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章 試煉深化,疊風重傷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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風是從樹梢上刮下來的。
我鬆開茶盞的那刻,指尖還殘留著陶壁的涼意。疊風走後,我獨自留在祭壇邊,按他留下的線索去想——風從上麵來。不是地底符印的波動,不是魔氣在土中潛行,而是自高處落下的風,帶著擾亂感知的氣流,掩護著那些藏在光影裏的東西。
我躍上古木之巔,腳踩橫枝,掌心貼住樹幹。樹皮皸裂,濕痕未幹,昨夜的露水順著紋理往下滲。我把殘留在袖中的茶氣緩緩引出,凝成一線靈絲,順著濕痕逆推。茶氣遇風即散,唯有逆風而上的路徑能留下微弱震顫。三息後,震顫在左前三丈處驟停。
那裏,風斷了。
仙緣鏡在袖中輕顫,我默運靈力,鏡麵無聲展開。樹冠陰影裏,一道扭曲的能量斷層浮現,像是被刀鋒劃開的幕布,邊緣不斷吞吐著暗流。三重幻影交錯,正以風眼為軸心緩緩閉合。
“疊風!”我疾聲喊出,“左前三丈,風眼假空!”
話音未落,樹影翻湧,黑氣自斷層中噴薄而出。三道人影踏風而至,手中刃光泛著腐骨的青灰。疊風從側翼疾掠而來,劍未出鞘,袖中符紙已燃,一道金光劈開第一重幻影。
可第二重陣勢隨即啟動,氣流倒卷,將他逼向右側死角。我欲前衝,卻被一股無形之力釘在原地——第三重陣,困神。
黑刃破空,直取我頸側。疊風竟棄了自身防守,橫身一擋,肩頭炸開血花。那刃鋒擦過他肩胛,帶出一串黑霧,如活物般鑽入傷口。他悶哼一聲,右臂當場失力,劍墜半空。
“退!”他咬牙低喝,左手疾揚,一枚朱砂符令脫手飛出,撞向試煉護陣的靈柱。轟然一聲,警報嗡鳴,可護陣未啟——試煉規則鎖死外援,唯有主持者可解。
疊風踉蹌後退,背靠樹幹,左手撐地,指縫間溢出黑血。他呼吸急促,額頭冷汗滾落,卻仍抬眼看向我:“別管我……任務……繼續……”
我衝過去將他扶住,手剛觸到他肩頭,便覺一股陰寒順著指尖竄上手臂。仙緣鏡猛然發燙,鏡麵映出疊風體內經絡,原本澄明的靈脈已被黑氣侵蝕,正沿著心脈向上攀爬。那黑氣似有意識,每跳動一次,他的氣息就弱一分。
鏡中浮現出一行古字:玄冥草,生幽淵,可滌穢。
我盯著那幾個字,喉頭發緊。玄冥草隻長在幻境深處的灰霧峽穀,那是試煉未開放的禁域,擅入者視為違令,輕則廢功,重則逐出昆侖。可若不入,疊風撐不過兩個時辰。
他靠在我臂彎裏,嘴唇發青,聲音斷續:“別……去……”
我沒應他。試煉地圖在識海中展開,灰霧峽穀位於西南角,四周環著三道死陣,入口處常年有怨風盤踞。尋常弟子連靠近都會被迷心智。可我現在顧不得這些。
我將他輕輕放平,取出腰間玉佩,在他身周布下一道臨時結界。玉佩上的冰紋微亮,勉強能擋一時魔氣反噬。做完這些,我站起身,望向西南方向。
林間風未停,吹得樹葉沙沙作響。我拔劍出鞘,劍鋒在掌心劃過,一滴血落入結界陣眼。結界光暈閃了閃,穩了下來。
我最後看了疊風一眼。他閉著眼,呼吸微弱,左手還保持著想要攔我的姿勢。我咬牙轉身,朝著灰霧峽穀的方向疾行。
山路陡峭,越往深處,靈氣越稀薄。半炷香後,我已踏入試煉地圖上那片被標記為“禁域”的區域。霧氣漸濃,視線不過三尺。腳下的土質變了,踩上去軟而粘,像是腐爛的根須堆積多年。空氣中彌漫著一股鐵鏽味,混著某種腐草的氣息。
我緊握仙緣鏡,鏡麵不斷微震,指引方向。忽然,鏡光一凝——前方十步,地麵裂開一道縫隙,幽光浮動。
我蹲下身,撥開腐葉。下麵是一塊殘碑,半埋土中,碑文模糊。我用劍尖刮去苔痕,露出幾個字:“玄冥生處,魂不得歸。”
字跡陰刻,筆鋒帶煞氣。這不是昆侖虛的碑體,倒像是上古鬼修所立。我心頭一緊,但想到疊風體內那道啃噬元神的黑氣,還是伸手去挖。
土鬆,一觸即散。挖到三尺深時,指尖碰到一株植物。莖如墨玉,葉片呈半透明狀,脈絡裏流動著幽藍光點。正是玄冥草。
我剛要拔起,仙緣鏡突然劇烈震動,鏡麵映出地下更深的位置——那裏盤著一具枯骨,雙手環抱著一截斷裂的鎖鏈。鎖鏈另一端,連著殘碑底座。
那枯骨眼窩空洞,卻對著我,微微轉動了一下頭顱。
我僵住。
它動了。
下一瞬,枯骨張口,無聲地喊出一個口型。我看懂了。
“還。”
我猛然抽手,可玄冥草的根須已纏上我指尖,幽光順著皮膚往上遊走。我咬牙揮劍,斬斷纏繞的根須,後退三步。那枯骨緩緩抬起手,指向我,指骨一節節彎曲,像是在計數。
三。
二。
我轉身就跑。
身後傳來泥土翻動的聲音,沉重而緩慢。我不敢回頭,隻憑仙緣鏡的指引在霧中穿行。肺裏像被火烤著,每一次呼吸都帶著腥甜。霧氣越來越濃,連鏡麵的光都開始閃爍不定。
終於,我衝出了禁域邊界。結界仍在,疊風還躺在原地,姿勢未變。我撲過去,將玄冥草按進他傷口。
草身觸血即化,幽光滲入經絡。黑氣劇烈翻騰,疊風全身抽搐,冷汗如雨。我死死按住他雙肩,怕他掙斷筋脈。足足半刻鍾,黑氣才開始退散,順著七竅緩緩溢出,化作一縷黑煙消散在空中。
他呼吸漸漸平穩,臉色稍緩。我鬆了口氣,正要收手,卻見他眼皮輕顫,忽然睜開了眼。
“你……去了禁域?”他聲音沙啞。
我點頭。
他盯著我,目光從震驚轉為焦急:“你碰了什麽?”
“一株草。”我說,“長在枯骨旁邊。”
他猛地抬手抓住我手腕:“那不是草。那是祭品。你動了它,就得還。”
我怔住。
“還什麽?”
他嘴唇動了動,還沒說出話,遠處忽然傳來一陣急促的鈴聲。那是試煉司的巡值令,專用於追捕違規者。
鈴聲由遠及近,越來越急。
疊風盯著我,一字一句道:“你已經被標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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