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師兄鼓勵,司音信心再燃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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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疊風提著酒壺走來,腳步不急不緩,像是早知我會在此。他將酒壺擱在石上,坐到我對麵,不問冊子,也不提考核,隻道:“我就說你不會真在屋裏溫書。燈熄得早,人卻不見,除了這兒,還能去哪?”
    我未答。夜風穿林,落花拂麵,不痛不癢,卻讓我想起初入昆侖虛那日,也是這般花雨紛飛。那時隻覺演武場上人人騰躍如龍,心下隻一個念頭:我也想站進去。如今我已在其中,卻仍覺門外。
    “你昨兒場上那三式,連師尊都動容,你當他是為誰動容?”疊風盯著我,聲音不高,卻字字落定。
    我垂眼:“或許隻是那一瞬靈光。”
    “靈光也是積累。”他冷笑一聲,“你從前練劍,總差一口氣,不是力不足,是心不穩。可這幾日,你出劍不急,收勢不亂,連劍紋都亮了。這些,別人或許看不透,我看得到。”
    我指尖微動。那道銀紋確是清晰了,可我不知能否在考核中穩住這股“通”。我怕的不是不會,是怕明明會了,卻在人前失手。怕師尊信我,我卻交不出結果。
    疊風靜了片刻,忽道:“你知道師尊當年為何肯收我?”
    我抬眼。
    “因我曾在試劍台上,一劍劈開三重幻陣,卻在第四重前跪倒吐血。旁人笑我逞強,師尊卻說——‘能破前三重者,心誌已過半關’。”他頓了頓,“你可知道,那三重陣,我練了多少回?”
    我沒答。
    “三百二十七回。”他道,“每日天未亮就上台,夜裏練到靈力枯竭。有一回,我連劍都握不住,趴在地上爬回去。師尊站在台邊,沒扶我,也沒說話。可第二天,他親自改了我的心法口訣,把‘凝氣於丹’換成了‘引氣歸脈’——他說,你不是不夠,是太想夠。”
    我心頭一震。
    “你如今這樣,像極了那時的我。”他看著我,“夜裏睡不著,白日練得狠,腦子裏全是‘若失手’‘若敗了’。可你有沒有想過,師尊為何獨將《九轉凝靈圖》教你?那書,連三師兄都沒碰過。”
    我默然。
    “不是他信你一時,是他信你本心。”疊風道,“你入禁地為救同門,禦劍撞樓也不退,劍靈認你,師尊贈書,都不是偶然。你缺的,不是本事,是敢認自己已走到了這一步的膽子。”
    我指尖掐進掌心。
    “我怕的,不隻是考核。”我終於開口,聲音低,“我怕……若通不過,這書便是白給的,師尊信我一場,反被我辜負。”
    疊風搖頭:“你錯了。師尊若不信你,根本不會給你這書。他給的不是恩賞,是托付。你接了,就得信自己配得上。”
    我喉頭一緊。
    “我當年也怕。”他仰頭看了看樹梢殘花,“怕自己不過是僥幸入門,怕哪天被人揭穿根基淺薄。有一回,我夢見自己在考核中靈力逆行,當眾嘔血,考官搖頭離去。醒來出了一身冷汗,差點去敲師尊門,想求他換個考題。”
    我怔住。
    “可後來我想通了。”他轉頭看我,“怕,就說明你在乎。不在乎的人,才不會夢這種蠢事。你昨兒場上那三式,連師尊都動容,你以為他是為誰動容?”
    我心頭一顫。
    “是你自己。”他道,“是你日日苦修,是你以血養劍,是你守在師尊冰棺前七萬年也不曾退。這些事,別人不知,師尊知道。他給你的,從來不是機會,是確認。”
    我閉眼,腦中閃過昨夜書房中劍柄微溫、綠芽輕顫之感。那一刻,劍非無應,是我心未淨。
    “我不該懷疑。”我低聲道。
    “現在不晚。”疊風站起身,拍了拍衣袖,“你還有十日。不需一夜成劍,隻需一日進一步。晨練劍式,午研陣法,夜修心法——把每一處弱項拆開練透。你若還信不過自己,就想想劍紋為何亮了?為何師尊獨看你時,目光多留半息?”
    我睜眼,風穿林隙,落花拂肩。
    “你不是在爭資格。”他道,“你是在走回自己該站的位置。”
    我緩緩起身,袖中綠芽輕輕顫動,葉尖朝東,微微卷曲。我取出看了眼,它不動了。我低聲道:“你也知我心亂了?”
    它仍不動。
    我將它收回袖中,掌心覆上劍柄。昨夜那絲溫熱仍在,如無聲應答。我不再強求回應,隻默默道:“原來不是你不語,是我心未淨。”
    疊風看了我一眼:“回去吧。燈可以點到三更,但心不能一直懸著。”
    我點頭,轉身離開。
    回居所後,我不再枯坐。推開案上舊冊,取出《九轉凝靈圖》,攤開筆記,提筆寫下三日計劃——
    晨課:重練風雷引第三重,專注靈力收束,每日三遍,直至雷弧成束不散。
    午時:研習圖冊中靈脈流轉路徑,標注五處辨藥盲區,逐一對照藥典補缺。
    夜間:修習《清心訣》兩炷香,輔以劍式慢演,強化應變節奏。
    筆尖停在“應變”二字上。我知道自己最怕什麽——不是不會,是在眾目之下失手。可若連練都不敢練,何談臨場?
    我將計劃貼於案前,取劍出鞘。劍紋微亮,映著燭光,如銀線遊走。我閉目,回想昨夜書房中墨淵那句:“命格是引線,真正點燃火種的,是你日日苦修、以血養劍、守我七萬年的心意——它認你,因你值得。”
    我睜眼,掌心按在劍脊上。
    我不是僥幸得獎。
    我不是白得此書。
    我更不是站在門外的旁觀者。
    我提筆,在計劃末尾添上一行小字:“十日後,我要讓師尊再看我一眼,不隻是停留半息。”
    燭火跳了跳,我吹熄燈芯,隻留一盞小燈照案。窗外風止,桃林無聲。我盤膝而坐,開始調息。靈力自丹田起,沿經脈緩行,如溪流歸川。三日後,我要讓風雷引不再散於中途;五日後,我要讓凝霜訣與回雪劍式無縫銜接;十日後,我要站在演武場上,劍出如雷,收勢如雪,讓所有人——包括我自己——都看清,司音為何能持此劍。
    袖中綠芽忽地一顫,葉尖緩緩舒展,朝光而動。
    我指尖撫過劍紋,低聲道:“這一次,我不再怕了。”
    我起身,將劍歸鞘,置於案側。窗外月光斜照,映在《九轉凝靈圖》封皮上,那微黃的舊紙泛著淡淡光暈。我伸手撫過封麵,不再覺其沉重。
    它本就該在我手中。
    我提筆,在計劃表最上方寫下兩字——
    “開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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