竹這東西,韌得很,能彎能直,就像咱村的日子,不管咋變,根都在這兒。”
王磊點點頭,悄悄把鏡頭對準天上的月亮——它正把清輝灑在稻田裏、工坊上,還有那些搖晃的竹影上。
他忽然明白,所謂鄉村振興,不過是讓老手藝長出新枝芽,讓舊時光融進新生活,就像這竹編,經緯交錯間,總能編出意想不到的新花樣。
鏡頭緩緩下移,掠過稻田裏搖曳的稻穗,忽然被一道異樣的光吸引。那光不是月光的銀白,也不是蟲螢的淡綠,而是種帶著金屬冷感的藍,正從西邊的竹林深處隱隱透出。
王磊心裏一動,調整焦距拉近——竹林邊緣的竹枝在風中劇烈晃動,像是有什麽東西正從裏麵往外撞,藍光亮得越來越刺眼,甚至讓鏡頭都泛起了光暈。
“陳師傅,您看那邊!”王磊壓低聲音,手指著發光的方向。陳師傅剛編好竹蜻蜓的翅膀,聞言抬頭望去,煙袋鍋“當啷”一聲掉在地上。老人渾濁的眼睛瞬間瞪圓,嘴唇哆嗦著吐出幾個字:“那片林……不是封了三年了嗎?”
王磊才想起村裏的老人說過,西邊那片竹林十年前曾著過大火,燒死了半片山,後來就一直用鐵絲網圍著,說是地下埋著沒燒透的竹根,怕有人進去引發二次火災。
可那藍光分明是從鐵絲網後麵透出來的,而且越來越亮,連空氣裏都彌漫開一股奇怪的味道,像燒焦的竹油混著鐵鏽。
這時,文化禮堂的方向傳來一陣騷動,隱約有叫喊聲順著風飄過來。王磊抓起攝像機往那邊跑,陳師傅也拄著竹杖跟在後麵,嘴裏念叨著:“邪門了……當年燒完火,連蟲都不往那邊飛……”
跑到半路,撞見慌慌張張跑來的小雅,小姑娘手裏還攥著半截畫紙,上麵的稻田圖被風吹得嘩啦響。
“王磊哥!禮堂的燈全滅了!張老師說……說西邊的鐵絲網被撕開了個大口子!”
她的聲音帶著哭腔,手指著身後,“林老師已經帶著人過去了,讓我來叫你們!”
王磊的心沉了一下,鏡頭再次對準西邊的竹林。
那片藍光已經擴散成了一團霧,鐵絲網的輪廓在霧裏若隱若現,像是被什麽東西硬生生啃出了個缺口,斷口處的鐵絲還在滋滋冒著藍火花。
更讓人頭皮發麻的是,霧裏似乎有黑影在蠕動,細長細長的,像無數根被拉長的竹條,正順著缺口往外探。
陳師傅忽然抓住王磊的胳膊,他的手冰涼,抖得厲害:“是……是竹靈……老輩人說,燒了成百上千的竹子,會招出竹靈索命……”
老人的聲音混著風聲,聽得人後頸直冒冷汗,“當年那場火,就有人看見過……藍火裏全是竹條在扭……”
王磊沒工夫細想,攝像機穩穩地記錄著眼前的一切——藍光中的缺口越來越大,黑影已經爬到了鐵絲網外,果然是些扭曲的竹條,卻長著密密麻麻的倒刺,在月光下閃著金屬的冷光。
文化禮堂的方向傳來林小滿的喊聲,帶著擴音器的雜音:“所有人退後!別碰那些竹條!它們會纏人!”
他忽然注意到,那些竹條扭動的軌跡,竟和陳師傅編竹籃時的手法有些像,隻是速度快了百倍,帶著種詭異的韻律。
而在藍光最濃的地方,隱約能看到個模糊的輪廓,像是用無數竹條纏成的人形,正緩緩抬起頭。
王磊握緊了攝像機,鏡頭死死鎖定那個輪廓。
他不知道這到底是老人們說的“竹靈”,還是什麽未知的東西,但他清楚,今晚的月亮,照見的恐怕不隻是鄉村的新故事,還有些被深埋了十年的秘密,正隨著那些扭動的竹條,一點點破土而出。
陳師傅的竹杖“咚”地戳在地上,老人的聲音嘶啞得像被砂紙磨過:“它找來了……它記著當年的火呢……”
風突然變了向,帶著那股焦糊味直撲過來,藍光中的人形輪廓似乎動了一下,無數竹條猛地繃直,像拉滿的弓弦,對準了驚慌的人群。
王磊按下錄像鍵的手指微微發顫,他知道,接下來要記錄的,可能是這個村子最詭異的一夜。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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