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修煉瓶頸,司音陷入困惑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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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疊風那一聲“身後”尚未落盡,我已旋身出扇。玉清昆侖扇劃出半弧,靈力依著“斷續引”的節律三息蓄勢,一息迸發,擊碎虛影——原是幻陣所化殘影,無傷無害。
    可那一擊之後,丹田深處忽如砂石磨碾,經脈中靈力流轉滯澀不暢,肩井穴隱隱刺痛。我收扇立定,氣息未亂,體內卻似有無形之障橫亙於關竅之間,揮之不去。
    疊風收了桃枝,道:“反應不錯。”
    八師弟也點頭:“比前幾輪快多了。”
    他們未察覺異樣。我亦未言。隻將扇柄緩緩插回腰側,指尖觸到袖中玉佩,溫潤依舊,卻壓不住心頭一絲不安。
    方才那一招,分明按“斷續引”要訣而行,勁斷意連,蓄而後發。可當靈力試圖銜接《九曜歸墟訣》第三重時,卻如江流入沙地,力道未達便自行潰散。不是節奏錯,也不是經脈阻塞,而是……某種更深處的不協。
    我回到居所,取下藥囊,將霜露草交予執事弟子。對方接過時笑道:“十七師兄今日神思不熟,走路都慢半拍。”
    我未應,隻問:“可有靜修室空著?”
    “東廊盡頭那間剛騰出來,你去便是。”
    我步入靜室,闔門落栓。盤膝而坐,閉目內視。丹田內靈力如常運轉,可一旦催動《九曜歸墟訣》,肩井、膻中、命門三處節點便如遇暗礁,靈流明滅不定,仿佛被什麽無形之物纏縛。
    我深吸一口氣,再運“斷續引”,欲以巧勁破滯。靈力自丹田起,行至肩井時驟然截斷,三息靜守,第四息貫通臂脈——可就在勁力欲發之際,膻中穴猛地一緊,靈力反衝,喉間微甜,我咬牙壓下。
    再來。
    第二次,我放緩節奏,以《清心訣》為引,徐徐梳理經絡。靈力如絲,緩緩滲入三處節點,卻在即將貫通時滑轉偏移,如同觸到滑壁,不得深入。
    第三次,我強提真元,欲以勢破障。結果靈力逆衝脊柱,命門劇震,額角冷汗直下。
    我睜開眼,掌心按在膻中,氣息微亂。七萬年守棺,從未有過這般無力之感。那時哪怕血盡骨枯,靈力也始終如一線不絕。如今明明修為更進一步,反倒寸步難行。
    我取出玉清昆侖扇,輕輕摩挲扇骨。昨夜校場之上,疊風說:“你得學會與人合勢。” 我以為悟了——斷非止,退非怯,皆是節奏。可今日才知,那不過是戰場上的活法,不是修行的根本。
    若連自身靈力都無法統禦,何談與人合勢?
    我閉目,凝神喚出仙緣鏡。識海之中,銅鏡浮現,鏡麵微光流轉,映出我體內經脈圖景:肩井、膻中、命門三處節點靈光明滅,如風中殘燭,周圍經絡似有細絲纏繞,非血肉之阻,亦非外邪入侵,倒像是……功法本身在排斥什麽。
    我心一沉。
    仙緣鏡能照破法寶弱點、識得天材地寶,卻從不曾映出我自身修行的隱患。今日它顯此異象,說明問題不在外,而在內。
    我以心念催鏡:“何處不通?”
    鏡麵微震,浮現三字虛影:“非器,非陣,非敵。”
    隨即歸於平靜。
    我怔住。
    它說的,是眼前這困局——不是外物所阻,不是陣法所困,也不是敵人設局。那是什麽?若非外因,便是……我自身?
    我緩緩睜眼,望向窗外。暮色漸染,桃林深處落紅紛飛,一片花瓣飄入窗欞,落在扇麵上。
    我忽然想起凡間那日,灶火熄後,我趁地氣未散采得霜露草。那時靈力收放自如,毫無滯礙。為何在昆侖虛修習正統法門,反而步步維艱?
    一個念頭悄然浮現:是我悟錯了?還是……這具女身,本就不合昆侖正統法門?
    昆侖虛傳法,向來以男子之軀為基。《九曜歸墟訣》講究陽剛之氣貫通九脈,靈力如日耀中天,浩蕩無匹。可我身為女子,經脈走向、氣海運轉本與男子有異,強行依此而修,是否如同逆水行舟?
    我曾以為,隻要心誌堅定,便可逾越一切。七萬年守棺,我不曾倒下。可如今麵對的,不是敵人,不是劫難,而是……我自己的身體在抗拒這門功法。
    我抬手,再度催動仙緣鏡。鏡光再閃,依舊隻映出三處節點紊亂,無解法,無提示。它能破外物之障,卻無法告訴我,如何打通自己的路。
    我低聲問:“若連路都看不清……還怎麽走?”
    無人應答。
    風穿窗而入,吹動扇麵,那片桃花被卷起,落入案前銅爐,瞬間化為灰燼。
    我起身,走向桃林深處。老樹根盤錯如舊,我盤坐其上,再次內視。三處節點依舊淤塞,靈力如溪流遇石,繞行而不得入。我嚐試改用《清心訣》的柔勁,緩緩滲透,可剛至膻中,便覺經脈緊縮,靈力自行潰散。
    我換以“斷續引”的節律,三息蓄力,一息貫通——可就在發力刹那,命門劇震,靈力倒灌,我悶哼一聲,掌心按地才穩住身形。
    連續七次,皆敗於此。
    我靠在樹幹上,喘息未定。汗水浸濕內衫,貼在背上冰涼一片。七萬年守護墨淵仙身,我從未懷疑過自己。可今日,我第一次感到——孤立無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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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仙緣鏡在識海靜靜懸浮,不再發光。它幫不了我。疊風的“斷續引”幫不了我。凡間體悟也幫不了我。這困局,不是技巧問題,不是節奏問題,而是……我走的這條路,或許本就不該這麽走。
    我抬頭望月。清輝灑落,照在扇麵上,映出我模糊的影子。那影子,既像司音,又不像司音。像是披著男裝的女子,在一條不屬於她的道上,踽踽獨行。
    若師尊在,他會如何教我?
    我低聲問出口,卻知不會有答。
    他教的是昆侖正統,傳的是戰神之道。他不會想到,他最笨的弟子,竟是個女子,正用著與生俱來的軀殼,硬撐一門為男子所設的功法。
    我握緊扇柄,指節發白。可就在這瞬間,識海中仙緣鏡忽又微光一閃——不是映出破綻,而是輕輕一震,仿佛在回應我的執念。
    我心頭一動。
    它雖不能言明,卻從未真正沉默。每一次危機,它都以光影示警;每一次破局,它都以節點指引。它不能替我走,但它一直在看。
    我閉目,再喚心法。這一次,我不再強求《九曜歸墟訣》的浩蕩之勢,也不執著“斷續引”的節律,而是讓靈力自然流轉,隨呼吸起伏,如溪入穀,如風過林。
    肩井處依舊滯澀,我不強通;膻中緊縮,我不硬衝;命門震動,我不壓製。隻以《清心訣》為引,如撫琴弦,輕輕撥動。
    一息,兩息,三息……
    忽然,靈力在膻中穴外微微一旋,竟自行繞開阻塞,借由一條極細的旁脈,緩緩滲入主脈。雖隻一絲,卻如破冰之楔,悄然貫通。
    我心頭一震,不敢妄動。隻任那一絲靈力緩緩前行,直抵命門。
    可就在即將匯入丹田之際,那絲靈力猛地一顫,如遇無形之壁,瞬間潰散。
    我睜開眼,掌心冷汗涔涔。
    差一點。
    隻差一點,就能走出一條不同的路。
    我低頭看著玉清昆侖扇,扇麵映著月光,也映著我疲憊的雙眼。
    原來有些路,師兄點不著,鏡子照不亮,連師尊,也未必能牽我走完。
    我緩緩站起身,風吹動衣袖,袖中玉佩貼著腕骨,溫潤如舊。
    可我知道,它再不能安定我的心神。
    我握扇前行,足尖輕點,踏過滿地殘紅。
    前方校場石坪空無一人,唯有桃枝橫斜,如斷劍殘戈。
    我停步,抬手欲將扇收入腰側——
    扇柄滑出半寸,墜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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