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蓮光幕裂紋中泛起紅光，緩緩彌合的刹那，我察覺掌心一震。那枚符佩竟自行離體，在頭頂盤旋一周後懸於半空，花瓣自中心層層綻開，每一片都映出過往片段——昆侖講經時他立於高台的身影、冰棺前七萬年守候的孤影、桃林月下獨酌的寂寥。畫麵流轉不息，最終凝成兩道虛影，環繞金蓮緩緩旋轉，一陽剛凜然，一陰柔沉靜，彼此呼應，如晝夜交替。
    墨淵目光微動，指尖輕顫了一下。
    我知道他看懂了。這金蓮並非尋常法寶，而是承載父神陰陽二氣的容器。它因血脈共鳴而覺醒，卻需真正契合的靈力交融才能完全激活。可眼下混沌本源尚未潰散，第七環鎖鏈仍在劇烈震顫，黑霧翻湧成刃狀風暴，正蓄勢待發。
    “師尊。”我低聲喚他，聲音壓得極低，“若要破局，須得同時注入仙力。”
    他未答話，隻是將軒轅劍橫在身前，劍鋒微斜，引動體內戰神根基之力。我能感覺到他氣息比方才穩了些許，但舊傷仍如暗流潛伏，稍有不慎便會再度撕裂經脈。
    我不再遲疑，咬破舌尖逼出一口精血，渡入他唇間。血落即化，順著他周身大穴遊走一圈，最終匯入丹田。他瞳孔一縮，額間父神印記倏然亮起一道微光，隨即隱去。
    “夠了。”他說，嗓音沙啞卻不容置疑。
    我點頭，退後半步，雙掌交疊置於胸前，運轉《雙修訣》心法。狐族至陰之力自血脈深處湧出，與金蓮印記相融，化作一道清涼氣流沿經絡攀升。與此同時，墨淵雙手結印，軒轅劍意凝而不散，陽剛仙力自掌心透出，如江河奔湧。
    我們掌心相對，未觸而感。
    靈波初震。
    那一刻，天地仿佛靜了一瞬。歸墟星空無聲塌陷又複原，星辰錯位又歸位。金蓮驟然騰空，花瓣全數綻放，中央花心迸發出刺目金光。那光不灼人，卻帶著鎮壓萬古的威嚴，直衝鎖鏈巨籠。
    混沌本源猛然怒吼：“住手！你們不懂——”
    話音未落，金光已至。
    轟然撞擊之下，黑霧如雪遇沸湯，大片剝離消散。第七環鎖鏈崩斷一節，其餘八環嗡鳴不止，整座牢籠劇烈搖晃，似隨時會坍塌。那張與墨淵相似的臉扭曲變形，眼中戾氣翻騰，卻又夾雜一絲難以掩飾的驚懼。
    “不可能……陰陽合一早已斷絕，你們怎能做到？”
    我沒有理會，隻覺體內靈力飛速流逝，雙腿發軟，幾乎站立不穩。墨淵及時伸手扶住我肘部，掌心傳來的溫度讓我稍稍穩住身形。
    “還能撐多久？”他問。
    我喘息著搖頭：“不知……但隻要金蓮未滅，便可維持壓製。”
    他沉默片刻，忽然鬆開扶持的手，轉而將右手覆於我左手之上。掌心相貼，靈力再度交匯。這一次更為順暢，仿佛經脈早已熟悉彼此的流向。金蓮感應到純粹共鳴，光芒更盛，金光如潮水般擴散，將整個歸墟星域籠罩其中。
    遠處巨籠在強光中劇烈震顫，鎖鏈寸寸龜裂，黑霧被逼退至最深處。那虛影蜷縮於殘骸之中，麵容模糊不清，唯有雙眼仍死死盯著我們，透著不甘與怨恨。
    “你以為……這就結束了？”他嘶聲道，“東皇鍾內尚有一半哀鳴，你們封不住永恒的裂痕！”
    墨淵冷冷看著他，語氣平靜卻堅定：“我不是來聽你訴苦的。”
    “那你來做什麽？贖罪嗎？還是繼續扮演那個‘正義’的繼承者？”
    墨淵沒有回答，隻是握緊了我的手。那一瞬，我明白了他的意思——無論過往如何，此刻我們所行之路，由心而定，非天命所迫。
    金蓮光芒愈發熾烈，終於在一聲清脆裂響中，第九環鎖鏈應聲斷裂。巨籠轟然傾斜，黑霧徹底潰散，隻剩那道虛影懸浮於殘骸之間，形體黯淡，幾近透明。
    然而就在此時，我胸口金蓮印記忽地一陣滾燙，像是被什麽從內部灼燒。低頭一看，符佩表麵浮現出細密裂紋，金光開始閃爍不定。
    “不好。”我心頭一緊，“支撐不了太久。”
    墨淵也察覺異樣，眉頭微蹙：“是靈力過載？”
    “不隻是。”我抬手按住心口，“金蓮在排斥某種東西……好像有外力試圖侵入共鳴。”
    話音剛落，那殘存虛影竟咧嘴一笑，嘴角撕裂至耳根，露出森白牙齒：“既然你們執意要合，那就讓我看看，這份‘合一’能撐幾息。”
    他猛然張口，一道漆黑氣流噴出，直撲金蓮而去。那氣流詭異非常，竟在空中分裂成無數細絲，如蛛網般纏繞而來。
    墨淵反應極快，左手拔出軒轅劍橫掃而出，劍光斬斷數道黑絲。但我已察覺不對——那些被斬斷的黑絲並未消散，反而落地生根，迅速蔓延至腳下星麵，轉眼間織成一片暗色陣紋。
    “退！”墨淵低喝，一把將我拉向身後。
    可已經晚了。
    陣紋驟然亮起，一股吸力自地麵傳來，竟將金蓮往下拖拽。我急忙催動靈力穩住其懸浮之勢，卻發現自身仙力正被緩慢抽離，順著那陣紋流入虛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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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在借機反噬。”我咬牙道，“用我們的共鳴做引，吞噬力量。”
    墨淵眸光一冷，不再猶豫，左手將軒轅劍插入星麵作為錨點，右手猛地攬住我肩頭，將我整個人帶入懷中。下一瞬，他掌心再度貼上我的掌心，靈力毫無保留地傾瀉而出。
    “別分神。”他在耳邊說，“信我。”
    我閉上眼，不再抵抗，任由他的力量湧入經脈。陰陽之力再次交融，這一次更加深入，仿佛連魂魄都在共振。金蓮劇烈震顫，終於掙脫陣紋束縛，重新騰空而起，花瓣閉合又驟然炸開，爆發出最後一波浩蕩金光。
    那光橫掃全場，所過之處，黑絲盡數焚毀，陣紋寸寸崩解。殘存虛影發出淒厲慘叫，身體如風中殘燭般搖曳，最終被金光吞沒，徹底湮滅於星海深處。
    餘波散盡，天地重歸寂靜。
    金蓮緩緩落下，回到我手中，花瓣閉合，符佩恢複平靜，唯有一絲溫熱殘留掌心。我踉蹌一步，幾乎跌倒，被墨淵及時扶住。
    他臉色蒼白，呼吸沉重，額間印記早已隱去，握劍的手也在微微發抖。
    “結束了？”我低聲問。
    他沒有立刻回答，而是望著前方巨籠殘骸，眼神深邃難測。片刻後，才緩緩開口：“還未。”
    話音未落，原本死寂的星麵忽然輕微震動。一道微弱銀光自廢墟深處浮現，緩緩升空。那是一片殘破金屬，邊緣參差不齊，表麵刻滿古老符文，中央隱約可見“東皇”二字。
    墨淵瞳孔微縮，低聲道：“東皇鍾碎片……竟藏於此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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