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養傷期間,墨淵關懷暖人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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血順著指尖滴在石階上,一滴一印,像是走一步便剜去一塊肉。我扶著劍柄,指節發麻,左臂的傷口被冷風一激,火辣辣地抽痛。疊風送來的那壇酒還攥在手裏,青瓷冰涼,壓著掌心未散的熱意。
長階盡頭,居所的門虛掩著。推門時木軸輕響,屋內已備好熱水,布巾疊在案角,藥罐在爐上煨著,霧氣無聲地爬升。我靠著牆卸下外袍,肩頭繃帶早已被血浸透,布料黏在皮肉上,一撕便是鑽心的疼。玉清昆侖扇倚在床邊,劍柄上的血跡幹了,泛出暗紅。
剛坐下,門又被推開。我沒有回頭,隻聽腳步沉穩,落點不疾不徐,是墨淵。
他走到案前,放下一隻白瓷小瓶,瓶身無紋,隻封著淡青蠟泥。我低著頭,不敢看他。比試時的傲氣早已被痛意磨盡,此刻隻覺狼狽不堪。
“你可知自己傷得多重?”他聲音不高,卻像壓著一層寒霜。
我沒答。肩頭裂開的口子還在滲血,靈力一動便如針紮經脈,哪敢妄自療傷。
他走近,伸手解我肩上殘破的布條。動作極輕,可繃帶一離肉,冷氣撲上來,我仍忍不住抽了口氣。他指尖掠過傷口邊緣,眉頭微不可察地一皺。
“深可見骨。”他低聲說,“還敢上台?”
我咬住下唇,沒吭聲。
他沒再問,隻擰開瓷瓶,倒出些藥粉。藥色灰白,觸鼻微辛,一碰到傷口,便如烈火灼燒。我渾身一顫,手猛地攥緊床沿,指甲幾乎嵌進木縫。
“忍著。”他說,“寒髓花煉的藥,不痛便不靈。”
我閉眼,任那痛意從肩頭炸開,一路燒進心口。他一手按住我肩胛,一手敷藥,指腹穩而準,不急不緩。藥粉落處,皮肉先是灼燙,繼而轉為刺麻,像有細針在皮下穿行。
“你不是要證狐族之誌?”他忽然開口,“可誌氣不是拿命換的。”
我睜開眼,想辯,卻見他正低頭看我傷口,目光沉靜,沒有責備,也沒有憐憫,隻有一種我讀不懂的凝重。
“你是我的弟子。”他把藥瓶放回案上,“不是非得獨自扛下一切。”
我喉嚨一緊,沒說話。他起身要走,我下意識伸手,卻在半空停住,隻攥住了袖口。
他回頭看了我一眼,沒問,也沒留,隻道:“藥三日一換,每日辰時、酉時各服一粒丹丸,案上已備好。”
門輕輕合上,屋裏隻剩藥香和未散的痛意。
夜深時,燒上來了。傷口發燙,連帶半邊身子都像泡在沸水裏。我蜷在榻上,意識昏沉,嘴裏無意識地喚了聲“師尊”。
話出口才驚覺,忙咬住唇,可聲音已散在空氣裏。我閉眼,心想若是被誰聽見,必成笑柄。
可沒過多久,門又被推開。腳步聲停在榻前,一隻手掌覆上我額頭。涼意滲入,燒意稍退。是墨淵。
他沒說話,取出一枚玉符,凝出薄霜覆在我額上。寒氣順著經脈往下走,壓住了體內亂竄的熱流。他坐在榻邊,一坐就是半炷香。我昏昏沉沉,不敢睜眼,隻覺他氣息清冷,如鬆間風,不擾人,卻讓人安心。
直到我呼吸平穩,他才起身離開。走前,將玉符留在枕畔。
次日清晨,我醒得遲。屋裏靜,藥罐還在爐上煨著,案上多了碗靈粥,熱氣未散。粥下壓著半片凝神果,果肉微幹,卻仍透著清甜氣息。我拿起果片,指尖觸到紙角——是張字條,墨跡冷峻:
“藥三餐不可斷,傷未愈前,禁入後山。”
我沒笑,也沒惱。隻把果片放進粥裏,攪了攪,一口一口喝完。
袖口那縷綠芽還在。昨日細若遊絲,今日已攀上半寸布線,嫩葉舒展,朝光微仰。我盯著它看了許久,忽然覺得,活著未必非得靠劍與血。
有人為你留藥,守夜,壓一碗粥——這也算活著。
我伸手,指尖輕觸芽尖。綠意微顫,像回應我一般,輕輕卷了卷。
“師尊……”我低聲說,“這果子,活了。”
話音未落,門外腳步聲又至。門開,墨淵立在簷下,手中提著一隻新瓷瓶,藥味比昨日更濃。
“今日換藥。”他說,“痛會更甚。”
我點頭,解衣時手微抖。他走近,揭去舊布,傷口邊緣已泛出淡粉新肉,可深處仍裂著,血絲隱現。
藥粉灑下,痛如刀割。我咬牙撐住,冷汗順著額角滑下。他忽然停手,抬頭看我:“疼得厲害?”
我搖頭。
他盯著我看了片刻,忽然抬手,掌心覆上我肩頭未傷的皮膚。一股清流自他掌心湧入,順著經脈遊走,竟將痛感緩緩托住,像在血肉裏撐起一道屏障。
“忍著。”他說,“但不必硬撐。”
我怔住。那股清流不傷不燥,卻讓我眼眶發燙。我低下頭,不敢讓他看見。
藥敷完,他收手,退開一步。我裹好新布,正要道謝,他卻先開口:“你昨夜燒得厲害,說了夢話。”
我心頭一跳。
“你說‘別走’。”他看著我,“是在叫我?”
我沒答。屋裏靜得能聽見香爐裏灰燼落地的輕響。
他沒等我回答,轉身走向門邊,手扶上門框時頓了頓:“若真不願我走,下次直接說便是。”
門合上。
我坐在榻上,肩頭還在痛,可心口卻像被什麽輕輕撞了一下。
袖口的綠芽又長了一分,纏著布線,朝光伸展。
我伸手撫過芽尖,指尖微癢。
劍柄上的血已幹透,可劍還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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