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九師兄慧眼,女裝身份險曝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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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推開門,木門吱呀一聲輕響,偏殿內空蕩昏暗,唯有窗縫漏進一線殘陽,照在角落的床榻上。我靠在門邊,腿一軟,幾乎要滑坐下去。可就在身子下沉的瞬間,右手竟下意識往後一扶,像是要按住裙擺。
    我猛地頓住。
    這裏沒有裙,我也不能有裙。
    我立刻改用手背撐住膝蓋,借力站穩,呼吸卻已亂了半拍。丹田裏的狐火隨著心緒波動又開始躁動,一股暖意順著經脈往上竄,連帶體表泛起一層極淡的桃香——那是青丘血脈獨有的氣息,平日極難察覺,唯有疲憊至極或靈力不穩時才會泄露。
    我閉眼,默運《分導法》,將靈力分三路導回丹田。指尖微顫,額角滲出細汗,體內經脈如被細針輕刺。片刻後,氣息漸平,那縷香氣也緩緩散去。
    我走到床邊坐下,不敢再鬆懈。這屋子雖小,卻已是昆侖虛的地界。一步錯,便是萬劫不複。
    外頭腳步聲由遠及近,我警覺抬頭。門被推開,一名年輕弟子站在門口,手中捧著一疊竹簡,眉目清正,眼神沉靜。
    “司音?”他問。
    我點頭:“是我。”
    “我是九師兄令羽,奉執事之命送來入門須知。”他走進來,將竹簡放在桌上,目光在我臉上停留了一瞬,“今日試煉,你最後破陣那一手,很特別。”
    我垂眼:“僥幸而已。”
    “僥幸?”他輕笑,“迷霧幻陣的破法千變萬化,可你選的是最偏的一條路。那處陣壁本不該有裂隙,卻被你一擊而開——你是怎麽知道的?”
    我抬眼看他:“直覺。”
    “直覺?”他眉梢微動,“昆侖虛不講直覺,隻講法度。”
    “那便是運氣。”我語氣平靜,“運氣來了,擋都擋不住。”
    他盯著我,忽然道:“你出身何處?”
    我早有準備:“南荒小族,祖上遷居偏遠,族中典籍殘缺,修習的法門也不成體係。”
    “難怪靈力駁雜。”他點頭,又問,“可有佩香?”
    我心頭一緊:“不曾。”
    “可我方才進門,聞到一絲桃息。”他語氣依舊溫和,卻像一把細刃,緩緩推進,“昆侖虛禁用外熏,弟子皆佩清心草囊。你身上這香,不像是凡桃。”
    我手指微蜷,立刻意識到自己坐姿太過端直,像女子拘禮。我故意放鬆肩膀,右腿微曲,壓低嗓音:“許是路上沾了山桃,還未散盡。”
    他沒接話,隻緩緩走近一步,袖口不經意拂過我肩頭。
    就在那一瞬,他呼吸微滯。
    我知道他聞到了。那桃香因方才靈力震蕩而外泄,雖已收斂,但近身時仍有一絲殘留。青丘之息,千年不改,瞞不過真正敏銳之人。
    我猛地起身,假意整理床鋪,順勢後退半步:“這屋子許久無人住,灰重,得收拾一番。”
    話音未落,我故意碰倒桌角茶盞。
    嘩啦——
    水灑滿地,茶漬蔓延。我蹲下身去擦,手卻微微發抖。我暗中催動靈力,將空氣中殘餘的香氣裹住,化作水汽蒸騰而散。
    令羽沒阻止我,隻靜靜看著。
    良久,他彎腰,拾起掉落的竹簡,放回桌上。
    “司音師弟,”他聲音低了些,“夜裏風寒,記得關窗。”
    我抬頭,正對上他的眼睛。
    那不是提醒,是點破。
    他知道了。他知道我不該有這般體香,知道我動作間有女子慣性,知道我壓嗓說話的生硬,知道我所有竭力掩飾的破綻。
    可他沒說破。
    我緩緩點頭:“多謝師兄提醒。”
    他轉身離去,腳步不疾不徐。門關上的刹那,我仍維持著坐姿,指尖掐進掌心,卻不敢有半分鬆懈。
    直到聽見他的腳步聲徹底遠去,我才緩緩吐出一口濁氣。
    我起身,以靈力封住門窗縫隙,切斷內外氣流。再運《清心訣》,三遍過經,心神才穩。
    他若告發,我此刻已不在這裏。
    可他沒告發。
    為何?
    我盯著桌上那疊竹簡,指尖輕撫過邊緣。竹片微涼,刻痕清晰。令羽……九師兄。他在試探,也在觀察。他不像其他弟子那般粗疏,也不似執事那般隻看靈力強弱。他看人,看細節,看破綻。
    而我,已被他看穿。
    但他說“記得關窗”。
    那是警告,也是庇護。
    我起身走到窗邊,望著外頭漸暗的山色。夜風拂麵,帶著昆侖虛特有的寒意。我伸手欲關窗,卻停在半空。
    若我關了,是順從他的暗示,也是承認他的洞察。
    若我不關,是倔強,也是挑釁。
    我最終緩緩合上窗扇,隻留一道細縫。
    風仍能進來,但不足以擾動屋內氣息。
    我坐回床邊,取出懷中一塊青玉符牌——入門憑證。正麵刻“司音”二字,背麵是昆侖虛山形圖。我摩挲著那名字,指腹劃過每一筆。
    司音。
    我默念一遍。
    從此刻起,我不能再有任何疏忽。連呼吸的節奏、抬手的角度、說話的尾音,都必須精確如刀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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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令羽已識破我,但他選擇沉默。
    這沉默,是恩,也是債。
    我將玉牌收回懷中,正襟危坐,閉目調息。
    可就在我心神稍定之際,窗外忽有一片桃葉隨風飄入,輕輕落在桌角。
    我睜眼,盯著那片葉子。
    它不該在這裏。昆侖虛不種桃。
    我起身,伸手去拿。
    葉麵微濕,似被夜露浸過。翻過來,背麵竟有一道極細的劃痕,像是用指甲刻下的痕跡——一個“九”字。
    我指尖一頓。
    令羽留的?
    他何時回來過?還是這葉本就藏在窗縫?
    我正欲細看,外頭忽有巡夜弟子經過,腳步聲逼近。
    我立刻將桃葉收入袖中,退回床邊,閉目假寐。
    腳步聲漸遠。
    我再睜開眼,袖中那片葉子已不見金光,也不再有香氣。
    可我知道,它存在過。
    就像令羽的沉默,看似無痕,實則已在我身側劃開一道看不見的線。
    我不能再犯錯。
    一次都不行。
    我起身,將床褥翻過一麵,重新鋪整。又將衣物疊放整齊,置於床頭。每一步都緩慢而精確,如同演練千遍。
    最後,我盤膝而坐,引靈力過三關,壓住體內最後一絲躁動。
    夜深了。
    我聽見遠處鍾聲輕響,是宵禁的訊號。
    我起身,吹滅油燈。
    黑暗中,我睜著眼,聽著自己的呼吸。
    忽然,袖中微動。
    那片桃葉竟又出現,靜靜躺在衣褶裏,葉脈清晰,那“九”字依舊。
    我伸手去取。
    指尖剛觸到葉麵——
    屋外傳來一聲極輕的叩擊。
    三下。短、長、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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