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 外界傳聞,司音名聲漸遠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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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指尖一緊,玉清昆侖扇的柄端仍在偏轉,不似往常那般溫順貼掌,反倒像被什麽外力牽引著,固執地指向東北方向。我蹲在旗堆旁,指節壓住扇骨,試圖以靈力穩住其躁動,可那股牽引之意並不來自陣法殘餘,也不屬地脈流轉,倒像是隔著千裏,有另一股靈機在呼應它。
    疊風已走遠,茶盞留在石階邊,霧氣將散未散。我並沒去碰那茶,隻將掌心覆在扇麵,閉目沉神。靈台尚虛,演武耗去的氣力未複,強行探查隻會傷及經絡。但我不能置之不理——此扇隨我多年,從未無端異動,尤其在剛破陣之後,這般倒轉,絕非偶然。
    《清心訣》自命門起,一息一吐納,如溪入幽穀,緩緩洗過氣海。識海漸明,仙緣鏡悄然浮現,不照外物,先映扇身。鏡光流轉,扇骨紋路在識海中放大,金紋深處竟有極細微的震頻,與昆侖虛地脈共振,卻又多出一絲外引之力。那力道極遠,卻清晰可辨,仿佛有人在千裏之外,以靈力刻下印記,而此扇,正是感應之媒。
    鏡中畫麵忽閃——山門石階,雲霧繚繞,一塊青岩立於道側。石上靈光未散,七字浮現:“司音破九曜陣”。刻字之人背影模糊,但手法幹淨利落,一氣嗬成,顯是刻意為之。更奇的是,那字跡未用符筆,竟是以指為鋒,以靈為墨,刻入石中三寸,餘韻仍在擴散。
    我睜眼,袖中扇柄依舊偏東北。
    原來如此。此扇與我心神相通,能感天地靈機,而那刻字之人,以強橫靈力將“司音”之名刻於外門山石,等若在天地間留下一道靈訊。此訊一出,便如風過林梢,層層傳開,而玉清昆侖扇,恰是第一個感應到的法器。
    我緩緩收扇入袖,指尖在扇扣上停了片刻。演武剛畢,昆侖虛弟子守規甚嚴,斷不會擅自外傳。可外派監陣的靈官不同,他們來自各門,本為觀禮,回去後難免議論。那一戰,我破天樞陣,不靠蠻力,而以節律調和七人靈流,確是異於常法。若被有心人聽去,傳為奇談,也不足為奇。
    我起身,將殘旗歸攏,動作未停,耳卻悄然張開。執事堂外廊下,兩名靈官正低聲交談,聲音壓得極低,卻未避人。
    “……那司音,竟能聽出陣眼脫節之機?七人靈脈不同頻,尋常修士連察覺都難,他竟當場調勻,還破了三重幻影。”
    “莫非是東華座下那位司命轉世?聽說那人能聽天地脈動,辨萬物節律。”
    “荒唐。司命早已歸隱,怎會轉生為狐族弟子?但此子手段,確非尋常昆侖傳法。”
    “你沒見墨淵上神那眼神?全場隻在他身上停留片刻,便再未移開。此子,怕是要出昆侖了。”
    我低頭整理旗杆,指節微曲,未發一言。他們不知我在此,也未刻意隱瞞,言語中無譏無諷,反倒帶著幾分驚異與揣測。我本無意聽壁角,可這“司音”之名,已不在昆侖虛內流轉,而是順著監陣靈官的口信,傳向四海八荒。
    回靜室途中,路過傳訊陣台。一名新弟子正將一道傳音符貼上桃符柱,口中念念有詞:“……十七師兄司音,以七人破天樞陣,外門已有人稱其‘陣眼聽風者’。若有機會,定要親眼見他演一遍歸墟步法……”
    符光一閃,消入桃林深處。
    我腳步未停,隻將袖中扇輕輕一轉,金紋隱沒。睜眼聽風者?這稱號倒是貼切,可也太過張揚。我破陣,靠的不是天賦異稟,而是仙緣鏡映出的靈流軌跡,再借《清心訣》調息,以“斷續引”控節奏。若無鏡中所見,單憑耳聽,絕難精準至此。
    可這些,無人知曉。他們隻見結果,不見過程;隻見鋒芒,不見背後的七日閉關、經脈滯澀、靈力逆衝。如今名已外傳,我卻連解釋的機會都沒有。
    暮色漸沉,我獨入桃林,尋一僻靜處坐下。指尖摩挲墨淵所贈玄冰玉佩,寒意透膚,卻讓心神更清。師尊曾言:“修道之人,不爭虛名,但求無愧於心。”彼時我尚在模仿他人法門,處處受製,如今終於走出自己的路,卻迎來這滿天傳聞。
    名如風,來時無影,去時無痕。可一旦被聽見,便不再是自己的事。
    我閉目,將玉佩貼於額前,靜聽體內靈力流轉。經絡已順,氣海如湖,再無滯澀。仙緣鏡在識海中靜靜懸浮,不主動映照,也不消散。它從不言語,隻提供所見,而如何運用,全憑我心。
    若名已傳,便以實應之。
    我起身,抽出玉清昆侖扇,立於桃樹下,重新演起《九曜歸墟訣》。不再是演武時的完整招式,而是拆解其中“引”“爆”“收”三勢,以《清心訣》為引子,一息一動,如潮起潮落。扇尖劃過空氣,不帶風聲,卻在地麵留下極淡的金痕,那是靈力收斂至極致的痕跡。
    一遍,兩遍,三遍。
    汗水自額角滑落,滴在扇骨上,瞬間蒸騰成霧。我不停,隻將心神沉入每一寸經絡,每一縷靈流。外界如何議論,我不知,也不問。我隻知道,若下一次再遇天樞陣,我能更快破之;若再有七人靈脈脫節,我能更準調之。
    這才是我該走的路。
    遠處傳來鍾聲,三響,是夜巡將啟。我收扇入袖,玉佩溫潤如初。
    忽覺袖中一動——玉清昆侖扇再度微震,不是倒轉,而是輕顫,如回應某種遠方的召喚。我未打開,隻將手覆在袖口,壓住那股波動。
    千裏之外,那塊刻字青岩前,或許已有人駐足;或許已有三派弟子動身,欲來昆侖虛求見“陣眼聽風者”;或許已有長老在議,此子是否該列入仙榜。
    可我,仍站在這片桃林裏,傘未冷,心未浮。
    修道之路,從無捷徑,亦無虛名可依。
    我邁步前行,袖中扇震漸息。
    腳步落在石徑上,不快,卻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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