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7章 佛土西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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暗河出口的蘆葦蕩裏,張阿鐵把最後一把腐屍泥抹在臉上。青溟的冰魄簪尖凝出薄霜,將三人氣息凍成死物般的陰冷。白貓縮成拳頭大小,尾鈴用破布裹成個髒兮兮的絨球,乍看像隻病懨懨的野狸。
過界碑時別喘氣。青溟撕開半張人皮麵具貼在臉上,瞬間變成個佝僂老嫗。她往張阿鐵後頸拍入三根冰針,屍斑順著針眼爬滿脖頸——這是用冰魄靈氣模擬的屍傀斑。
界碑前聚著隊商旅,血煉宗的黑袍修士正挨個查驗通關文牒。張阿鐵推著裝滿腐草的板車,車輪碾過青石板的聲響驚動了修士腰間銅鈴。鈴鐺上刻的饕餮紋剛泛起血光,板車底下突然鑽出隻灰鼠——那是白貓尾尖甩出的怨氣所化。
晦氣!修士一腳踢飛灰鼠,銅鈴上的血光隨之熄滅。青溟適時咳嗽著遞上偽造的屍農文牒,文書上的朱砂印混著冰碴,摸上去透骨寒涼。修士嫌惡地甩開手:快滾!
踏入佛宗地界那刻,空氣陡然清淨。血煉宗領地的腐臭被檀香取代,連板車上的腐草都開出星點白花。張阿鐵抹去臉上屍斑,露出被佛光灼紅的皮膚:這光照得人渾身發癢...
伽藍城外三十裏的蘆葦蕩裏,張阿鐵蹲在泥沼中搓洗衡天尺上的血垢。青溟將冰魄簪插入濕泥,寒氣順著草根蔓延,在三人周圍結出薄霜屏障。白貓縮成狸奴大小,尾巴纏著從血煉宗順來的斂息符,符紙上字被它舔成了字。
把僧袍套上。青溟抖開偷來的粗麻袈裟,袖口密麻的補丁裏縫著菩提葉。張阿鐵齜牙咧嘴地扯動肩傷,銀髓在皮下流轉修補著傷口:這料子紮得慌...哎你往我臉上抹什麽?
閉眼。青溟指尖凝著金粉,在他眉間畫出朵半凋的優曇花,伽藍城最近在選佛子,遊方頭陀都在額頭畫花鈿。說著往自己耳後貼了片假胎記,活脫脫成了個帶發修行的比丘尼。
白貓突然炸毛躥上板車,尾尖勾翻裝腐草的竹簍。三枚鎏金佛牌滾落出來,背麵刻著龍樹院供佛的篆文。青溟撿起佛牌對著朝陽細看,牌麵浮出細小的《楞嚴咒》:這老貓倒是會挑,伽藍城入城需持三寺佛牌...
晨霧未散時,三人混在朝聖隊伍中靠近城門。守門的武僧手持降魔杵,額間天眼紋閃著金光。張阿鐵學著前頭老僧合掌行禮,袈裟下的衡天尺突然震顫——武僧的降魔杵竟是用星隕鐵所鑄,杵頭嵌著的舍利子與白貓尾鈴共鳴。
何處來?武僧聲如洪鍾。
小僧自慈航山來。青溟操著濃重的西境口音,袖中抖出半卷《地藏經》。經頁間夾著的優曇花瓣飄落,在武僧靴尖凝成個字印。
降魔杵上的舍利子忽然綻出青光,將三人從頭到腳照得通透。張阿鐵後頸滲出冷汗,翡翠藤蔓在皮下結成梵網,硬生生壓住銀髓的波動。白貓突然一聲,尾尖甩出的佛牌正巧落在武僧掌心。
龍樹院的貴客?武僧天眼紋暗了三分,進城左轉乘蓮舟,莫要衝撞了懸空寺的法駕。
伽藍城內佛光普照,九重金塔懸在雲端。張阿鐵仰頭望著塔尖垂落的經幡,每道幡影裏都浮動著羅漢講經的虛影。青溟突然拽他避開街心,十八個赤腳苦行僧抬著琉璃佛轎踏過青石板,轎中老僧眉心裂開第三隻眼,正巧望向白貓尾鈴的位置。
去西市。青溟壓低鬥笠,東邊懸空寺的禿驢修的是天眼通,怕是看出這貓兒蹊蹺。
西市魚龍混雜,密宗喇嘛的紅袍與禪宗僧人的灰衣交錯。張阿鐵蹲在法器攤前佯裝挑選轉經輪,耳朵卻豎著聽茶棚裏的議論:
聽說了麽?前日龍樹院辯經,有個遊方僧把《金剛經》倒背如流...
懸空寺的明鏡長老又閉關了,說是要參透那卷...
攤主突然按住他手腕:施主這串骨珠,莫不是慈航山寒潭底的陰沉木所製?張阿鐵悚然一驚,腕上戴的明明是白貓尾毛編的斂息鏈。翡翠藤蔓悄然纏住攤主指尖,天璿靈氣模擬出檀香:師父好眼力,這串在觀音像前供了九九八十一天。
暮鼓響起時,三人在破敗的藥師殿落腳。青溟用冰魄靈氣凝出結界,簷角銅鈴卻無風自動。白貓突然躍上供桌,爪下泛黃的《藥師經》簌簌翻頁,露出夾層的羊皮地圖——伽藍城地下竟有座倒懸的佛塔,塔尖直指龍樹院藏經閣。
明日盂蘭盆節,混在放燈人群裏。青溟指尖劃過地圖上的暗河標記,懸空寺要開無遮大會,正是探查的好時機。
子夜時分,張阿鐵忽覺手中衡天尺發燙。推開殘破的窗欞,見九重金塔最頂端亮起青燈,百丈長的經卷從塔窗垂落,上書一切有為法,如夢幻泡影。白貓尾鈴輕顫,第七道漩渦裏隱約浮出青燈虛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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