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0章 仙鏡解危,療傷解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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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睜開眼時,唇齒間還殘留著血腥氣,喉管像被火燎過,每一次呼吸都牽著肺腑發痛。眼皮重得抬不起來,可我知道他還在撐著。
雲舟在空中微微震顫,風從四麵透進來,帶著海腥與殘毒的腐味。我動不了,但能感覺到肩上壓著一件外袍——是他的。那溫度還活著,說明他沒倒。
仙緣鏡躺在袖中,裂成兩半,血光將熄。我伸手去夠,指尖剛觸到冰涼的鏡麵,神識便如針紮。鏡裂了,可它還在跳,像一顆不肯停的心。
我咬牙,將殘鏡貼在心口,一滴心頭血滲出,落在鏡上。
血珠滾過裂紋,鏡麵忽然一顫,映出墨淵的身影。不是他站在船頭的模樣,而是他體內——黑氣如藤,纏在肺腑之間,隨他每一次呼吸蔓延一分。毒素未散,反而在仙力壓製下蟄伏,等他力竭時反撲。
我閉了閉眼,把鏡收回袖中。
疊風在船尾調度弟子,符陣殘破,雲舟隻能緩行。我撐著甲板想坐起,手臂一軟,又跌回去。試了三次,才終於半跪起來。肋骨處的鈍痛未消,像是有東西在骨縫裏爬。
我摸向腰間玉佩,指尖一寸寸劃過暗格。哢的一聲輕響,夾層彈開,一枚金丹靜靜躺著,通體流轉微光,像是凝著朝陽初露時的第一縷暖意。
這是我在青丘秘境所得,父君舊部留下的最後護命之物。他曾說,此丹可解萬毒,但一生隻得一枚。
我捏起丹藥,手在抖。
墨淵背對著我,立在船舷邊,身形依舊挺直,可那肩線已不像平日那般沉穩。他抬手抹去唇角殘血,動作很輕,仿佛怕驚動什麽。可那血是黑的,滴在甲板上,發出輕微的“嗤”聲。
我爬過去,一寸一寸。
他察覺了,想轉身,卻被我先一步托住下頜。他一僵,未掙,也沒看我,隻低聲道:“別浪費力氣。”
我沒答,將金丹送入他口中。
他本能要吐,我指尖一壓,以自身仙力為引,催動藥性化開。刹那間,金光自他喉間蔓延,如細流滲入經脈。他猛地咳了一聲,黑血濺出,可呼吸隨即一暢。
我盯著他臉色,看著那灰白一點點褪去,轉為淡紅。
他睜眼,目光落在我臉上。我搖頭,示意他別說話。可他還是抬手,撫上我額頭,掌心滾燙,卻壓著一股陰寒。
“你燒得厲害。”他聲音啞得幾乎聽不清。
我想笑,卻牽動傷處,隻咳出一口血沫。我用袖子擦了,低聲道:“毒解了,您撐得住。”
他盯著我,目光沉得像壓著千鈞。他知道我在瞞。我站不穩,靠著他衣袖才能不倒,唇色發青,指尖冰涼,哪像個沒事的人?
可他沒拆穿。
片刻,他抬手,將我攬進懷裏。他的手臂很穩,仙體溫養緩緩渡來,壓住我體內亂竄的毒氣。我能聽見他心跳,慢而有力,像是在替我撐著這口氣。
“鏡碎了?”他忽然問。
我點頭,從袖中取出半麵殘鏡。裂紋貫穿鏡心,血光已滅,再無反應。
他接過,指尖撫過裂痕,動作極輕,像在碰一件易碎的舊物。然後,他將它放回我手中,合上我的掌心。
“夠了。”他說。
我沒說話,隻把殘鏡攥緊。
他護我多年,從我女扮男裝入昆侖那日起,便一次次擋在我身前。這一次,換我來。
雲舟仍在前行,海風漸弱,天邊微亮。我靠在他肩上,神識模糊,可不敢睡。體內毒素未清,若我倒下,誰來守著他?
疊風走來,低聲稟報:“風向已穩,再有兩刻可出毒海。”
墨淵點頭,仍沒鬆開護著我的手。
我察覺他仙力依舊滯澀,雖毒素退去,但肺腑受損,需靜養。我悄悄將一絲靈力渡入他經脈,助他調息。他察覺了,沒阻,也沒說話。
我知道他明白。
這靈力不是尋常弟子能有的,尤其在我重傷之時。但他沒問,也沒追查。或許,他早已猜到我有旁人不知的手段,隻是從未點破。
也好。
我閉了閉眼,壓下喉間翻湧的腥甜。金丹已用,仙緣鏡毀,再無外力可依。剩下的路,隻能靠自己撐。
墨淵低頭看我,聲音很輕:“還能撐多久?”
我抬眼,勉強一笑:“您不倒,我就不倒。”
他眸色一深,忽然將外袍重新裹緊我身,另一手扶住我後背,不讓我的重量壓著他傷處。
“等回昆侖,”他說,“我教你新的心法。”
我心頭一顫。
那是他從未許過旁人的話。
我沒答,隻把臉埋進他肩窩。那裏還帶著血味和冷汗,可對我來說,是這世上最安穩的地方。
雲舟穿過最後一片毒霧,天光灑落。我神識漸沉,可仍死死攥著那半麵鏡。
鏡雖碎,意未斷。
我護得住他。
疊風再次走來,欲言又止。墨淵抬手止住他,低聲道:“別擾她。”
我其實沒睡,隻是太累,睜不開眼。我能感覺到他在替我壓住經脈中的毒流,以仙體溫養,一點一點,逼出殘毒。
可他自己也在傷。
我悄悄將青丘秘血凝於指尖,沿著他手腕經絡,緩緩渡入一絲淨化之力。這是我在秘境中學來的偏法,極耗心神,但能護住他肺腑不再受創。
他身體一僵,終於低頭看我。
我睜眼,與他對視。
“司音。”他聲音極輕,像風拂過古鬆,“你到底……藏了多少事?”
我沒答。
風從船側吹過,卷起我半邊衣角。我隻將殘鏡往袖中藏了藏,低聲說:“隻要您活著,都不重要。”
他盯著我,許久,終於閉了眼。
再睜時,目光已沉如淵。
“下次,”他說,“別再拿命換我活。”
我剛想說話,忽覺肋骨劇痛,眼前一黑,整個人往下滑。
他一手將我撈住,攬在懷中。我能感覺到他手臂在抖,不是因為傷,是因為……怕?
我抬手,輕輕覆在他手背上。
“師尊,”我啞聲道,“這次,是我選的。”
他沒再說話。
天光大亮,雲舟穿出毒海,前方海域漸清。我靠在他懷裏,神識將散,可仍死死守住最後一口氣。
殘鏡在袖中,裂紋深處,忽然閃過一絲極微弱的金光。
像死灰裏,燃起一點火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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