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7章 帶回仙體·昆侖虛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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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跪在地上,血從嘴角不斷流下。厲骸站在幾步之外,掌風還未散盡,我胸口悶得喘不過氣。扇子被他踩在腳下,裂開的骨片陷進泥裏。我想抬手,可手臂像不屬於自己,隻能用左手撐著地麵。
    視線有些模糊,但我仍盯著墨淵藏身的那塊岩石。隻要他還在那裏,我就不能倒。
    天邊傳來破空聲。三道光劃過焦土上空,速度快得帶起一陣塵浪。厲骸猛地抬頭,臉色一沉。下一瞬,一道劍氣自空中斬落,直劈鬼兵陣中,兩名鬼族當場被震飛出去,撞在斷碑上再沒動彈。
    疊風落在場中,白衣染塵,手中長劍未收。他身後跟著幾名昆侖虛弟子,皆持劍列陣,目光冷厲掃過四周。
    厲骸冷笑一聲,沒有再攻。他退後一步,揮手示意。殘餘鬼兵迅速後撤,身影隱入戰場邊緣的煙塵之中,轉眼消失不見。
    疊風收劍入鞘,快步走到我麵前蹲下。“司音,你怎麽樣?”
    我沒答話,隻是掙紮著想站起來。他伸手要扶,被我擋開。我自己撐著扇柄,一點一點站直。腿在抖,每走一步都像踩在刀上。
    “師尊……”我開口,聲音啞得幾乎聽不清,“在那邊。”
    疊風立刻轉身,帶著兩名弟子快步走向岩石後。他們小心地將墨淵仙體抬出,平放在地上檢查片刻,隨即結出手印,召出九霄承靈陣。淡金色光罩升起,將墨淵穩穩托起。
    我跟在旁邊,一步不離。沒人勸我停下,也沒人再伸手來扶。我知道他們看得出我的狀態——我不需要照顧,隻需要走完這條路。
    我們開始往昆侖虛方向行進。荒原風大,吹得衣袂翻飛。我走在最側方,右手始終貼在袖中,那裏藏著仙緣鏡。它一直很安靜,隻在經過一處塌陷的地裂時,忽然輕輕顫了一下。
    我沒有拿出來看。
    一路上誰都沒說話。昆侖虛山門越來越近,白玉階梯從雲中垂下,兩側石獸靜立。到了山門前,結界銀光微閃,像是感應到了什麽,自動裂開一道門戶。
    我們走入的瞬間,袖中仙緣鏡又震了一次。這次不同,它不是預警,也不是示警,而是一種……回應。我感覺到那股震動順著脈門傳到心口,極輕,卻清晰。
    結界光幕合攏,身後世界被隔絕。
    寒玉室在主殿深處,四壁由千年玄冰砌成,寒氣逼人。室內中央設有一具冰棺,通體漆黑,表麵刻滿封印符文。弟子們將墨淵仙體緩緩放入其中,動作謹慎,生怕碰損一分一毫。
    蓋棺前,我上前一步,伸手撫過他的臉。
    冰冷。
    眉骨還是那樣 sharp,鼻梁挺直,唇色淡得近乎透明。他閉著眼,像隻是睡著了。可我知道,這不是休息,是封存,是等待。
    我收回手,從懷中取出青丘玉符。這是父君當年給我的信物,能護神魂不散。我將它輕輕放在冰棺前端,緊挨著他的枕側。
    “師尊,我回來了。”我說。
    聲音不大,但整個寒玉室都靜了下來。
    疊風看了我一眼,低聲道:“接下來交給我們就行。”
    我搖頭。“這裏由我守著。任何人不得擅入。”
    他說不出話,隻看了我許久,終是點頭。他帶其他人退出去,臨走前回頭看了一眼,門緩緩合上。
    屋裏隻剩我和墨淵。
    我走到冰棺旁,盤膝坐下。身體早已支撐不住,肋骨處傳來鋸齒般的鈍痛,喉嚨裏還有血腥味。我閉上眼,試圖調息,可剛引動一絲仙力,五髒六腑就像被撕開一樣。
    不能再用了。
    我睜開眼,看著冰棺中的他。寒氣在他睫毛上凝了一層薄霜,一動不動。
    外麵開始下雪。雪花打在窗欞上,發出細微聲響。我伸手摸了摸袖中的仙緣鏡,它已經不再震動,隻是溫溫地貼在腕上,像有了呼吸。
    我記得第一次見墨淵,是在昆侖虛講經台。那天也下了雪。他站在高台上,一身白衣,身後是整片桃林。他說:“修仙之路,不在天賦,而在本心。”
    那時我不懂。
    現在我明白了。
    守住一個人,比打敗一萬個人更難。
    但我願意。
    我調整坐姿,把背挺直。右手放在膝上,左手搭在冰棺邊緣。指尖觸到那層寒冰,冷得刺骨,卻沒有縮回。
    時間一點點過去。
    不知過了多久,門外傳來腳步聲。有人停在門口,卻沒有進來。片刻後,腳步遠去。
    我依舊不動。
    雪還在下。屋內寂靜無聲,隻有我緩慢的呼吸和心跳。
    突然,仙緣鏡又是一震。
    這次不是輕微的波動,而是劇烈一跳,像是被什麽力量牽引。我立刻睜眼,將它從袖中取出。鏡麵朝上,原本黯淡的表麵泛起一圈漣漪般的光,緩緩擴散。
    那光不強,卻與冰棺上的符文產生了某種呼應。黑色棺體上,幾道紋路微微亮起,一閃即逝。
    我盯著鏡麵,等它顯示更多。
    但它隻是持續發著微光,不再變化。
    我把它貼回脈門,靠在冰棺邊沿。身體越來越沉,意識也開始模糊。我知道自己快要撐不住了,可我還是咬牙坐著。
    不能睡。
    至少現在不能。
    外麵的雪越積越厚,壓彎了屋簷下的枯枝。一隻烏鴉落在窗台,歪頭看了屋裏一眼,又撲翅飛走。
    我抬起手,抹了把臉。臉上不知何時有了濕痕,可能是汗,也可能是別的。
    我重新把手放回冰棺上。
    就在這時,鏡麵最後一次輕顫。
    一道極細的金線從鏡中射出,直落冰棺頂部。那裏的符文突然全部亮起,連成一片,持續了三息,又悄然熄滅。
    屋裏恢複平靜。
    我靠著冰棺,慢慢閉上了眼睛。
    手指還搭在棺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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