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拜師禮物,墨淵贈玉藏玄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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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墨淵立於桃林小徑盡頭,未回頭,亦未多言。我緊隨其後,足下青石微潤,露氣沾靴,卻不覺寒。方才殿前眾人齊賀,聲浪如潮,此刻卻盡數退去,隻餘風過枝梢的輕響。我掌中仍握著那枚弟子令牌,溫意未散,心神卻已不在此物。
    他走得不疾,我亦不趕,一步一隨,穿行於桃樹之間。此處我曾走過七萬次,每一回都為一人守棺,每一回都沉默無言。今日再行此路,卻非為守,而是被召。師尊獨引我至此,非為訓誡,亦非試煉——我心中明白,必有他意。
    靜室門啟,墨淵步入,我隨之而入。門在身後無聲合攏,室內陳設如舊,案上卷冊疊放整齊,香爐冷灰未動。他立於案前,終於轉身,袖袍微動,掌心浮出一物。
    那是一枚玉佩,通體如凝霜,色澤不似凡玉,內裏似有微光流轉,若星點沉於冰淵。玉麵雕紋極簡,僅一道弧線自上而下,如月初升,又似劍痕輕劃。他未言,隻將玉佩托於掌心,目光落在我臉上。
    我知此禮非同尋常。昆侖虛弟子入門,從無贈玉之例。便是令羽、疊風,亦未曾得此殊遇。我未敢伸手,隻垂首道:“師尊厚賜,弟子惶恐。”
    “此玉,名玄冰。”他聲如常,無波無瀾,卻字字入耳,“贈你護身。”
    我抬手,雙手接下。玉佩入手,不冷不燙,反有一絲溫意自掌心滲入,如春水初融。我指尖微凝,不動聲色催動懷中仙緣鏡。
    鏡麵無聲映照,玉佩輪廓清晰,其內靈紋卻非尋常護陣。一道極細的脈絡自玉心延展,形如蛛網,卻非攻伐之陣,亦非封印之符。那紋路微動,似與我脈搏同頻,又似在悄然記錄我體內靈力流轉。更奇者,其末端隱有回溯之跡,一旦佩戴者重傷或失聯,此玉可引動昆侖虛禁製,直通師尊識海。
    我心頭一震,卻未表於色。
    此玉非為防外敵,而是為察我安危。墨淵明知我曾七萬年以血養棺,明知我執念深重,寧損己身,不負所守。他不點破,不責備,隻以一玉暗設追蹤,防我再行孤注。
    “多謝師尊。”我低聲道,將玉佩翻看一眼,似僅觀其形,“此玉溫潤,確非常物。”
    他目光微動,似察我神色,卻未追問。隻道:“昆侖虛弟子,皆有護令之器。”頓了片刻,又添一句:“你……尤需。”
    四字落下,如石投靜湖。
    我垂眸,指尖撫過玉麵。那“尤需”二字,輕如風,卻重如山。他不說“你不同”,不說“你特殊”,隻道“尤需”——是承認我曾走至絕境,是知曉我心深處那道裂痕,是默許我曾犯下的執妄,亦是無聲告誡:莫再如此。
    我喉間微澀,卻未出聲。若我此刻追問玉佩玄機,反顯我不信師意,不知進退。可我亦不能裝作不解其深意。此玉非禮,而是羈絆,是牽掛,是他在萬年寡言中,唯一一次以物代語。
    我緩緩將玉佩翻轉,指尖觸到背麵刻痕。那是一道極細的符印,非門派標記,亦非弟子編號,而是一道極簡的“守”字,筆鋒如劍,收尾如鋒。
    我心一緊。
    這字,非刻於玉成之時,而是後加。刀痕新,力道穩,當是近日所刻。他親手所為。
    七萬年,我守他於冰棺之前。如今他醒,卻以一玉為契,反守我於無形。這“守”字,非訓誡,非約束,而是承諾——你曾守我,今我護你。
    我將玉佩收於袖中,未係於外袍,而是解了內衫腰帶,將其係於貼身之處,緊貼心口。玉佩溫意更甚,如貼骨而生,與我心跳同頻。從此它不在外,而在內。不為人見,隻為他知。
    “弟子定不負此護。”我低聲說。
    墨淵未應,隻轉身走向案前,似要整理卷冊。他背影如舊,肩線如山,卻在我係玉之際,指尖在案角輕頓了一下。極短,極輕,如風吹葉落。
    我知他聽見了。
    室內再無聲。香爐冷灰,案上卷冊未動,窗外桃瓣偶落,沾於窗欞。我立於原地,未請退,亦未再言。玉佩貼身,溫意不散,如有一線靈識,悄然與我經脈相融。我悄然催動仙緣鏡,將玉佩內那道追蹤靈紋的律動頻率盡數記下。非為破解,非為抗拒,而是為有朝一日,能反向推演其源,尋得其根,終有一日,能以同法,護他如他護我。
    我知他此刻所思,未必及此。他隻願我安好,不願我再傷。可我心中所念,早已不止於安好。
    我願能並肩。
    願不再是他護我於後,而是我立於他側,共對風雨。
    願他封東皇鍾之日,我不再隻能跪血守棺,而是執劍同戰。
    玉佩溫潤,如師心深藏。而我的決心,已在靜默中燃起。
    墨淵翻動一頁卷冊,紙聲輕響。他未回頭,隻道:“此玉若損,禁製即斷。”
    我答:“弟子知。”
    “若失,亦不可尋。”
    “弟子必護之如命。”
    他停頓片刻,終道:“不需護。”
    我一怔。
    他抬手,指尖輕撫案角,聲音極低:“需的是……活著。”
    我呼吸微滯。
    七萬年,我以血養他,隻為他活著。如今他醒,卻隻求我活著。不求我強大,不求我成名,隻求我活著。
    我低頭,指尖撫過心口玉佩。那溫意,此刻如火。
    我張口,欲言,卻終未出聲。
    他不必多說。我已明白。
    活著,不是苟存,而是真正立於天地之間,不為誰而活,亦不為誰而死。是他以一玉為契,將我從七萬年的執念中輕輕拉出,不斥不責,隻以一道溫光,照我前路。
    我退半步,雙膝未屈,卻深深一禮。
    非為禮法,非為身份,而是為這一玉,一言,一念。
    他未受禮,亦未抬手扶我。可我知,他已看見。
    我起身,轉身向門。
    手扶上門栓之際,玉佩忽在心口輕震一下,如心跳漏了一拍。
    我停住。
    不是錯覺。那震感清晰,來自玉內靈紋的初次激活。它已與我血脈相連,開始記錄我的氣息、靈力、行止。從此我在何處,安危如何,他皆可感知。
    我未回頭,隻將手按在心口,壓下那震動。
    門外風起,桃瓣撲窗。
    我推門而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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