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7章 血脈相融·暫緩危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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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光點落眉心,如針入腦,卻不痛,反有一股溫流自識海蔓延而下,直貫四肢百骸。那股躁動的血紋原本已爬至脖頸,灼得皮肉發麻,此刻竟被這縷微光緩緩壓了回去。我身子一顫,意識重新聚攏,耳邊混沌的咆哮仿佛遠去了一瞬。
池底黑霧翻騰,巨臉雙目猩紅,正欲抬手撕裂陣眼。墨淵懸於半空,指尖金光耗盡,手臂頹然垂落,整個人如斷線木偶般向下墜去。可就在他身形將墜未墜之際,我猛地伸手,以左臂撐地,右腕傷口再度撕裂,鮮血順著掌心滑落,滴入蓮花凹槽。
血落槽中,掌心驟然發燙。
金蓮印記自皮膚浮起,泛出淡金色光暈,整座殘破陣台隨之輕震。九道斷裂鎖鏈殘骸微微顫動,似有所感。我咬牙,左手按住傷口邊緣,用力一擠,鮮血噴湧而出,順著溝壑流入陣心。
“燃!”
話音未落,池底轟然作響。那巨臉猛然仰頭,發出一聲震天怒吼,黑霧凝成巨爪,直撲陣眼而來。我來不及閃避,隻能將仙緣鏡橫於胸前,鏡麵微亮,一道薄光擋下七成衝擊。餘力仍震得我五髒翻騰,喉間腥甜再起,卻硬生生咽了下去。
就在此時,墨淵忽然睜眼。
他雙目赤紅,唇角溢血,雙手卻在空中強行結印,殘存的金焰自心口迸發,如星火燎原,瞬間席卷全身。那火焰不再熾烈,卻比先前更沉、更穩,仿佛不是燃燒,而是將性命一寸寸碾碎投入其中。
金焰與我的血光在陣眼交匯,化作一道螺旋光柱衝天而起。雲層被撕開一道狹長裂口,月光斜照而下,映在池麵,竟顯出一座古老圖騰——九瓣金蓮環繞太極,中央一點朱砂如心搏動。
巨臉怒吼聲戛然而止。
它那雙猩紅的眼瞳劇烈收縮,焦裂的麵孔上浮現出一絲……畏懼?
“父……神?”
低語自地底傳出,沙啞扭曲,帶著千年封印的塵埃與驚疑。下一瞬,黑霧急速回縮,巨臉沉入漩渦深處,僅餘一雙眼睛死死盯著陣心,嘴唇無聲開合:“七日後……歸墟重開……爾等皆亡。”
話音落地,池水驟靜。
九道鎖鏈殘骸環繞陣眼旋轉不休,形成一圈光幕屏障,雖黯淡,卻穩穩壓製住了地底躁動。我喘著粗氣,右臂早已麻木,血流漸緩,腕間傷口深可見骨,皮肉外翻,露出森白指節。
仙緣鏡貼在胸口,裂痕又添一道,鏡麵微顫,浮現血字:
【混沌本源退避,封印暫穩。
預警:七日後將再度衝擊,強度提升三成。】
字跡一閃而滅,鏡麵徹底黯淡,再無反應。
我鬆了口氣,身體一軟,癱倒在石台上。冷風掠過濕透的衣袍,寒意刺骨。想抬手抹去額前冷汗,卻發現指尖僵硬,連動一根手指都難。
墨淵的身影緩緩落下,懸於池心上方尺許,周身金焰盡數熄滅,臉色灰敗如紙。他雙目緊閉,呼吸微弱到幾乎察覺不到,唯有胸口尚有一絲起伏。
“師尊……”我艱難啟唇,聲音嘶啞如磨砂。
無人應答。
我想爬過去,哪怕隻看他一眼。可剛撐起半個身子,肋骨處便傳來鋸齒般的鈍痛——方才那一擊,不知斷了幾根。我咬牙再試,手肘一滑,整個人重重摔下,額頭磕在石沿,眼前一陣發黑。
就在這時,一陣細微的震動從陣台傳來。
我勉強側頭,看見那九道鎖鏈殘骸仍在緩緩旋轉,光幕未散,但每轉一圈,光芒便暗一分。池底深處,仍有低語回蕩,如同潮汐漲落,規律而陰冷。
我知道,這隻是暫緩。
七萬年前,我守著他的冰棺,用心頭血喂養仙身;今日,他以命相護,我以血續陣。我們一次次擋在毀滅之前,靠的不是僥幸,而是明知必死仍不肯退的執念。
可這一次,代價太重。
我望著墨淵懸空的身影,忽然想起初入昆侖虛時,他在講經台上執筆書符的模樣。那時他袍袖廣袖垂落,墨玉簪束發,眉目清冷,聲音如山泉擊石。我躲在後排,偷偷看他執筆的手指,心想這人怎麽連寫字都這般好看。
如今那隻手垂落在側,指尖冰涼,再無力握劍。
我閉了閉眼,再睜開時,已壓下所有雜念。眼下最要緊的是保住這條命。若他死了,昆侖傾覆隻是早晚之事。
我摸索著從懷中取出一枚丹藥——青丘秘製的“續脈丸”,專治精元枯竭之症。拇指大的瓷瓶早已裂開縫隙,藥香逸散大半。我抖出一顆,沾了血的指尖幾乎捏不住那顆渾圓藥丸。
仰頭吞下,苦澀直衝喉嚨。
片刻後,腹中升起一絲暖意,氣血稍稍回轉。我強撐著坐起,拖著傷臂挪向陣台邊緣。每動一下,腕間傷口便滲出血珠,在石麵拖出細長紅線。
終於靠近墨淵墜落的位置。我伸手探他鼻息,極弱,但還在。正欲將他拉下安置,忽覺掌心一燙。
金蓮印記再次浮現,這次竟不受控製地離體而出,化作一道虛影飄向墨淵。那金光虛影在他周身繞行一周,最後沒入其心口。
刹那間,他胸口微動,呼吸略深了些許。
我怔住。
印記回歸掌心,光芒漸隱。我低頭看著自己的手,忽然明白——這印記不隻是開啟封印的鑰匙,更是父神血脈的延續。方才那一瞬,它自主選擇了他,為他續了一線生機。
難怪混沌會懼。
它認出了這氣息。
我靠著石台坐下,肩背抵住冰冷岩壁,終於得以喘息。夜風穿池而過,吹亂了發絲,也吹不散心頭沉重。
七日。
隻有七日時間。
我必須活到那時,他也必須醒。否則,天地歸墟,再無回頭之路。
遠處傳來腳步聲,急促而謹慎。是昆侖弟子聞震趕來。有人站在池畔高喊:“司音師兄!可是封印有變?”
我沒有回答。
目光落在墨淵身上,他依舊閉著眼,唇色青白,像一尊即將碎裂的玉雕。我緩緩抬起未受傷的左手,覆上他冰涼的手背。
“別死。”我說,“你若敢死,我便拆了這昆侖。”
話音落下,指尖忽覺微動。
他的手指,輕輕回握了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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