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牛鎮的輪廓終於出現在地平線上。熟悉的灰牆黑瓦，熟悉的喧鬧人聲，空氣中似乎還飄著鎮上老王頭酒坊裏劣質麥酒的酸味兒。
    淩塵站在鎮外的小山坡上，俯瞰著這座他生活了十五年的小鎮。去時孑然一身，受盡屈辱，前途黯淡。歸來時……他握了握拳，感受著體內那奔流不息、遠超從前的強大力量，眼神平靜中帶著一絲冰冷的玩味。
    這裏，曾是他的家，也是他的囚籠和傷心地。
    如今，他回來了。不再是那個任人拿捏、無力反抗的少年。
    他沒有張揚，拉低了用來遮擋風塵的獸皮帽簷，混在入鎮的人流中，低調地走進了鎮門。守門的護衛依舊是那兩人，正懶洋洋地靠著門框打盹，絲毫沒有注意到這個穿著獸皮、身形挺拔的少年有何不同。
    鎮內的街道依舊嘈雜，叫賣聲、討價還價聲、孩童嬉鬧聲不絕於耳。但淩塵的感知已遠超常人，這些聲音落入他耳中，卻能被清晰地分辨出來。他甚至能聽到遠處淩家府邸方向傳來的隱約練武呼喝聲。
    “喲？這不是淩塵嗎？”
    一個略帶驚訝和譏諷的聲音在一旁響起。
    淩塵側頭，看到一個油頭粉麵的青年，正摟著一個濃妝豔抹的女子，上下打量著他。這是鎮上一個富商之子，名叫趙闊，以前就喜歡巴結淩風，沒少跟著奚落自己。
    “嘖嘖，穿得跟個野人似的，這是在山裏混不下去了，滾回來了？”趙闊見他沉默，語氣更加輕佻，“怎麽，還想回淩家搖尾乞憐？可惜啊，淩風大哥明天就要在族比上大放異彩，以後就是淩家少主了，可沒空搭理你這種廢物。”
    他懷中的女子也掩嘴輕笑，眼神鄙夷。
    若是從前，淩塵或會憤怒，或會自卑。
    但現在，他隻是淡淡地瞥了趙闊一眼。
    那眼神，平靜無波，卻深邃得如同寒潭，帶著一種居高臨下的漠然，仿佛在看一隻嗡嗡叫的蒼蠅。
    趙闊被這眼神一掃，沒來由地感到一股寒意從心底冒出，後麵譏諷的話竟一下子卡在了喉嚨裏，臉上的笑容也僵住了。他感覺自己仿佛被什麽極其危險的東西盯上了一樣。
    淩塵收回目光，如同無視空氣般，徑直從他身邊走過，沒有停留一秒，更沒有說一個字。
    絕對的無視，才是最大的輕蔑。
    直到淩塵走遠，趙闊才猛地喘過氣來，臉色一陣青一陣白，感覺在女伴麵前大大丟了麵子，卻又不敢追上去，隻能悻悻地罵道：“呸！一個喪家之犬，神氣什麽！”
    淩塵沒有回淩家，而是在鎮上轉了一圈。他注意到，鎮上關於淩家族比的議論果然多了起來，幾乎所有人都在看好淩風，認為他奪得頭名、鞏固少主之位毫無懸念。
    甚至有幾個賭坊，已經開出了盤口，淩風奪冠的賠率低得可憐。
    “淩風少爺可是我們青牛鎮第一天才！”
    “聽說已經淬體境七重了！真是了不得！”
    “淩家未來可期啊！”
    諸如此類的言論，不斷傳入淩塵耳中。
    他嘴角那抹冰冷的弧度愈發明顯。
    “第一天才？淬體七重？”他低聲自語，“希望明天，你們還能笑得出來。”
    是夜，月黑風高。
    一道黑影如同輕煙般悄無聲息地掠過高牆，潛入了淩家府邸。以淩塵如今淬體八重巔峰的修為和遠超同階的感知，避開那些護衛的巡邏輕而易舉。
    他輕車熟路地來到家族庫房附近。並非想偷什麽，隻是想驗證一個猜想。
    果然，他看到庫房管事點頭哈腰地將一個錦盒交給了一個年輕人，那年輕人，正是淩風的一個心腹跟班。
    “風少爺真是大方，又賞下一枚‘凝元丹’給下麵的人，真是跟著風少爺有肉吃啊！”管事諂媚地笑道。
    那跟班得意一笑：“那是自然！好好辦事，風少爺不會虧待你的。不過嘴巴都嚴實點， 尤其關於淩塵那廢柴的事……
    “明白，明白！”
    暗處的淩塵，眼神徹底冷了下來。
    果然！家族庫房的資源，正在被淩風和他那一脈的人大肆瓜分！那枚誣陷他偷竊的凝元丹，恐怕也隻是其中一筆罷了。大長老的偏袒，已經到了毫不掩飾的地步！
    他悄然離開淩家，如同從未出現過。
    站在陰影裏，回望那燈火通明的府邸，淩塵心中最後一絲對家族的微弱歸屬感，也徹底煙消雲散。
    這裏，從上到下，已經爛透了。
    明天，他要做的，不僅僅是擊敗淩風。
    他要在所有族人、所有賓客麵前，將這腐朽的虛偽，徹底撕碎！
    他深吸一口清冷的空氣，轉身融入夜色，尋找一處僻靜之地調息，等待著黎明到來，等待著……
    族比開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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