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背靠石柱，玉清昆侖扇橫在胸前，指節死死扣住扇柄。血從左肩滲出，順著臂彎流到手肘，滴落在地。圍上來的守衛越來越多，腳步整齊，兵器交錯成網。我喘了口氣，喉嚨裏泛著腥甜。
    就在這時，一道黑影破空而至。
    那人一掌震開四周守衛，站在我麵前。暗紋戰甲貼身而束，肩頭刻著三道血痕符印，雙目赤紅如燃。他抬手，身後岩壁上的血紋驟然亮起，一圈圈蔓延開來，像是活物在爬行。
    我知道，這是頭目。
    他冷笑一聲：“擅闖血骨鎖魂陣，還敢毀我陣基，好膽。”
    我沒有答話，隻將仙緣鏡悄悄貼在掌心。鏡麵微溫，像是感應到了什麽。我閉了閉眼，再睜眼時，目光已穿過他肩頭，落在其背後的岩壁上。
    那裏有一處符文樞紐，層層疊疊，像蛛網般交織。可就在中心節點偏右的位置，一道裂痕若隱若現，如同被極細的刀鋒劃過。那不是破損，更像是陣法運轉中留下的短暫空隙——稍縱即逝，卻真實存在。
    他動了。
    巨刃劈下，帶起一陣狂風。我翻滾避開，背部撞在地上，痛得眼前發黑。他沒有追擊，隻是緩緩逼近，手中兵器垂地，拖出一道刺耳聲響。
    “你傷得很重。”他說，“還能撐幾招？”
    我沒理他，隻把仙力往丹田壓。新修的經脈還在運轉，可每一次調動都像在撕扯舊傷。我咬住牙，借著翻起身的勢頭，故意讓動作慢了一瞬。
    他果然出手更快。
    巨刃橫掃，我側身格擋，扇麵與刃鋒相撞，震得手臂發麻。我順勢後退兩步，單膝跪地，像是支撐不住。他眼中閃過輕蔑，抬手舉刃，直取我頭頂。
    就是現在。
    我猛地抬頭，仙緣鏡光芒一閃，神識瞬間鎖定那道裂痕。全身仙力灌入玉清昆侖扇，九轉玄功最後一轉強行催動。身體如箭射出，貼地疾行，在他落刃前的一刹，扇尖直刺符文縫隙。
    “嗤——”
    一聲輕響，像是布帛撕裂。
    整個岩窟猛然一震。血光崩散，岩壁裂開數道深痕。那頭目身形一晃，嘴角溢出一絲黑血。他低頭看向陣基，眼中首次浮現驚色。
    我趁機躍起，一腳踢向陣基一角。石塊碎裂，符文熄滅，半邊陣法徹底坍塌。
    守衛們腳步混亂，陣型鬆動。我正要抽身退走，耳邊忽聞低喝：“想走？”
    回頭一看，那頭目已穩住身形，雙手結印，殘存的血紋重新亮起。他咬破舌尖，一口精血噴在陣眼之上。光芒暴漲，斷裂的符文竟開始緩慢修複。
    我心中一沉。
    他知道陣法受損，但更清楚如何補救。而且……他看我的眼神變了。不再是輕視，而是警惕中帶著殺意。
    “你能破一隙，”他盯著我，聲音冷得像冰，“能毀全局否？”
    話音未落，他提刃衝來。
    這一擊比先前更快，力量也更強。我揮扇迎上，卻被震得連退數步，虎口崩裂。他攻勢不停，一刀接一刀，逼得我隻能防守。每一擊都壓在我的舊傷上，左肩幾乎抬不起來。
    我明白，他在等我力竭。
    隻要我動作慢下半分，他就能將我釘死在此地。
    我咬牙撐住，一邊打一邊退，眼角餘光掃向陣法另一支撐點。那裏由三根石柱環繞，中央嵌著一塊黑色晶石，應該是陣眼之一。若能打斷它，或許能讓陣法再次震蕩。
    可我離得太遠。
    他似乎察覺我的意圖，忽然變招。一掌拍向地麵，魔氣湧出，化作鎖鏈纏住我的腳踝。我用力掙脫，卻被他抓住空檔，一拳砸在胸口。
    我跌倒在地，吐出一口血。
    他站在我麵前，居高臨下：“你很聰明。可惜，聰明人往往死得更快。”
    我沒有回應，隻把手伸進袖中，指尖觸到仙緣鏡的邊緣。鏡麵依舊溫熱，映出那處晶石的輪廓。我閉眼，默記距離、角度、風向。
    然後，我動了。
    我猛地翻身而起，將淨魔咒凝聚於扇尖，借著最後一絲仙力，揮出一道風刃直襲晶石。他反應極快，轉身欲擋，卻還是晚了一瞬。
    “轟！”
    晶石炸裂，石柱倒塌。陣法劇烈搖晃，血紋大片熄滅。守衛們東倒西歪，有人甚至被反噬之力掀翻在地。
    我顧不上喘息，立刻衝向出口方向。
    可剛跑出幾步，身後傳來怒吼。
    那頭目站在廢墟中央，戰甲破碎，臉上沾著血，雙眼卻亮得嚇人。他雙手高舉，殘陣最後的光芒在他掌心匯聚。岩窟震動不止，碎石不斷墜落。
    “你以為，毀了幾根柱子就能逃？”他一步步走來，“這陣法，以百妖之血為引，千魂之力為基。你破的，不過是皮毛。”
    我停下腳步，轉身麵對他。
    玉清昆侖扇在我手中微微顫動，像是感應到了危險。我的呼吸越來越重，左肩的血已經浸透半邊衣袍。我能感覺到，體內的仙力正在快速流失。
    但他也不好受。他的左手在抖，那是強行維係陣法的代價。
    我們都在強撐。
    我握緊扇柄，看著他走近。
    他舉起巨刃，刀鋒對準我咽喉。
    我抬起扇子，準備做最後一搏。
    他開口：“這一次，我不會再給你機會。”
    我剛要發力，忽然聽見岩窟深處傳來一聲悶響。
    像是某種機關被觸發。
    他臉色一變，回頭望去。
    我也跟著看去。
    隻見最深處的一扇石門緩緩開啟，一股濃重的妖氣從中湧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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