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2章 鋼骨柔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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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熔金般的暮光透過巨大的星艦舷窗,如金色的紗幔般灑在星艦的金屬地板上。金摩羅枯槁的身影在這縷暮光的映照下顯得格外修長,他靜靜地站在舷窗前,宛如一座古老的雕塑。
    他手中那碗深紅的沙棘茶,已經失去了溫度,變得冰涼。然而,他那枯瘦的手指卻依然緊緊地握著碗沿,似乎想要從這碗茶中汲取一些支撐的力量。
    星團子則安靜地趴在龍焱的懷裏,它那巨大而純淨的眼眸半眯著,尾巴尖上那團混沌星雲隨著它的呼吸緩緩起伏,發出極微弱的、如同星塵摩擦的沙沙聲。顯然,剛才的淨化過程對它來說消耗不小。
    金摩羅的目光緩緩地從星團子身上移開,落在了他的女兒金靈兒身上。金靈兒的身體與冰冷的機械義肢完美地結合在一起,那利落的線條在暮色中泛著啞光的金屬色澤,顯得既冷酷又神秘。
    金摩羅的黑曜石般的眼眸深處,翻湧著濃得化不開的愧疚與沉痛。他凝視著金靈兒,仿佛每一次呼吸都牽扯著那些陳年的傷疤,讓他心痛不已。
    “靈兒這身‘鐵骨’…”金摩羅的聲音沙啞得如同砂紙摩擦,每一個字都帶著沉重的分量,“是拜玄械堡所賜,也是…為父無能之證。”
    塔內空氣驟然一凝。金靈兒依舊站得筆直,如同一尊完美的戰鬥雕塑,猩紅的電子義眼平靜地注視著塔外沉入沙海的落日,冷峻的臉上沒有任何表情波動,隻有那握著刀柄的機械手指,極其細微地收緊了一瞬。
    “十年前,‘鐵心’那個瘋子,為了驗證他最新一代‘神經駁接義體’的極限效能和戰場適應性…”金摩羅的聲音帶著壓抑的怒火,枯槁的手掌無意識地在冰冷的金屬扶手上抓出幾道淺痕,“瞞著老夫,暗中在金輪城孤兒營挑選‘測試品’!他們用‘提供庇護、強化生存能力’的謊言,騙走了七個孩子…靈兒,就在其中!”
    “嘶——”龍焱倒吸一口涼氣,抱著星團子的手臂都下意識地緊了緊,惹得小家夥不滿地“嗚”了一聲。他金色的龍睛裏燃起兩簇混沌火焰,死死盯著金靈兒那冰冷的機械臂,“拿活人孩子…當耗材測試?!玄械堡那幫雜碎,老子遲早把他們老巢拆了當廢鐵賣!”
    青溟周身冰魄靈氣無聲流轉,溫度驟降了幾分,冰魄刻刀在她指間凝出一層薄霜。張阿鐵沉默著,歸墟道韻在眼底漩渦般流轉,仿佛在解析著這段往事背後更深沉的黑暗。
    金摩羅痛苦地閉上眼,仿佛又看到了那段噩夢:“測試場…在鐵隕穀最深處,一座半廢棄的星艦引擎熔煉廠。鐵心的人,將那些孩子強行綁上手術台,用最原始粗暴的方式,切斷肢體,將還帶著血肉神經的斷口,強行插入冰冷的機械義體接口…用高壓脈衝電流強行‘駁接’!他們根本不在乎孩子的死活,隻在乎數據!七個孩子…當場死了四個!兩個在手術後的劇痛和排異反應中精神崩潰,成了廢人…”
    他猛地睜開眼,看向女兒,聲音帶著哽咽:“隻有靈兒…隻有她!靠著…靠著老夫早年偷偷教給她的一點星艦維生艙應急神經抑製法門,硬生生扛過了那地獄般的痛苦和神經錯亂!她活了下來,卻也…永遠失去了左臂和右小腿。”金摩羅枯瘦的手指顫抖著指向女兒,“老夫得到消息帶人趕到時…隻看到手術台上,那個滿身是血、眼神空洞、身體一半是冰冷鋼鐵的孩子…鐵心的人渣,甚至還想把她帶走,繼續作為‘成功樣本’研究!”
    “所以城主您就帶人殺進去了?”龍焱忍不住追問,金瞳裏燃燒著同仇敵愾的火焰。
    金摩羅臉上露出一絲慘然和決絕交織的複雜神色:“是。老夫動用了一直壓箱底的、能短暫癱瘓玄械堡部分防禦係統的‘後門’程序——那是早年探索一處星艦指揮核心時,用半條命換來的。趁亂殺進熔煉廠,拚著損失了三個最得力的老兄弟,才把靈兒搶了回來。”他看向金靈兒,眼神裏充滿了無盡的自責,“可終究…是晚了。老夫能搶回她的命,卻搶不回她的手臂和腿,也…抹不平她受過的苦。”
    塔內一片死寂。隻有星團子似乎感受到了沉重的悲傷氛圍,喉嚨裏發出細微的、不安的咕嚕聲,巨大的純淨眼眸擔憂地看著金靈兒。
    金靈兒依舊麵無表情,隻是那猩紅的電子義眼中,數據流刷新的速度快得驚人。她向前一步,冰冷的機械義肢踩在金屬地板上,發出清晰的“嗒”聲,打破了沉默。
    “父親無需自責。”她的聲音清冷依舊,如同她的機械臂一般不帶絲毫情感起伏,卻帶著一種斬釘截鐵的力量,“玄械堡是仇敵。金輪城需要您活著,平衡各方,庇護更多人。若當時您孤注一擲與鐵心開戰,金輪城早已化為焦土,今日也無淨世泉可言。”她的話邏輯清晰,冰冷而理性,仿佛在分析一件與己無關的戰略報告,卻字字句句都在為父親開脫。
    金摩羅看著女兒那冷靜到近乎漠然的臉龐,聽著她理智得近乎冷酷的話語,枯槁的身體微微顫抖,眼中的愧疚更深。他知道,女兒並非沒有情感,而是將所有的痛苦、憤怒、甚至可能存在的恐懼,都深深鎖進了那冰冷的鋼鐵軀殼和強大的戰鬥本能之後。這份遠超年齡的堅韌與犧牲,更讓他心如刀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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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玄械堡…”金摩羅深吸一口氣,強壓下翻湧的情緒,聲音重新變得沉凝銳利,如同在沙盤上推演敵情,“‘鐵心’堡主,早已拋棄了人類的形態與情感,將自己改造成了追求絕對力量和效率的‘械神’。他掌控著西漠最尖端的星艦遺骸挖掘、修複和改造技術,核心力量有三支:
    ‘掘墓者’軍團: 負責深入最危險的星艦墳場核心區,挖掘高價值遺骸。成員大多是經過深度機械改造、意誌被芯片強化的‘工具人’,悍不畏死。
    ‘清道夫’部隊: 裝備精良的精英特種部隊,負責清除競爭對手、奪取技術、處理叛徒。手段殘忍高效,是鐵心最鋒利的爪牙。靈兒在城外看到與焚心寺接觸的,就是他們。
    ‘熔爐’研究所: 位於鐵隕穀深處,由鐵心親自掌控。負責逆向工程、武器研發和…像靈兒當年那樣的禁忌人體改造實驗。那裏是玄械堡技術的心髒,也是罪惡的淵藪。”
    他頓了頓,猩紅的電子義眼掃過星團子,數據流閃爍:“星團子的出現,對玄械堡而言,既是巨大的威脅,也是難以抗拒的誘惑。威脅在於,真正的‘淨化’能力一旦普及,他們賴以攫取暴利的輻射中和劑、高價維生裝置和義體改造市場將徹底崩潰。誘惑在於,如果能捕獲、研究甚至複製星團子的力量,他們或許能掌握終極的‘淨化熔爐’技術,徹底壟斷西漠乃至更遠區域的‘環境改造’權柄!鐵心絕不會放過這個機會。他會比焚心寺更貪婪,更不擇手段!”
    “哼!”龍焱重重地哼了一聲,抱著星團子站起身來,高大的身影在暮光中投下長長的影子。他似乎想說什麽狠話,但目光掃過金靈兒那冰冷的機械側影時,到了嘴邊的話又咽了回去,煩躁地抓了抓自己那頭原本桀驁不馴、此刻卻不知何時變得柔順有型的暗紅色短發。
    就在這時,龍焱周身混沌氣微微一閃。他高大的身形輪廓似乎模糊了一瞬,下一刻,站在原地的已不再是那個粗獷不羈的龍君形象。
    取而代之的,是一位身形挺拔、比例完美的青年。他的出現,仿佛是從未來世界穿越而來,身上散發著一種獨特的科技感和時尚氣息。
    他的穿著極具賽博朋克風格,令人眼前一亮。那件拚接皮夾克,主體是磨砂質感的深黑色皮革,給人一種低調而神秘的感覺。然而,肩部、肘部和後背卻熔接了大塊泛著幽藍能量紋路的星艦陶瓷護甲,這些護甲不僅增添了整體造型的科幻感,更像是將戰鬥的鋒芒與都市的叛逆完美融合在一起。
    內搭的一件啞光金屬灰色高領緊身衣,緊緊地貼合著他的身體,勾勒出他流暢而充滿爆發力的肌肉線條。這種緊身衣的材質顯然具有良好的彈性和透氣性,既能夠展現出他的身材優勢,又不會讓人感到束縛。
    下身則是一條帶有戰術綁帶和能量管線裝飾的工裝長褲,這些細節設計不僅增加了褲子的實用性,更讓整個造型顯得更加酷炫。褲腳處微微收口,與那雙鑲嵌著微型混沌龍鱗紋路的厚重短靴完美搭配,仿佛他隨時都準備踏上一場激烈的冒險之旅。
    最引人注目的是他的麵容。原本粗獷的線條變得深邃而棱角分明,如同刀削斧鑿。暗紅色的短發變成了更有層次感的銀灰色挑染碎發,幾縷發絲隨意地垂落額前,遮不住那雙燃燒著混沌火焰、卻比之前收斂了許多的金色瞳孔。鼻梁高挺,嘴角習慣性地噙著一絲玩世不恭的弧度,卻又比之前多了幾分刻意為之的“帥氣”和…不易察覺的緊張?
    他這副造型,簡直就像是從金輪城最時髦的賽博黑市裏走出來的頂級傭兵頭子,渾身上下散發著一種危險又迷人的混不吝氣質,與金靈兒那冰冷精悍的機械風格,竟隱隱有種…詭異的相配感?
    “咳…”龍焱似乎不太習慣這副新形象,清了清嗓子,努力讓自己的聲音聽起來更“有磁性”一些,對著金摩羅眼睛的餘光卻瞟著金靈兒的方向)說道:“城主放心!管他什麽‘掘墓’還是‘清道’,敢打星團子的主意,老子…咳,我龍焱讓他們統統變成廢銅爛鐵!至於那個鐵疙瘩腦袋…”他故意把“鐵心”說成“鐵疙瘩腦袋”,試圖引起金靈兒的共鳴,“早晚把他拆了當柴火燒!”
    星團子似乎覺得龍焱的新形象很有趣,巨大的純淨眼眸好奇地眨了眨,伸出粉嫩的小舌頭舔了舔龍焱新造型的皮夾克肩甲,留下一小片濕痕。
    青溟靜靜地站在一旁,她那清冷的目光如同寒星般在龍焱那身過於“精致”的賽博行頭和金靈兒冰冷的機械身影之間遊移。她的視線就像一陣微風,輕輕拂過這兩者,卻沒有引起絲毫波瀾。
    然而,就在這看似平靜的表麵下,青溟那冰魄般的唇角卻極其罕見地微微上揚,仿佛是冰原上悄然綻放的一線極光。這微小的弧度是如此難以察覺,以至於隻有最細心的觀察者才能發現它的存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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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青溟沒有說話,她隻是默默地看著,手中的冰魄刻刀卻在指尖無聲地旋轉著。那刀柄上,不知何時凝結出了一枚極其微小的、由純粹寒氣構成的愛心符號。這符號如同雪花般輕盈,卻又在瞬間消散於空氣中,快得仿佛隻是一場錯覺。
    金靈兒猩紅的電子義眼毫無波瀾地掃過龍焱的新造型,冰冷的數據流在瞳孔深處刷新,似乎在進行著戰鬥力、威脅等級和…審美適配度的分析?最終,她隻是微微頷首,聲音依舊清冷無波:“目標信息已記錄。玄械堡防禦體係核心弱點數據庫,可向父親申請調閱。” 她的話語依舊是純粹的功能性回複,仿佛龍焱那番豪言壯語和精心打扮,在她眼中隻是多了一組需要分析的行動參數。
    龍焱:“……”
    金摩羅將女兒的反應和龍焱那一瞬間的僵硬盡收眼底,枯槁的臉上露出一絲極其複雜、混合著了然、無奈和一絲…古怪的欣慰?他剛想開口說什麽,金靈兒左臂的機械義肢肘部關節處,一個不起眼的微型指示燈突然由綠轉紅,高頻閃爍起來!
    金靈兒臉色瞬間一凝雖然變化極其細微),猩紅義眼的數據流驟然變得急促!
    “偵測到高能粒子束鎖定波動!方位,塔樓西南,三號了望塔廢墟!目標…父親!”她的聲音如同冰冷的警報,最後一個字落下的同時,身影已如鬼魅般橫移,冰冷的機械臂瞬間張開一麵由能量符文構成的菱形光盾,精準無比地擋在了金摩羅身前!
    幾乎在同一刹那!
    嗤——!
    一道灼熱刺目、隻有拇指粗細的赤紅色高能粒子束,如同死神的尖嘯,毫無征兆地撕裂暮色,從塔樓西南方那片坍塌的了望塔廢墟陰影中激射而出!光束精準地穿透了星樞塔厚重的舷窗特種玻璃留下一個邊緣熔融的小洞),帶著毀滅性的能量,直取金摩羅的心髒!
    轟!!!
    赤紅光束狠狠撞在金靈兒展開的能量光盾上!狂暴的能量衝擊波瞬間炸開!刺眼的光芒將整個塔頂映得一片血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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