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6章 初生之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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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暗紫色的汙穢洪流如同脫韁野馬一般,奔騰咆哮著,仿佛是從地獄深淵中釋放出來的惡魔。它裹挾著刺鼻的輻射腥氣和濃烈的異香,如同一股無法阻擋的力量,以驚人的速度衝破了青溟的冰魄蓮台封鎖。
    這股洪流就像是太古時代的凶獸,被囚禁了太久,如今終於掙脫了牢籠,肆意地釋放著它的狂暴與野性。它所過之處,一切都被攪得混沌不堪,原本清澈的地下湖心空間瞬間變得一片渾濁。
    那粘稠如瀝青的液體,散發著令人作嘔的氣味,其中蘊含的恐怖力量足以湮滅一切生機。當它與被龍焱混沌龍息暫時壓製的金屬盲魚殘骸相遇時,那些殘骸就像是被火烤過的冰塊一樣,瞬間溶解,消失得無影無蹤。
    不僅如此,這股汙穢洪流的威力還遠不止如此。它繼續肆虐著,連堅硬的湖底岩層都無法抵擋它的侵蝕。隻聽到嗤嗤作響的聲音,湖底的岩層在它的腐蝕下,出現了一個個蜂窩狀的坑窪,仿佛被千萬隻螞蟻啃噬過一般。
    麵對如此恐怖的汙穢洪流,龍焱心急如焚。他怒吼著,龐大的龍軀在這狹窄的空間內爆發出驚人的力量。他的四爪深深地嵌入岩層,混沌吐息如火山噴發一般,源源不斷地從他口中噴湧而出。
    龍焱將混沌吐息催發到了極致,形成了一道厚重的、不斷湮滅又不斷重生的混沌屏障。這道屏障就像是一道堅不可摧的城牆,死死地頂在噴湧洪流的最前方,承受著那恐怖的衝擊力。
    龍焱的目的隻有一個,就是為青溟爭取一線之機,讓她有時間施展冰封之術,將這股汙穢洪流徹底凍結。
    青溟的臉色蒼白得如同雪花一般,毫無血色,甚至比那冬日的初雪還要蒼白幾分。她的唇角掛著一抹淡淡的金色寒氣,這抹寒氣在她蒼白的臉色映襯下顯得越發濃鬱,仿佛那是從九幽地獄中透出的一絲寒意。
    她的雙手如同閃電一般迅速地結印,快得讓人幾乎隻能看到一連串的殘影。隨著她的動作,冰魄蓮台發出了一陣不堪重負的呻吟聲,那聲音仿佛是這座古老而神秘的蓮台在痛苦地呼喊。
    九重蓮瓣瘋狂地旋轉著,它們以一種令人眼花繚亂的速度交織在一起,形成了一層又一層密密麻麻的冰魄陣紋。這些陣紋如同最精密的鎖鏈一般,試圖將那汙穢的洪流源頭緊緊地纏繞、凍結起來。
    然而,那洪流所蘊含的力量實在是太過詭異和強大了。當冰魄之力與那洪流接觸的瞬間,就像是被一隻凶猛的巨獸吞噬了一般,瞬間被其中扭曲的梵文和破碎的星圖所侵蝕、同化。
    陣紋在這股強大的力量麵前顯得如此脆弱,不斷地崩碎開來,化作無數細小的冰晶飄散在空中。而那冰魄蓮台的光華也在這股力量的衝擊下急劇黯淡,仿佛它的生命力正在被一點一點地抽離。
    與此同時,張阿鐵緊緊地握著那截冰冷刺骨的未來槍纂殘骸,他的手掌與那殘骸接觸的地方,甚至都結上了一層薄薄的冰霜。而在他的脊骨之中,歸寂槍的本體正發出一陣高亢的共鳴,似乎在與那截殘骸產生某種奇妙的聯係。
    張阿鐵的眼中,歸墟漩渦如同深淵一般深邃,他死死地盯著泉眼深處那不斷旋轉、擴張的幽暗原點,仿佛要透過那無盡的黑暗,看清其中隱藏的真相。
    那原點如同宇宙誕生前的奇點,散發著令人心悸的恐怖吸力,連光線都被無情吞噬,仿佛通往萬物終結的深淵。一股源自靈魂深處的冰冷恐懼,伴隨著無數墮落、瘋狂的低語,順著視線蔓延而上。
    “準備硬…”張阿鐵的“扛”字還未出口,異變陡生!
    那噴湧的暗紫洪流猛地一滯!
    並非被壓製,而是泉眼深處那旋轉的幽暗原點,其擴張之勢驟然停止!
    緊接著,一股無法形容的、純粹到極致的“吸力”從原點內部爆發出來!這股吸力並非針對物質,而是精準地指向那汙穢洪流中蘊含的扭曲梵文、破碎星圖、輻射汙染以及…胭脂棘的異種能量!
    如同長鯨吸水!
    噴湧而出的暗紫洪流,竟被這股吸力硬生生地倒卷而回!粘稠的液體、刺鼻的氣味、混亂的能量…一切汙穢之物,如同百川歸海,瘋狂地湧向那幽暗的原點!
    “它在…吞噬?!”龍焱的混沌吐息撲了個空,巨大的慣性讓他一個趔趄,龍睛瞪得溜圓,難以置信地看著眼前詭異的一幕。他感覺到自己逸散的混沌龍息,竟也有一絲被那原點吸引,融入其中!
    青溟的壓力驟減,冰魄蓮台穩住陣腳,她驚疑不定地望著泉眼:“這…不是蘇醒的惡意…更像是…一種本能的…淨化?”
    張阿鐵瞳孔微縮。四境歸墟的感知告訴他,原點內部那股力量雖然龐大得令人窒息,卻異常“幹淨”,如同初生的嬰兒,帶著一種懵懂而龐大的好奇心,正在貪婪地“吮吸”著周圍一切可觸及的能量——無論好壞。
    倒卷的洪流越來越快,最後一絲暗紫色也被原點徹底吞沒。整個地下空間瞬間安靜下來,隻剩下湖水翻騰的餘波和眾人粗重的呼吸。泉眼深處,那幽暗的原點不再旋轉擴張,反而開始向內坍縮、凝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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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點微光,極其柔和、純淨的乳白色光芒,如同晨曦中凝結的第一滴露珠,在絕對的黑暗中悄然亮起。
    光點迅速變大、拉長。
    一個輪廓,在乳白光芒中漸漸清晰。
    它不大,約莫隻有成年犬隻大小。通體覆蓋著一種奇異的、介於金屬與玉石之間的暗金色鱗片,鱗片表麵流淌著液態的光澤,仿佛由融化的星辰鑄就。四隻短小卻異常粗壯的腿爪踏在泉眼湧出的殘餘清流之上,爪尖是純淨無暇的琉璃色,散發著微弱卻穩固的空間波動。
    最引人注目的無疑是它那碩大的頭顱,相較於身體而言,這個比例稍顯誇張。它的頭部輪廓圓潤,帶著幼獸獨有的稚嫩感,仿佛還未褪去那層初涉世界的懵懂。
    然而,真正讓人驚歎的是它的眼睛。這雙眼睛占據了整個麵龐近三分之一的位置,如此巨大的比例使得它們成為了這隻生物最顯著的特征。眼瞳深邃而神秘,宛如宇宙中的黑洞,不斷變幻著色彩,如同一個無盡的漩渦,時而如純淨的星空,繁星點點,璀璨奪目;時而如燃燒的火焰,熊熊烈烈,熾熱而狂野;時而又如凍結的寒冰,寒冷徹骨,冰冷而無情。
    這雙眼睛仿佛映照著宇宙初生時的混沌萬象,蘊含著無盡的奧秘和未知。而在那眼瞳的深處,有一點極其微小的、如同導航晶石核心般的幽藍光點,正閃爍著好奇而懵懂的光芒。這微弱的藍光,在那深邃的眼瞳中顯得如此渺小,卻又如此耀眼,仿佛是這隻生物內心世界的一扇窗戶,透過它,可以窺見那充滿好奇和探索欲望的靈魂。
    在它的額頭正中央,一枚由純粹佛光凝結而成的、極其繁複細密的金色符文正在緩緩旋轉、沉浮,散發出溫暖、祥和、守護的氣息。這符文似乎與整個佛窟的地脈相連,隱隱與崩塌金頂的殘留佛韻產生著共鳴。
    而在它的脊背中央,沿著脊柱線,生長著一簇簇細密柔軟的、由純淨能量凝結而成的半透明“絨毛”,如同燃燒的冰冷火焰,又像是凝固的極光,隨著它的呼吸輕輕搖曳,灑落點點星塵。尾巴不長,卻異常有力,末端並非尋常獸類,而是一團不斷坍縮又膨脹的微型混沌星雲,散發出微弱卻真實的引力波動。
    此刻,這剛剛凝聚成形的小獸,正用它那雙包含了整個宇宙色彩的、巨大而純淨的眼眸,茫然地打量著這個對它而言完全陌生的世界。它似乎被剛才瘋狂吞噬能量的行為弄得有些暈乎乎的,打了個小小的、無聲的嗝,從嘴角溢出一縷極其精純、不含任何雜質的乳白色能量氣息。
    它的目光,首先落在了離泉眼最近的青溟身上。
    青溟正維持著冰魄蓮台,周身縈繞著清冽純淨的冰魄靈氣。那靈氣在剛剛的對抗中雖然消耗巨大,卻依舊保持著一種近乎本源的、冰雪般的澄澈。
    小獸巨大的漩渦眼眸瞬間定格。那懵懂的眼神裏,先是閃過一絲本能的警惕,龐大的威壓無意識地彌漫開來,讓整個地下空間的空氣都為之一凝!龍焱甚至下意識地繃緊了肌肉,混沌氣在鱗片下蓄勢待發。
    然而,這威壓僅僅持續了一瞬。
    下一刻,小獸眼中的警惕如同冰雪消融,被一種純粹到極致的、孺慕般的親近所取代。它似乎從青溟那清冽純淨的冰魄靈氣中,感受到了某種讓它無比安心、無比渴望的“味道”——那是與它自身核心力量同源的“純淨”。
    “嗚…”一聲極其微弱、帶著幼獸特有的軟糯鼻音的哼唧,從那覆蓋著暗金鱗片的小獸口中發出。它試探性地,朝著青溟的方向,小心翼翼地邁出了一小步。短粗的琉璃爪踩在濕滑的岩石上,甚至因為力量控製不穩而微微打滑了一下,笨拙又可愛。
    它完全無視了那恐怖的威壓和奇特的外形帶來的衝擊,巨大的、純淨的漩渦眼眸裏,此刻隻倒映著青溟的身影,充滿了全然的依賴和好奇。那簇能量絨毛輕輕晃動,如同小狗搖尾。
    “……”青溟徹底怔住了。手中維持的冰魄印訣都忘了繼續。她看著那一步步朝自己笨拙挪來的小獸,感受著對方身上那龐大卻純淨無垢、甚至帶著一絲笨拙親昵的氣息,冰冷如琉璃的心湖,第一次泛起了一種名為“無措”的漣漪。
    龍焱的下巴都快掉到湖底了。“老…老張…”他巨大的龍頭轉向張阿鐵,混沌氣都忘了收斂,金瞳裏寫滿了“老子是不是眼花了”的震撼,“這…這他娘的是啥玩意兒?剛才那股要吞天滅地的勁兒呢?怎麽變成…變成個找奶喝的傻崽子了?!”他龍爪指了指那小獸額頭的佛光符文,“還…還他娘的頂著個和尚的招牌?”
    張阿鐵握著那截未來槍纂殘骸的手也微微放鬆,歸墟漩渦在眼底緩緩轉動,帶著一絲難以置信的審視。他清晰地感覺到,這小獸體內蘊含的力量層級極其恐怖,絕對達到了傳說中神獸的層次,甚至可能更高!但這力量的核心,卻如一張白紙,純淨得沒有沾染絲毫惡念。未來的自己,用歸寂槍殘骸堵住泉眼,難道就是為了封印…或者說…守護這個“它”的誕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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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就在這時,那小獸似乎被龍焱那巨大的嗓門和澎湃的混沌氣息吸引了注意。它停下靠近青溟的腳步,巨大的漩渦眼眸好奇地轉向龍焱。當它感受到龍焱身上那股源自混沌祖龍、與宇宙本源同源的古老、霸道又帶著點痞氣的龍威時,那懵懂的大眼睛裏瞬間爆發出另一種光彩——不是對青溟那種孺慕的親近,而是一種看到“同類大哥”般的興奮和崇拜!
    “嗷嗚!”一聲比剛才響亮許多、帶著明顯興奮情緒的叫聲響起。小獸放棄了青溟,四隻短腿邁得飛快雖然依舊有點順拐),啪嗒啪嗒地朝著龍焱巨大的龍爪衝了過去。它甚至學著龍焱的樣子,努力昂起自己那比例稍大的圓腦袋,脊背上那簇能量絨毛也努力地炸開,試圖讓自己看起來更“威武”一點,可惜配上它那圓滾滾的身材和懵懂的大眼睛,隻顯得更加憨態可掬。
    它衝到龍焱巨大的前爪旁,毫不畏懼那翻騰的混沌氣息,甚至伸出粉嫩的小舌頭,試探性地舔了舔龍焱那覆蓋著堅硬鱗片的爪尖。然後,它抬起巨大的、純淨的漩渦眼眸,用一種混合著討好、崇拜和“求抱抱”的眼神,眼巴巴地望著龍焱那比他整個身體還大的龍頭,喉嚨裏發出滿足的、細微的呼嚕聲。那團尾巴尖的微型混沌星雲,也隨著它的情緒歡快地加速旋轉起來。
    龍焱:“……”
    他僵硬地低頭,看著自己爪尖上那一點濕漉漉的口水印,再看看腳邊這個用宇宙級大眼萌殺技盯著自己的、疑似神獸的幼崽,生平第一次感到了某種名為“手足無措”的情緒。他張了張嘴,混沌氣在喉嚨裏翻滾了半天,最終憋出一句:
    “他娘的…老子這是…撿了個祖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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