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5章 丹藥之謎,師徒情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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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殘鏡在袖中一燙,我指尖剛觸到那裂紋邊緣,便覺一股灼意順著經脈往上爬。神識尚未穩住,再催勁力,怕是連站都站不穩。可那海底岩壁上的鍾影,那被黑氣纏繞的人影——還未看清,鏡光便滅,像被人硬生生掐斷。
    我正欲再試,手腕忽被扣住。
    墨淵的手指冷得像冰,力道卻不容掙脫。他站在我麵前,玄袍未整,肩頭布料撕去一塊,顯出底下纏著的素布,邊緣已滲出暗綠血痕。他目光落在我手上,聲音壓得極低:“不可再動。”
    我沒吭聲,隻覺胸口悶痛,像是被什麽堵著,吐不出也咽不下。
    他鬆開手,從懷中取出一隻玉瓶,遞來。瓶身溫潤,泛著淡淡青光,像是常年養在靈泉之中。他道:“此丹乃四師兄疊風前些年自東海訪得,贈我以備不時之需。你方才耗損甚重,或可一用。”
    我接過,指尖觸到瓶身,竟覺一股暖意順著指腹滲入,與尋常丹藥的寒涼截然不同。我輕啟瓶塞,一絲極淡的金氣逸出,轉瞬即散,卻在我鼻尖留下一縷熟悉的氣息——那氣息古老、浩蕩,帶著一絲難以言說的威壓,仿佛自天外而來,烙進骨血。
    我心頭一震。
    這氣息……我認得。
    我立刻將殘鏡覆於瓶口,默運仙力。鏡麵裂紋微顫,金光忽明忽暗,像是不堪重負。可就在這微光中,丹藥本體顯現——九轉凝魂丹,三紋繞體,藥身凝實如金玉,非世間凡手可煉。更驚人的是,鏡中竟浮出一道模糊神影,輪廓若隱若現,眉心一點赤痕,如血如烙。
    那是父神的模樣。
    我脫口而出:“這是……父神的氣息!”
    墨淵眉梢微動,未否認,也未解釋,隻道:“疊風言,此高人自稱受故人所托,守藥千年。”
    我抬頭看他,喉嚨發緊:“父神隕落後,諸神避世,誰敢稱受其托?又為何……偏偏在此時現於師尊之手?”
    他不答,目光落在我臉上,似在衡量什麽。艙內一時寂靜,唯有海風從外灌入,吹得簾幔輕晃。我盯著玉瓶,那絲金氣雖散,可氣息卻在我識海中久久不散,像是一道沉睡多年的印記,被悄然喚醒。
    “師尊。”我聲音低了些,“這藥……與殘鏡,是否有牽連?”
    他眸光微沉,未語。我卻覺袖中殘鏡又是一顫,裂紋深處金光微閃,竟與玉瓶遙遙呼應。我心中一動,倒出一粒金丹,掌心托著,正欲細看。
    就在此時,殘鏡猛然震顫,裂紋中金光暴漲,那粒金丹竟微微懸浮而起,懸於掌心上方寸許,與鏡光交相輝映。金氣與金光糾纏,如絲如縷,竟在空中勾勒出一道極短的符紋——與殘頁上焦痕的走向,竟有三分相似。
    墨淵目光一凝,伸手將玉瓶奪回,迅速合蓋。那金丹落回瓶中,異象頓消。
    “此藥與鏡有異,不可輕服。”他聲音冷了幾分,卻未將玉瓶收起,而是握在手中,指節微緊。
    我盯著那玉瓶,心頭翻湧。父神的氣息,殘鏡的共鳴,疊風從東海帶回的丹藥……這一切,絕非巧合。那“魂引”二字,是否與此有關?殘鏡映出的海底鍾影,是否也與此藥同源?
    “師尊。”我抬眼,“若這藥真是父神所留,為何不早現?為何偏在此時,由疊風帶回,又落入您手?”
    他沉默片刻,才道:“有些事,我亦在等答案。”
    我心頭一顫。
    他竟說了“我亦”。
    不是“你多慮了”,不是“不必追問”,而是“我亦在等”。這意味著,他也曾追尋,也曾困惑,也曾在這漫長的歲月裏,守著某個未解之謎。
    我忽然覺得眼眶發熱。
    七萬年,我守著他冰棺,日日以心頭血喂養仙身。我以為隻有我在等,隻有我在痛。可如今看他眉心深鎖,肩傷未愈,手中緊握這來曆不明的丹藥——原來他也在等,等一個能解開宿命的契機。
    “師尊。”我聲音輕得幾乎聽不見,“您……可曾見過他?”
    他抬眼,目光如深潭。
    “見過。”他終於開口,“上古之戰前,他曾來昆侖虛,與我論道三日。走時,留下一枚玉符,言若有一日天地將傾,此符可引一線生機。”
    我呼吸一滯:“那符……在哪?”
    “焚了。”他道,“七萬年前,封印擎蒼時,我以它為引,助元神入東皇鍾。”
    我怔住。
    那是父神留下的唯一信物,卻被他親手焚毀,隻為那一戰。
    “您……可後悔?”我問。
    他看著我,忽然抬手,指腹輕輕拭去我額角冷汗。那動作極輕,卻讓我心頭一顫。
    “若無那符,我未必能封擎蒼。”他聲音低,“若無你七萬年守護,我也未必能醒。因果循環,誰又能說清對錯?”
    我低頭,指尖無意識撫過殘鏡裂紋。鏡麵微溫,像是在回應什麽。
    “師尊。”我低聲道,“殘鏡方才映出的海底岩壁……那鍾下之人,您覺得是誰?”
    他目光一沉,許久未語。
    艙內風止,簾幔垂落。他盯著玉瓶,仿佛在看一段被掩埋的過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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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若真是他。”我咬唇,“那‘魂引’二字,是否意味著……有人在等一個能喚醒他的人?”
    墨淵猛然抬眼,目光如刃:“此話不可再提。”
    我一怔。
    “東皇鍾已封,天地歸寂。”他聲音冷峻,“若有人妄圖重啟,便是逆天而行。”
    “可殘頁自燃,顯出鍾名;殘鏡映影,指向海底。”我抬頭,直視他,“這難道不是天意示警?”
    他盯著我,眼神複雜,似有千言萬語,最終隻化作一聲極輕的歎息。
    “司音。”他喚我道號,聲音低沉,“你可知為何我從不讓你以心頭血催鏡?”
    我搖頭。
    “因那鏡中之力,非你本源所生。”他緩緩道,“它回應你,是因你血脈特殊,可若你過度依賴,終有一日,鏡中之物會反噬其主。”
    我心頭一震。
    他竟看出了什麽?
    “師尊……您的意思是?”
    “我不知那鏡從何而來。”他道,“但我知道,能留下此物者,絕非尋常。而你父神的氣息出現在此藥上,也絕非偶然。這兩者之間,必有牽連——可牽連越深,越危險。”
    我握緊殘鏡,指節發白。
    “那您為何還讓我用它?”
    “因我信你。”他看著我,目光深邃,“也因我別無選擇。”
    我怔住。
    他竟說“信我”。
    不是“聽命行事”,不是“依計而行”,而是“信你”。在這漫長的歲月裏,他從未輕言信任,可此刻,他卻將這兩個字,輕輕放在了我麵前。
    “師尊……”我聲音微顫,“若真有一日,天地再亂,您會……再入東皇鍾嗎?”
    他未答,隻將玉瓶收回袖中,動作極穩,仿佛收起的不是一顆丹藥,而是一段被封印的天機。
    “你傷未愈。”他道,“先調息。”
    我未動。
    “可‘魂引’二字……”
    他抬眼,目光如鎖:“此事暫休。”
    我不解:“為何?”
    他看著我,聲音低:“有些事,知之無益,反招禍端。”
    艙內寂靜,風從外吹入,卷動殘灰,最後一點字跡終於散去。我盯著那空處,心頭那句“魂引方知”反複回響——是誰為引?引向何方?
    墨淵轉身走向船頭,背影如山。我望著他,忽覺他肩線比往日更沉,像是扛著什麽看不見的重擔。
    我低頭,掌心還殘留著殘鏡的溫度。那熱意,像是未熄的火種,也像是……某種召喚。
    雲舟破浪前行,海天盡頭,霧氣漸濃。我扶著艙壁,正欲閉目調息,忽覺袖中殘鏡一燙。
    我掀開衣料,隻見裂紋深處,金光微閃——
    鏡中,竟映出一片海底岩壁,岩上刻著半座巨鍾輪廓,鍾下壓著一具模糊身影,身周纏繞黑氣,而那身影的麵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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