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您是不喜歡我這個類型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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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停,別解了。”
    憫夜的手已經落在腰帶上,金屬扣“哢嗒”響了一聲,白襯衣下擺往上縮了點,露出腰側淡青色的血管。
    聽見她喊停,他動作頓住,金瞳抬起來看她,眼神仍舊是那副漠然樣:“您是不喜歡我這個類型嗎?”
    “不是,我是真的累了想睡覺,不是這種睡!”
    虞念下意識反駁,心一橫眯著眼飛快係上了憫夜的扣子。
    對付陸洺那種她倒是無所謂,畢竟對方就算是同歸於盡也不會跟她怎麽樣。
    但是憫夜這人還真說不好。
    虞念指尖蹭過他薄而緊實的胸膛,一股燙意順著布料漫出來。
    她皺了皺眉,跟陸洺一樣,是哨兵精神力失控前的征兆。
    不過他情緒並不激動,甚至說得上平靜,怎麽會?
    她動作頓了頓,沒顧上係歪的扣子,指腹順著他繃緊的肩線往上滑,輕輕抵在他後頸精神屏障的位置。
    “您......”
    他下意識避開,聲音很抖。
    “您若是沒什麽事,我就先走了。”
    “誰說我沒事了。”
    虞念收回手,並沒有強行為他疏導。
    就算她是s級向導,如果哨兵本身不願意,疏導過程也會變得極其危險。
    尤其哨兵昏迷的情況下,向導也很容易迷失在精神圖景裏。
    “你精神暴亂值很高,這點你應該比我清楚。”
    “是,但是您不用擔心,我會在失控前了結自己,不會對您造成任何傷害。”
    他說這話時,神色很淡,似乎死亡對他來說隻是一個必然會走向的終點。
    虞念皺眉,一個等級高且暴亂值已經接近極限的哨兵,大概率曾經是前線的戰士。
    可問題是,對方既沒有接受疏導,又沒有注射藥劑強行休眠,反倒被輾轉送到她身邊。
    她實在想不明白,老上將這麽做的目的。
    “我隻是很好奇,你為什麽會被送到我身邊。”
    “我不知道。”
    憫夜垂著眼,指尖把馬甲的金屬扣按得“哢嗒”響,卻還得老實回答道:
    “上將答應我,隻要我待在您身邊一天,我弟弟在第七區就能多活一天。”
    前些年,燈塔為了減輕哨兵消耗,在第七區專門設立了關押高危哨兵的塔樓,但作用微乎其微。
    虞念沒接話,腳邊的小黑貓忽然蹭了蹭她的褲腿,軟乎乎的貓腹貼著她腳踝。
    她歎了口氣,俯身將貓抱進懷裏。
    第七區向來臭名遠揚,如今又是主戰區,老上將還真是給她留了塊兒燙手山芋。
    “算了,我要睡覺了,你出去吧。”
    虞念打了個哈欠,把自己埋進柔軟的床裏。
    “那我就不打擾您了。”
    憫夜看著虞念柔順的黑發,鼻尖縈繞著她身上清洌的草木香,睫毛輕輕顫了顫。
    他抬手想招精神體回去,結果對方根本不理他。
    慵懶漂亮的小黑貓在虞念懷裏甩著尾巴,回頭撇了他一眼,換了個更舒服的姿勢趴下睡覺。
    咪想要,咪得到!
    憫夜走後,折騰了一天的虞念很快便進入了夢鄉。
    第二天一早,窗簾縫裏透出人工太陽的暖光落在床邊那團黑色的毛茸茸身上。
    小黑貓睡得正香,粉色的爪墊搭在虞念手腕上,打著呼嚕。
    虞念被吵醒後泄憤似的在貓頭上揉了一把,支起身子靠在床頭的軟墊上醒神。
    小貓看了她一眼,起來伸了個懶腰,跳到她腿上換了個姿勢繼續睡。
    篤篤——
    憫夜敲了兩下後,端著杯溫水從門外走了進來。
    他今天又換了件新的西裝,剪裁合身的深灰色馬甲更襯得他肩寬腿長。
    “今天要去中樞醫院抽血提取向導素,您想現在起床還是再睡一會?”
    這幾年向導和哨兵的比例越發失衡,一般前線部隊的隨行向導都少得可憐。
    所以燈塔的每位向導都要按級別定期向燈塔提供向導素,供前線的哨兵使用。
    “現在起吧。”
    虞念揉了揉頭發,接過憫夜托盤裏的溫水喝了一口。
    洗漱用品和早餐都已經準備好了,就連她出門要穿的衣服憫夜都妥帖的搭配了兩套。
    虞念隨便選了一套,看著正半蹲在自己身前整理裙擺的憫夜忍不住想。
    有錢就是好啊。
    上輩子她給老板打了那麽多年工,現在終於輪到別人給她打工了。
    “按理說,我應該陪您一起去的,但是中樞醫院隸屬軍部,作為第三職業哨兵我沒辦法入內。”
    小黑貓跳到她的肩膀上,蹭了蹭她的臉頰。
    “我會讓精神體跟著您,您若是遇到什麽意外,可以捏它的耳朵。”
    “嗯,我知道了。”
    虞念點點頭,跟憫夜上了飛行器。
    窗外,晨霧裏的主城慢慢鋪展開,飛行器穿過金屬大樓,直奔中樞醫院。
    中樞醫院位於燈塔主建築附近,在城市的正中間,離別墅並不算遠。
    下車前,憫夜側身把一台便攜終端戴到了虞念手腕上。
    “裏麵存了中樞的權限碼,您的向導證我提前同步過了。”
    “好,那我進去了。”
    艙門滑開時,小黑貓立刻跳上她肩頭,耳朵尖繃得直,警惕地盯著來往的人。
    虞念好笑地揉了揉它的腦袋。
    醫院大樓比她想的更氣派,弧形的金屬門自動向外打開,裏麵彌漫著淡淡的消毒水味。
    導引台在大廳最顯眼的位置,三個穿淺灰製服的女人站在櫃台後,正耐心根據病曆,給過來的哨兵和向導講每個科室的位置。
    看見虞念進來,說話聲戛然而止。
    最外麵的女人掃了她一眼,語氣冷淡:“向導的采血室在三樓最裏麵那間。”
    “謝謝。”虞念記清位置便轉身往電梯的方向走。
    剛邁出兩步,就聽見身後櫃台後的議論聲鑽進來,尖銳刺耳:
    “呸,還真敢來啊?以前采血不是說頭暈就是說精神不好,次次遲到三四個小時,今天倒積極了。”
    “什麽積極,還不是怕軍部催!你忘了上回她把三隊那個哨兵弄成什麽樣了。”
    “我看她就是草包一個!拿著全燈塔唯一的S級向導權限,卻躲在大別墅裏享清福,前線哨兵死的死、殘的殘,老上將為了護著主城把命都丟了,她倒好,連給老上將疏導都不肯!”
    “.......”
    電梯門緩緩合上,把那些刻薄話擋在外麵。
    虞念摸了摸肩頭上小黑貓,小家夥正齜著牙,尾巴都炸毛了。
    “別生氣了。”
    她歎了口氣,討好地撓了撓貓下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