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4章 海底迷途,祭壇幽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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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雲舟懸在海麵,靈樞陣眼的裂痕尚未補全,九塊靈石中那塊黑石仍泛著死灰的光。我靠在艙門邊,指尖還殘留著觸碰它的寒意。墨淵立於船首,金印未收,三道仙力仍在維持舟體懸停。他未回頭,聲音卻落在我耳中:“調息已足?”
    我抬手按了按太陽穴,識海仍如裂帛後未縫的布,一動念便隱隱作痛。但若再不動,他必親自下海。我往前走了兩步,桃木符從袖中滑出半寸,借地脈之力穩住身形。
    “尚可。”
    他側目看了我一眼,目光在我袖口停了瞬息。我知道他在看什麽——那麵銅鏡自入艙後便再未安靜,時而發燙,時而冰涼,像是海底有東西在回應它。
    “你不必隨行。”他說。
    “血月至尊印連地脈,我能辨流向。”我垂手,將桃木符收回袖中,“神獸退得蹊蹺,若海底有異,我或能察覺。”
    他未再勸,隻抬手召來疊風,命其率弟子加固結界,準備下潛。雲舟主桅傾斜,靈石過載,強行入海極險,但墨淵既已決意,無人敢言退。
    我站在靈樞陣眼旁,掌心貼上血月至尊印。地脈細線如遊絲般探入海底,原本紊亂的流向此刻竟趨於平緩,唯有一處——正下方三萬丈海床,似有斷脈回旋,如死水微瀾,卻帶著某種規律。
    “那裏。”我指向海心,“地脈在此斷而複接,非自然形成。”
    墨淵凝視海麵,片刻後點頭。他抬手結印,雲舟外層金光再度亮起,戰神真訣化作網狀結界,裹住整艘舟體。隨著靈石逐一點亮,雲舟緩緩沉入海中。
    海水壓來,耳畔如萬鈞重石擠壓。我閉眼,運轉昆侖虛第七轉心法,以仙力護住識海。袖中銅鏡忽地一震,冷意直透骨髓。我知它在預警,卻不敢再輕易催動——上一次強啟,幾乎撕裂神魂。
    雲舟下潛愈深,光線盡失,唯有結界金光映出幽藍水影。神識被海水壓製,難以探出十丈。疊風在後低聲稟報:“壓力過重,左舷符陣已裂兩處。”
    墨淵未應,隻將仙力再提三成。我咬牙,終於將手探入袖中,指尖觸到鏡背。寒如冰鑄,卻又在掌心微微搏動,似有生命。
    不能再等。
    我閉目,逆運心法,將血月至尊印之力引入鏡中。鏡麵未出袖,卻在我識海映出一道微光——穿透萬丈海水,照向海床。
    一座石台,浮現眼前。
    它立於斷脈交匯處,四角雕龍首,卻非天族製式,龍目空洞,口銜鐵鏈,鏈尾沒入地底。台麵刻滿符文,中央一道裂痕貫穿,像是曾被強行破開。最異者,是台心那枚殘印——形似封印,卻被某種力量從中撕裂,裂口邊緣焦黑,似遭雷火灼燒。
    我心頭一緊,鏡光再推。
    刹那間,鏡中浮現出三字殘影——逆靈陣。
    未及細看,鏡麵驟冷,如墜冰窟。我猛地抽手,冷汗已浸透內衫。那陣法我從未見過,可仙緣鏡的警示不會錯——此陣以魔氣為引,殘而不滅,一旦觸發,便會反噬入陣者。
    “師尊。”我睜眼,聲音壓得極低,“不可直入。”
    墨淵轉頭。
    “前方海床有祭壇,台心裂印,似曾被破。仙緣鏡示警,此地布有‘逆靈陣’殘局,若貿然靠近,恐引魔氣反噬。”
    他眸光一沉,抬手止住雲舟前行。結界金光在深海中劃出一道界限,前方海水忽然變得渾濁,仿佛有無形之物在遊動。
    “你能看清陣眼?”他問。
    我搖頭:“鏡光隻能照出輪廓,陣心被封。但那裂印……不似外力所破,倒像是從內部崩開。”
    墨淵沉默片刻,目光落向海底。就在此時,雲舟下方地縫忽有幽藍光芒滲出,如血絲般蜿蜒爬行。那光不似靈光,也不似鬼火,帶著一種沉腐的濕氣,一寸寸纏上結界。
    “魔氣。”我低聲道。
    藍光觸及金光結界,發出“嗤”的輕響,如皮肉灼燒。結界劇烈一顫,疊風急呼:“左舷承壓已達極限!”
    墨淵抬手,三道金印再出,加固四角。我死死盯著那藍光,袖中鏡麵再度發燙。這一次,它不再抗拒,反而主動映出祭壇全貌——地底裂縫中,魔氣如根須般纏繞祭壇基座,源源不斷向上湧出,而祭壇四角的龍首口中,鐵鏈竟在微微震動,似有東西正被牽引。
    “它不是死陣。”我猛然醒悟,“逆靈陣未滅,是在養魔氣——有人在用這祭壇,蓄勢待發。”
    墨淵眼神驟冷。
    “誰設的局?”
    “不知。”我握緊銅鏡,“但那裂印……像是被人強行從內破開封印,留下缺口,讓魔氣得以滋生卻不外泄。此地如牢,也如巢。”
    他盯著祭壇深處,聲音低沉:“不是神獸退卻……是有人讓它退。”
    我心頭一震。
    若神獸隻是誘餌,真正等我們的,是這座沉眠海底的祭壇——那魔氣為何而養?封印為何被破?又為何偏偏在此時,引我們前來?
    雲舟懸在祭壇上方千丈,藍光如網,纏繞結界。疊風帶人輪換靈石,左舷符陣已換三處,仍難抵魔氣侵蝕。墨淵立於船首,金光覆手,目光未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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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司音。”
    “在。”
    “你方才說,那封印是從內部破開?”
    “是。”
    “可有痕跡?”
    我閉眼,再催仙緣鏡。鏡光微顫,識海劇痛,卻終於映出裂印邊緣的細節——焦黑紋路中,有一點極細的銀痕,如筆鋒劃過,不似仙力,也不似魔氣,倒像是某種古老符筆所留。
    “有。”我睜開眼,“一道銀線,嵌在裂口深處,似是破印之人留下的標記。”
    墨淵眼神一凝。
    “你能辨出筆意?”
    我搖頭:“鏡中所見,僅此一線。但它……不屬當今任何一脈符道。”
    他不再問,隻抬手一揮,雲舟緩緩後退,脫離藍光範圍。海水重歸黑暗,唯有祭壇上的幽光仍在脈動,如呼吸,如等待。
    “回昆侖。”他下令。
    疊風領命,調轉靈樞。我扶著船舷,指尖仍觸著袖中銅鏡。它不再發燙,卻沉得厲害,仿佛載著什麽看不見的東西。
    墨淵走至我身側,聲音極輕:“你瞞我一事。”
    我指尖微僵。
    “仙緣鏡,不止能照破綻。”
    我未答。
    “它照出了你不該看見的東西。”
    我抬眼,對上他的目光。那裏麵沒有質問,隻有深沉的審視。
    “師尊。”
    “嗯。”
    “那銀痕……我見過。”
    他眉梢微動。
    “不是今生。”
    “何時?”
    我閉了閉眼。識海深處,一道畫麵閃過——古洞禁製開啟那夜,光影浮現,贈鏡之時,那古老存在袖口,曾有一道相似銀痕,如月痕劃過黑袍。
    “在得鏡之前。”
    墨淵沉默良久,終道:“若它再現,不必強催。”
    我點頭。
    他轉身欲走,忽又停步。
    “那祭壇……”他望著海底,“不是為神獸所設。”
    “是為誰?”
    他未答,隻道:“有人,在等我們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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