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月懸空，觀星台石階泛著暗紅光暈。長衫伏地，鎖靈鏈纏其雙臂，封魂玉壓頂，黑氣自指尖縫隙滲出，在夜風中凝成細密符文，如活物般蠕動。
    我盯著那符文走勢，右眼血紋驟然灼燙，仙緣鏡自行浮起，鏡麵映出一行急字：“契約共鳴已達臨界！目標三息內蘇醒！”
    “疊風！”我疾聲喝，“鎮魂符要裂了！”
    話音未落，他掌中刀光已斬向長衫手腕，刀鋒未至，黑氣猛然回縮，沿著符文逆流而上，直撲其天靈蓋。封魂玉嗡鳴震顫，表麵浮現蛛網狀裂痕。
    墨淵一步踏前，袖袍翻卷，劍意尚未出鞘，天地靈氣已為之一滯。他目光沉冷，落在長衫臉上：“你入昆侖虛三百七十二年，修的是正道，煉的是清心訣。如今神魂被蝕，是自願獻祭，還是被人所控？”
    長衫喉間發出咯咯聲響，眼皮微動，卻未睜眼。黑氣在他眉心聚成一點紫芒，似有意識在深處掙紮。
    “師尊。”我低聲道，“他不是不能答，是不敢答。魔契壓製神智，若強行開口，怕會引爆體內殘存魔氣。”
    墨淵眸光微閃，左手緩緩按上軒轅劍柄。就在此刻，我眉心忽然一熱，金蓮印記自行浮現，一道暖流自血脈深處奔湧而出。未及反應，掌心已噴出熾白火焰，如鎖鏈纏上長衫四肢。
    狐火觸及肌膚，黑氣發出尖銳嘶鳴，迅速退避。長衫身軀猛然抽搐，口中溢出黑煙，化作扭曲人臉，張口欲噬，卻被狐火一卷，當場焚盡。
    “青丘至陽之焰。”墨淵低語，目光落在我掌心，“你體內的純血，竟可自發壓製幽冥魔氣。”
    我未曾回應，因仙緣鏡此刻已劇烈震顫，鏡麵銀光流轉，顯出新指令：“幽冥魔氣畏離火，需以軒轅劍氣引動天雷之火貫體驅邪！”
    “明白了。”墨淵不再遲疑，拔劍揮斬。
    劍光劃破夜空，不帶風聲，卻令整座觀星台為之震顫。劍氣直透長衫心脈，刹那間，空中雷鳴炸響，一道赤金火鳳自劍勢中騰起，呼嘯著貫穿其胸膛。
    長衫身軀劇震，口中噴出大股黑煙，化作數張扭曲麵孔，在火鳳焚燒下哀嚎不止，終化虛無。其身上魔契印記寸寸崩裂，焦痕遍布軀體，氣息幾近斷絕。
    疊風立即上前，將一塊新的封魂玉壓在其天靈蓋，又以三重鎖魂釘固定四肢關節。做完這些，他退後半步，手仍按在刀柄之上，目光掃視四周。
    “魔氣已除。”我說，掌心狐火熄滅，右眼血紋漸隱。但仙緣鏡仍未平靜，依舊懸浮胸前，持續掃描長衫殘餘波動。
    墨淵收劍歸鞘，俯身檢查長衫頸側脈搏。片刻後，他抬頭看向我：“肉身尚存，神魂未滅。他還能醒。”
    “那便審。”疊風沉聲道，“看他背後是誰在操控。”
    墨淵未答，隻伸手探入長衫袖袋，取出一枚暗紫色玉簡。玉簡表麵刻有細密紋路，形似某種古老陣圖。他指尖輕撫其上，眉頭微皺。
    “這不是昆侖虛的製式。”我說，“也不是尋常弟子能持有的東西。”
    墨淵點頭，將玉簡遞給我。我接過時，指尖觸到一絲寒意，仿佛有微弱意識在其中遊走。仙緣鏡立刻映出提示：“檢測到加密信息！來源：東海瀛洲！內容涉及‘歸墟雙門’與‘夜華之名’！”
    我心頭一緊。
    夜華……這個名字再度出現。先是長衫臨暴走前提及，如今又在這枚玉簡中浮現。他到底是誰？為何魔族如此執著於他的名字？
    “此物需即刻破譯。”墨淵道，“帶回靜室，不得假手他人。”
    “是。”我應聲，將玉簡收入袖中。
    就在此時，長衫忽然發出一聲低喘，眼皮微微掀開一線。他瞳孔仍是灰白，可嘴角竟勾起一絲極淡笑意。
    “你們……以為……斬了魔氣，就贏了？”他聲音沙啞，斷續如風中殘燭，“鑰匙……從來不在你們手中。”
    我上前一步：“你說的鑰匙，是指夜華？他在哪？”
    他不答，隻是緩緩轉動眼珠，目光竟越過我們三人，望向觀星台北側石柱——那裏掛著一麵銅鈴，平日用於傳訊，此刻卻無風自動，輕輕晃了一下。
    墨淵神色一凜，轉身望去。疊風已搶先一步掠至石柱旁，伸手握住銅鈴，仔細查驗。
    “鈴內有異物。”他說，“被人塞了半片枯葉，葉脈呈螺旋狀，像是……某種信標。”
    我心中警兆頓生。這銅鈴從未移動過位置，若有人動它，必是在我們專注應對長衫魔變之時。也就是說——
    昆侖虛內，還有人在配合他行動。
    “不隻是他一個。”我低聲說，“長衫是明棋，幕後之人藏得更深。”
    墨淵沉默片刻，忽而抬手，掌心浮現出戰神信物上的金色印記。光芒灑落長衫額頭，照進其識海深處。刹那間，長衫全身痙攣，口中發出非人嘶吼。
    “說。”墨淵聲音冷峻，“誰給你下的契？”
    長衫牙關緊咬，額角青筋暴起，似在抵抗某種力量。然而在父神血脈的壓製下，他的意誌終究潰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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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是……是她……”他艱難吐字，“她說……隻要打開歸墟之門，就能讓我……複活妹妹……”
    “她？”我追問，“哪個她？”
    長衫嘴唇微動，還未說出名字，突然渾身一僵。一股黑血自他口中湧出，順著下巴滴落，在石板上燒出幾個小洞。
    疊風急忙查看其經脈，臉色驟變：“有人在外切斷了他的神魂聯係！這是滅口！”
    墨淵收回手掌，神色凝重。他知道，對方不僅在昆侖虛安插了棋子，而且隨時能將其抹去，不留痕跡。
    “此人修為極高。”我說，“能在不驚動我們的前提下遠程斷魂，至少是上神境界。”
    墨淵未語，隻將軒轅劍橫於身前，劍尖指向東方。血月下，劍刃泛著冷光，映出他眼中一絲罕見的殺意。
    “竟然敢伸爪進來。”他緩緩道，“那就別怪我不講規矩。”
    我握緊仙緣鏡，鏡麵倒計時仍在跳動：【六日十四時辰三十一分】。時間不多了，而敵人比想象中更早動手。
    疊風將長衫重新鎖好，拖至角落安置。我則站在原地，目光反複掃視那枚玉簡。它安靜地躺在袖中，可我知道，一旦打開，或許就會觸發某種預警機製。
    “師尊。”我輕聲問，“若這玉簡設了陷阱，該如何破？”
    墨淵看向我：“你有仙緣鏡，可辨弱點。我以劍氣護你周全，你來開。”
    我點頭，正欲取出玉簡，忽覺袖中一震。那玉簡竟自己微微發燙，表麵紋路開始流動，如同活物複蘇。
    仙緣鏡立刻示警：“檢測到自主激活程序！防禦機製將在十息後啟動！”
    “來不及了。”我說，“它要自己打開了。”
    墨淵一步跨至我身側，軒轅劍橫於胸前，劍氣成幕。疊風也疾步靠近，刀已出鞘。
    我深吸一口氣，將玉簡置於掌心。
    下一瞬，紫光暴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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