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去！”
    淩塵的決定斬釘截鐵，在狹窄的冰隙內回蕩。老陳三人眼神一凜，沒有任何猶豫，齊聲應道：“是，先生！”
    機遇與風險並存，他們早已將性命交托於淩塵，自當追隨到底。
    然而，淩塵並未立刻動身。他目光沉靜，抬手虛按，示意眾人稍安勿躁。
    “冰鳳異動，群雄並起。此刻穀內核心區域必是龍潭虎穴，強者雲集。我們若貿然闖入，不僅難以分得機緣，反而會淪為眾矢之的，甚至被幽冥殿、寒寂穀順手清除。”
    他走到冰隙入口，透過幻陣觀察著外界。天空中，那道巨大的冰鳳虛影依舊清晰，散發著令人心悸的威壓，無數強大的氣息正如飛蛾撲火般從四麵八方湧向那個方向，能量碰撞的轟鳴即便隔著很遠也能隱約聽見。
    “我們的目標，並非直接爭奪冰鳳機緣。”淩塵轉過身，眼中閃爍著睿智的光芒，“那是頂尖強者們的戰場。我們的優勢在於……信息，以及，他們此刻被吸引走的注意力。”
    他看向老陳和影子：“老陳，影子，你二人立刻出發，沿著我們之前規劃的、通往‘萬載玄冰窟’的備用路線進行偵查。重點不是深入，而是摸清這條路線附近的勢力分布，特別是幽冥殿和寒寂穀是否在此路線上留有守衛，以及……是否有其他值得注意的動靜或痕跡。”
    “明白！”老陳和影子肅然領命。這是他們擅長的領域。
    “記住，以偵查為主，隱匿行蹤，非必要絕不交手。若有危險，立刻撤回。”淩塵鄭重叮囑。
    “是！”兩人點頭，身形一晃，便如同融入陰影和風雪，悄無聲息地消失在冰隙之外。
    淩塵又看向紅姑：“紅姑，你留守此處，維持陣法，保護靈兒，同時整理我們所有的物資，尤其是赤血酒和定風盤，確保隨時可以動用。”
    “先生放心。”紅姑沉穩應下。
    安排妥當，淩塵自己則再次盤膝坐下，並未繼續那狂暴的吞噬修煉，而是將心神沉入氣海，一邊鞏固著逼近五重中期的修為，一邊細細感應著懷中那枚記載“噬淵”的古老骨片。
    冰鳳現世，能量席卷整個冰風穀，難保不會引動與“吞噬”相關的遺跡產生某種共鳴。他試圖通過骨片，捕捉那一絲可能存在的、微妙的聯係。
    冰隙內暫時恢複了寂靜，隻有外界隱約傳來的轟鳴和罡風的呼嘯，提醒著眾人穀內正發生的巨變。
    時間一分一秒過去。
    約莫兩個時辰後，冰隙入口的幻陣微微波動，影子如同鬼魅般率先返回。他氣息平穩，但眼神中帶著一絲凝重。
    “先生。”影子低聲道，“通往萬載玄冰窟的備用路線，前半段相對平靜，各方勢力的人馬似乎都被冰鳳異象吸引去了核心區。但是，在路線中段，靠近‘碎星湖’冰原的地方，我發現了一些痕跡。”
    “什麽痕跡？”淩塵睜開眼。
    “戰鬥痕跡，很新。一方是寒寂穀的弟子，大概五六人，由一名真元境六重的執事帶隊。另一方……隻有一人，但實力極強，寒寂穀弟子死傷慘重，那名執事也受了不輕的傷，倉皇退走。”影子描述著現場，“現場殘留的劍氣……非常特殊，淩厲、霸道，帶著一種純粹的毀滅意蘊，與我感知過的任何北境功法都不同。”
    “毀滅劍意？”淩塵目光一凝，立刻想起了之前那股與冥玨、冷長老不相上下的強大劍修氣息。“是那個中域來的劍修？他為何會在那條路線上與寒寂穀衝突？”
    “不清楚。”影子搖頭，“我趕到時戰鬥已經結束，隻看到殘留的痕跡和劍氣。那人蹤跡全無，仿佛憑空消失。”
    淩塵沉吟起來。一個強大的中域劍修，不去爭奪冰鳳機緣，反而出現在相對偏僻的、通往萬載玄冰窟的路上，並與地頭蛇寒寂穀發生衝突？這背後定然有原因。難道……他也得到了關於“噬淵”的線索？或者，萬載玄冰窟附近，還有其他不為人知的秘密？
    就在這時，老陳也匆匆返回，臉上帶著一絲興奮和疑惑交織的神色。
    “先生，有重大發現！”老陳壓低聲音，難掩激動，“我在偵查路線後半段，靠近‘懸冰崖’的一處廢棄冰窟內，發現了這個！”
    他小心翼翼地從懷中取出一物，那是一塊巴掌大小、邊緣不規則、通體呈現深邃銀灰色的碎片，碎片表麵光滑，內部仿佛有星雲流轉，散發出微弱卻純粹的空間波動。
    “空冥石碎片？！”淩塵一眼就認出了此物，與他之前拍下的那塊空冥石同源，隻是這塊更小，像是從某件更大的器物上崩落下來的。
    “不錯！”老陳點頭，“就在那冰窟深處，我還發現了一些人為開鑿的痕跡，以及……這個。”
    他又取出一張折疊的、材質特殊的獸皮紙，展開後，上麵用某種散發著微光的顏料繪製著一幅簡易的地圖，地圖中心標注的，正是他們所在的冰風穀，而一條蜿蜒的虛線，從穀內某個點出發，繞過核心區域，最終指向了……萬載玄冰窟的方向！在這條虛線的幾個關鍵節點，還標注著一些奇怪的符號和簡短的警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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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是……一份隱秘路線圖？”紅姑也湊了過來，驚訝道。
    淩塵接過獸皮紙，仔細查看。這份地圖比錢滿樓給的更加簡略，但卻標注了一些錢滿樓地圖上沒有的、看似不起眼卻可能至關重要的細節，比如某個冰洞下的暗流，某片看似平靜冰原下的脆弱冰層等等。
    “從哪裏得到的？”淩塵問道。
    “就在那冰窟裏，和空冥石碎片放在一起，似乎是被刻意藏在那裏的。”老陳答道，“我檢查過周圍，沒有埋伏，也沒有活人的氣息。放置的時間應該不長，最多三五天。”
    淩塵摩挲著那塊空冥石碎片，感受著其中精純的空間之力，又看著這份來曆不明的隱秘地圖，心中念頭飛轉。
    空冥石極其罕見，通常用於煉製高階儲物法寶或空間陣法。一塊碎片出現在這裏，意味著什麽？是某個擁有空間法寶的強者在此隕落？還是……這附近存在一個與空間之力相關的遺跡入口？
    而這份地圖，又是何人所留？是友是敵？是故意引導，還是無意遺落？
    “留下地圖的人，修為不俗，而且對冰風穀極其了解。”淩塵判斷道，“這份地圖上的路線，比錢滿樓給的更加險峻，但也可能更加快捷和安全，因為它完美避開了目前強者匯聚的核心區域。”
    他看向地圖上路線起始點的那個標記，位於冰風穀西南側，一個被稱為“風眼”的區域附近。
    “風眼……”淩塵若有所思。那裏是冰風穀中罡風最為狂暴和混亂的地帶之一，尋常真元境修士根本不敢靠近。
    “先生，我們是否按照這份地圖的路線走？”老陳詢問道。
    淩塵沒有立刻回答，他閉上雙眼，神識全力感應著懷中那塊“噬淵”骨片。冰鳳現世帶來的龐大能量波動依舊充斥著整個山穀，但在那紛亂的能量洪流中，他憑借與骨片之間那絲微弱的聯係，隱約察覺到，在“風眼”方向，似乎有那麽一絲極其隱晦的、與骨片同源的吞噬波動，一閃而逝！
    雖然微弱到幾乎難以察覺，但確實存在！
    他猛地睜開雙眼，眸中精光湛湛：“就去‘風眼’！”
    無論這份地圖是陷阱還是機遇，無論那空冥石碎片意味著什麽，既然“噬淵”骨片在“風眼”方向有所感應，那就值得一探！相比於爭奪那虛無縹緲、強者環伺的冰鳳機緣，探尋可能與自身傳承密切相關的“噬淵”，無疑是更現實的選擇。
    “收拾東西，即刻出發，目標——風眼！”淩塵果斷下令。
    “是！”
    眾人立刻行動，快速將物資收拾妥當。紅姑小心地維持著陣法，直到所有人都準備好，才撤去禁製。
    一行人再次踏入狂暴的罡風之中。這一次，他們有了更明確的目標——按照那份來曆不明的神秘地圖，前往冰風穀內最危險的區域之一，“風眼”！
    淩塵一馬當先，體內混沌龍元運轉，護體罡氣將眾人籠罩。他手中拿著那份獸皮地圖，神識高度集中，一邊抵禦著比之前更加猛烈的罡風，一邊仔細辨認著路線。
    地圖上標注的路徑果然刁鑽古怪，時而需要從巨大的冰橋下穿過，時而需要攀爬近乎垂直的冰壁，時而又要潛入冰冷刺骨的暗河。若非有地圖指引，外人絕難想象這些地方竟然能通行。
    沿途，他們也遇到了一些零星的冰魘和一種由純粹罡風凝聚而成的、半透明的“風精”。風精無形無質，速度極快，擅長神魂衝擊，比冰魘更難對付。但在淩塵那蘊含著龍威和寂滅之意的荒古龍吟以及吞噬之力麵前，這些靈體生物依舊成了補品，被淩塵一一吞噬煉化，壯大著他的神識。
    隨著不斷深入，周圍的罡風越來越猛烈，顏色也逐漸從淡藍轉向深藍，甚至偶爾會出現一絲絲黑色的、仿佛能切割空間的風刃！定風盤在這裏已經完全失效，全靠淩塵的護體罡氣硬扛。
    即便是淩塵，也感到了巨大的壓力，龍元消耗速度驚人。他不得不時不時吞服丹藥，並更加瘋狂地吞噬周圍的罡風能量來補充自身，整個人仿佛化作了一個人形的風暴之眼，在毀滅與新生中艱難前行。
    老陳、紅姑和影子更是隻能緊緊跟在淩塵身後，咬緊牙關，將自身真元催穀到極致，才能勉強抵禦那漏進來的、足以重創真元境五重修士的恐怖風刃。
    靈兒被淩塵牢牢護在懷中，小臉緊繃，卻努力運轉著《斂靈術》，不讓自己散發出任何特殊氣息，以免給淩塵增添負擔。
    在如此艱難的行進了大半天後，根據地圖顯示，他們終於接近了“風眼”區域。
    前方，出現了一個巨大的、仿佛直通地底深淵的螺旋形冰窟入口。入口處肆虐的罡風已經化作了實質般的深藍色風帶，發出震耳欲聾的咆哮，空間都呈現出不穩定的扭曲狀！那恐怖的吸力，仿佛要將人的靈魂都扯出體外！
    而淩塵懷中的“噬淵”骨片，在此刻，驟然變得滾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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