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心性考核,司音真誠答問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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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踏進試煉台時,風正從桃林深處吹來,拂過袖口,帶著三月未散的花氣。方才那一戰耗力頗深,體內靈流尚在歸位,識海卻仍清明。仙緣鏡已收於懷中,不再映出那副冰棺舊影,可我知道,它還在那裏——七萬年的血痕刻在掌心,也刻在神識深處。
考官未言,隻抬手引靈。一道淡青光幕自石台升起,將我裹入其中。幻境成時無聲無息,不似戰傀那般轟然壓境,卻更難防備。我未運功抵抗,任那股靈力滲入經絡,如霧入肺腑,沉而不滯。
眼前景變。
昆侖虛冰室現於眼前,寒氣撲麵,霜華覆壁。墨淵的仙身靜臥於玄冰棺中,白衣未染塵,眉目如眠。我跪坐於前,手中匕首懸在掌心上方,血珠將落未落。耳邊響起聲音,低而緩,似從極遠處傳來:
“你守了七萬年,值得嗎?”
我不答,也不動。這問不出於考官之口,而出於我心。若幻境隻為試我是否能破,那不過是一場法術較量;可它若要我直麵執念,那便無需回避。
我開口,聲如石落靜水:“值得。因我守的不是一具仙身,是我心中道義。”
匕首落下,血滴入冰縫,滲入棺底靈脈。那一瞬,幻象微顫,光影流轉。
離鏡出現在我身側,執我之手,掌心溫熱。他穿的是鬼族戰袍,卻無殺意,隻眼中含痛:“若當初隨我走,何須受此苦?”
我抽手。
動作不重,卻決然。他身影一晃,未消散,隻是低笑:“你可知,你在昆侖虛的每一天,我都曾遙望過?”
“我知道。”我看著他,“你也知,我心早有所屬。”
“可他沉睡不醒,你卻日日割血喂養,值得麽?”
“情非交易。”我緩緩站起,不再跪,“我所做,非為換他醒來,而是因這是我認定的路。不因苦而改,亦不因悔而棄。”
話落刹那,冰室崩解,霜華化霧,四壁如紙焚盡。我立於空台之上,眼前已無幻影,唯有三位考官端坐前方,居中那位執筆於玉簡,墨未落。
他開口:“修行為何?”
我立定,衣袂垂落,發未亂:“為明己心,護所愛,不負蒼生。”
他眉梢微動:“若有一日,青丘有難,昆侖亦危,師命與族義相悖,如何取舍?”
我未遲疑:“青丘生我,昆侖育我。若真有日相悖,我願以身承過,求兩全之法——若無,寧負族,不負師心。”
左側考官輕咳一聲,筆尖微頓。右側那位依舊沉默,目光如尺,量我言語真偽。
居中考官再問:“情字累道,可割否?”
我靜了片刻。
這一問,最重。不是試我是否無情,而是試我是否敢承情。修道之人,常言斷情絕欲,可若道必絕情,那我寧修凡心。
“若道必絕情,那我寧修凡心。”我聲音不高,卻字字清晰,“墨淵救我於危難,教我於蒙昧,我敬他、信他、愛他——此心不偽,何須割?”
台下三人皆不動,卻有一瞬的凝滯。筆未落,玉簡未記,可我知道,這一問,已無虛實可藏。
幻境雖散,餘波未平。我掌心忽然一熱,舊傷隱隱作痛——那是七萬年割血留下的裂痕,每逢靈力動蕩或心緒起伏,便會複發。此刻它如針刺骨,卻不曾讓我皺眉。
我低頭,攤開手掌。
傷痕縱橫,深淺不一,像一道幹涸的河床。陽光自高台斜照而下,落於其上,映出淡金血紋。我不掩,也不藏。
“此傷非辱,乃我心之所向的證明。”我說。
居中考官終於落筆,墨痕深重,似判非判。他未再問,隻道:“可退。”
我轉身。
步出試煉台時,足尖點地,穩如初入。桃林風再起,卷起幾片殘花,掠過肩頭。我未回頭,也不問是否通過——心性已明,何須外證?
石台前有影晃動,是令羽立於階下。他未語,隻目光微閃,似有探詢。我與他對視一瞬,未頷首,也未避讓,隻繼續前行。
袖中仙緣鏡微溫,似有所感。我知它在提醒:方才三問,皆非幻術所能測,而是心誌之錨。它映不出答案,卻能照出我是否說謊。而我,未曾避諱。
行至演武場外,忽聞身後傳來一聲輕響。
是玉簡翻頁之聲。
我腳步未停。
前方石階通往講經台,墨淵曾在那裏講授《清心訣》。三月來,我日日聽道,默誦其言。今日所答,皆出自本心,無一句飾言。
掌心傷痕仍在灼痛,我任其痛著。
痛,才知活著;痛,才知未忘。
風過林梢,桃葉輕搖。我抬手撫過石欄,指尖觸到一道舊刻——是某位師兄留下的“道在心中”四字。我未多看,隻繼續前行。
校場外有弟子駐足觀望,見我走出,紛紛避讓。無人發問,也無人迎上。我知他們都在等結果,可我已不再關心。
心性試煉,試的不是能否過關,而是能否直麵自己。
我做到了。
天光漸正,日影移過石柱。我行至桃樹下,忽覺袖中一物微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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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仙緣鏡。
它自行浮現一道虛影——非戰傀,非冰棺,而是一片桃林深處的小屋。屋前有石桌,桌上放著一隻空杯,杯底殘留酒漬,似曾有人對飲。
我瞳孔微縮。
隨即明白。
那是我曾夢見過的場景——昆侖虛春暮,桃花落盡,墨淵坐於屋前,執壺斟酒,對我說:“司音,你來了。”
此景從未發生。
可它在我心中,已存在太久。
鏡光一閃,虛影散去。
我握緊袖中銅鏡,步伐未亂。
前方有水聲,是昆侖溪流經山石。我沿溪而行,靈力在經絡中緩緩歸元。方才一試,耗神甚於實戰,可神識卻比任何時候都清明。
溪邊有石可坐,我停下。
取出手帕,輕輕包住掌心傷處。血未流,可痛意不退。我任它痛著,如同任記憶翻湧。
七萬年不是虛言,守棺不是執念,而是選擇。
我選的路,從不後悔。
溪水映出我麵容,眉間無愁,眼中無懼。
我望著水中倒影,低聲說:“你做得很好。”
話音落時,遠處鍾聲響起。
是昆侖虛午時鍾。
我起身,拍去衣上塵土,繼續前行。
前方是弟子居所,我需調息,準備下一場考核。
可就在我抬步之際,袖中仙緣鏡突然劇烈一震。
我停住。
鏡麵自行浮現一行古字,非我所喚,亦非尋常顯像——
“情劫將至,避無可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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