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星穹低語與溫寒之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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法倫斯塔的深夜,像一塊被濃墨浸透的厚重絨布,將天地盡數包裹。
連最是活躍的夜梟也收斂了翅膀,蟄伏於巢穴之中,唯有不知疲倦的寒風,仍在固執地衝撞著黑石城堡新近加固的垛口。
這些棱角分明的黑石,是三個月前才從凍土深處艱難鑿出的,仍帶著地底特有的陰寒之氣。
風掠過石縫時,便被撕扯成細碎而淩亂的嗚咽,時而尖銳如亡魂泣訴,時而低沉似大地疲憊的喘息,仿佛在為這片飽經戰火啃噬的土地,永無休止地吟唱著一首冰冷而蒼涼的史詩。
然而,在這片萬籟俱寂的寒冷中,城堡深處領主書房的窗欞,卻頑強地透出一點暖黃色的光暈。
這間書房是整座城堡裏少數幾處真正稱得上“完工”的房間——新換的橡木屋頂嚴密地釘死了最後一道縫隙,牆壁用石灰仔細抹平,罕見地不見蛛網盤踞,地麵上鋪展著一張完整的黑熊獸皮,毛發被梳理得極其順滑,踩上去悄然無聲,隻有一股踏實的暖意默默滲入靴底。
壁爐裏,粗壯的鬆木正燃燒得劈啪作響,躍動的火苗將光影投在石雕爐壁上,奮力將屋內的寒氣逼退至角落,卻似乎唯獨無法驅散易眉宇間那團凝結已久、愈發沉重的沉思。
易坐在一張厚重結實的橡木桌前,手肘支撐著桌麵,手指無意識地反複摩挲著木材溫潤的紋理。
桌上,母親莉芮爾留下的那本獸皮筆記攤開了大半,邊緣的皮質已被歲月磨得泛白起毛,但就在最近幾周,隨著易對“星穹之引”的探索日益深入,這本筆記竟漸漸顯現出更多隱秘——某些原本模糊難辨的符號,在他精神力高度凝聚時會微微發出輝光,如同沉睡的星辰被悄然喚醒。
筆記旁散落著三四張炭筆草圖,線條縱橫交錯,密如蛛網,一些被果斷劃掉重繪,另一些則在邊角標注著“失敗”、“震蕩過強”、“精神力消耗超預期”等字樣。
唯有一張繪有複雜螺旋狀符號的草圖被特意保留下來,符號周圍還細心標注著“空間共鳴點”、“精神力最佳流動方向”等小字。
“已經是第十七次失敗了。”
易低聲自語,指尖輕輕拂過那螺旋符號,仿佛能觸摸到其中蘊含的奧秘,
“前十六次,不是精神力失控引發空間劇烈震蕩,就是勉強撬動縫隙卻無法維持穩定形態……直到昨夜。”
他閉上眼,腦海中清晰複現出昨夜深度冥想時的景象——當他嚴格按照母親筆記中晦澀的指引,將精神力極致壓縮、凝聚成無數比發絲更纖細的脈絡,緩緩探向周圍虛無的空間時,那些平日根本無法察覺的“空間經緯”,突然在他的感知中變得清晰無比。
它們如同一張無邊無際、微微震顫的透明蛛網,構成了世界的基礎纖維。
他嚐試著用一縷精神細絲輕輕撥動其中一根“經緯”,那根線竟真的隨之彎曲,連帶那一小片空間也發生了肉眼可見的扭曲,甚至在堅硬的桌麵上留下了一道淺細的凹痕。
“原來如此…再一次驗證了空間魔法並非粗暴的‘意誌’,而是尋找並引導其內在的‘共鳴’。”
易睜開雙眼,漆黑的眸子裏閃過一絲明悟的光彩,
“精神力不是用來砸碎空間的重錘,而是用以微妙引導空間的舵盤……舵盤越是精準,能撬動的空間範圍與形態就越可控;但消耗也呈倍數增長。昨夜僅是扭曲了半立方米見方的空間,就幾乎耗去了我三分之一的精神力。”
他拿起炭筆,在那張螺旋草圖旁快速補充道:
“空間形態可實現多種操控:扭曲、折疊、錯位、壓縮……然每次形態轉換,對區域內物質的破壞力皆呈指數級攀升。”
他想起三天前那次危險的嚐試——當他意圖將一塊鐵礦石周遭的空間進行壓縮時,那堅硬的礦石竟瞬間無聲地碎裂成齏粉,斷麵光滑如鏡,仿佛被無形之刃切割。
“物質存在的根基被直接篡改,這種層麵的破壞,任何物理防禦都形同虛設。”
正當他沉浸於如何進一步優化精神力控製精度時,一陣異常獨特的感知驀然湧上心頭。這是在極深層冥想中,觸及空間經緯本源震顫時,才會出現的“頻率感知”。而這一次,他感受到了不同。
“這是……溫度?”易的指尖微微一顫。
他能清晰地感知到,當他刻意用意念降低某一微小點位上空間經緯的震顫頻率時,指尖周圍的空氣瞬間變得冰冷刺骨,桌麵上甚至以肉眼可見的速度凝結出一層薄薄的白霜。
而當他嚐試反向提高那頻率時,灼熱感立刻湧現,白霜頃刻消融,連下方的木材都被燙出微微發黑的痕跡。
他反複嚐試了幾次,頻率降低,寒意便深入骨髓;頻率升高,熱浪便灼烤肌膚。
“若是將頻率降至極限……會如何?”一個近乎瘋狂的念頭在他腦海中閃現,“若是能讓某片空間的頻率降至絕對的‘零’點,是否就能觸及傳說中連思維都能凍結的‘絕對冰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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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猛地甩了甩頭,強迫自己從這危險的設想中抽離,
“不行,眼下精神力控製遠未臻精妙,貿然嚐試極限降溫,恐會反噬自身……況且升溫同樣危險,方才僅是微調,已險些點燃桌布。”
他凝視著桌麵上那點焦痕,眼中交織著發現新大陸般的興奮與對未知力量的深深警惕——這是空間魔法另一個截然不同的側麵,充滿了毀滅性的魅力,卻也遍布陷阱。
“空間的經緯,頻率的弦……冷與熱,竟隻在一念之間。”
易低聲吟哦,指尖在空中輕柔劃動,一縷微不可察的寒氣隨之縈繞流轉,旋即又被一股微弱卻確實存在的熱浪取代。
這種掌控感尚且生澀,每次冷熱切換都需耗費巨額精神力,遠不如空間錯位來得直接強悍,但他內心深處能感覺到,這種能力所蘊含的潛能,或許遠超簡單的空間位移——若能熟練掌握,無論是瞬間冰封敵人,還是以極致高溫熔穿阻礙,都將成為他手中前所未有的強大底牌。
就在他心神沉浸於對這新奇能力的探索之際,左手腕處的胎記毫無征兆地傳來一陣熟悉的灼熱。
不同以往警示危險時的劇烈刺痛,這是一種微弱卻持續不斷的溫熱,仿佛源自遙遠彼方的輕輕呼喚,其間還纏繞著一絲不易察覺的祈求與依賴。
“是米雅。”易立刻收斂所有心神,將全部意識沉入那枚胎記——這座連接他與米雅的“意識橋梁”,每當米雅感到深切不安或迫切需要慰藉時,便會如此發燙。
意識穿越無形的橋梁,眼前的景象逐漸由模糊轉為清晰。
依舊是那間熟悉的、充斥著消毒水氣味的純白病房。
天花板上的ed燈板散發著冰冷均勻的光線,照亮了室內的一切。
米雅半躺在搖起一定角度的病床上,身上覆蓋著淺色的薄被,纖細的手臂上仍插著留置針頭,連接著旁邊的營養液袋。
床頭櫃上,放著一本彩色封麵的星空圖畫書——那是易上周耗費心力,勉強將腦中圖像傳遞過去,由米雅父親米勇強打印出來的。
旁邊還有一小盆生機勃勃的多肉植物,葉片飽滿翠綠,是米雅病情稍有好轉後,特意央求護士帶來的——她說“想多看看有生命力的東西”。
米雅的臉色依舊蒼白,唇色淺淡,但比起一個月前那形銷骨立、連睜開眼都艱難萬分的模樣,已是天壤之別。
她的臉頰隱約恢複了些許血色,幹裂的嘴唇變得潤澤,那雙總是盛滿痛苦的眼眸裏,也終於能窺見一絲微弱卻真實的神采。
然而,易卻能敏銳地感知到,在這絲神采之下,潛藏著一層難以化開的、深沉的憂慮——如同明月被薄霧籠罩,看似清輝猶在,卻透著一股冰冷的迷茫與不安。
“萊茵博士的‘自體移植’方案……算是起效了。”
米雅的意念透過橋梁傳來,帶著一種疲憊過後的淡然,仿佛在陳述一件與己無關的事情,
“上周的檢查結果顯示,病情沒有繼續惡化,白細胞計數勉強穩定在3.0左右……但也僅此而已,像是卡在了一道危險的門檻上,再也無法向前。”
她的意念停頓了一下,染上一絲極淡的嘲諷,
“萊茵博士說這是‘免疫係統重建期的必然平台階段’,囑咐我們要‘保持耐心’。可是易,我已經‘耐心’地等待了一個月了。”
那等待中的無望與沉重,幾乎要透過意念傳遞過來。
易能深切地感受到她那份無力——米雅的父母為了支付這天文數字般的治療費用,早已抵押了棲身的房屋,債台高築。
她遠在國外求學的弟弟,也毅然休學歸國,隻為在病榻前陪伴姐姐。
全家人所有的希望,都孤注一擲地押在了這個“自體移植”方案上,然而如今方案陷入僵局,最初的微小喜悅早已被沉重的經濟負擔和對未來的巨大焦慮徹底吞噬。
“別擔心,米雅。”
易的意念如同最溫軟的羽翼,輕輕包裹住她不安的意識,
“你看,你已經比一個月前好多了,至少現在能自己看書,還能照顧那盆小多肉……這本身就是最堅實的進步。”
他想起自己初臨法倫斯塔時的景象——那時城堡傾頹,凍土荒蕪,寸草不生,而今不過短短時光,城堡已初步修複,田地裏甚至冒出了新綠的嫩芽,
“一切都會好起來的,要相信希望。就像法倫斯塔,也一樣從廢墟之中站起來了。”
不知是誰先主動,或許是米雅下意識地尋求支撐,或許是易自然而然的回應,他們的“意識之手”在那奇妙的橋梁中央輕輕交握。
那是一種純粹至極的精神觸碰——易的意識之手溫暖而穩定,帶著曆經戰火與磨礪後獨有的堅定力量。
米雅的意識之手依舊纖細冰涼,卻不再像以往那般脆弱易折,甚至輕輕地、試探性地回握了一下。
一股寧靜而溫暖的潮流,無聲地在兩個截然不同的靈魂之間蕩漾開來,輕易跨越了世界的阻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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易能感覺到米雅意識深處那緊繃的焦慮正在慢慢消融,而米雅亦能感受到易意念中那份沉靜如山的堅定,仿佛終於尋到了一處可以安心停靠的港灣。
病房裏彌漫的消毒水氣味似乎不再那麽刺鼻,城堡外呼嘯的寒風也仿佛變得柔和。
兩個身處不同世界、承受著不同苦難的個體,在這意識緊密相連的瞬間,獲得了難得的慰藉與力量。
“對了,米雅,我有個方法想讓你試試。”
易忽然想起莉娜法師悉心傳授的那套基礎冥想法——它不僅能有效凝聚精神力,對緩解身心疲勞亦有奇效,或許對米雅有所幫助。
他沒有進行枯燥的解釋,而是直接將冥想法的核心步驟與切身感受,化作一係列直觀的圖像與心緒波動,通過橋梁溫柔地傳遞過去:畫麵中,一個模糊的人影正盤膝靜坐,道道如白色光絲般的精神力在體內沿特定路徑緩緩流轉,每完成一個循環,光絲便愈發凝實明亮;同時伴隨而來的,是“精神沉靜”、“感知擴大”、“疲憊消解”的舒緩體驗。
“這是一套冥想法,”
易的意念如同春日暖風,輕柔拂過,
“它或許不能直接治愈你的疾病,但至少能讓你感覺好受一些——應該能緩解治療帶來的那種深入骨髓的煩躁和虛弱感。”
米雅依言閉上雙眼,長而密的睫毛在蒼白的臉頰上投下兩彎淺淺的陰影。
她極其認真地“接收”並遵循著易傳遞來的指引,嚐試將自身那微弱散亂的精神力一點點匯集起來。
起初並無特殊感覺,隻覺得腦海中紛亂如麻,無數思緒如同糾纏的線團;但隨著她堅持不懈地引導,那些雜念漸漸平息,精神力竟真的如易所示範的那般,逐漸匯成一股細微卻柔韌的暖流,在體內緩慢而穩定地循環起來。
“好奇妙的感覺……”米雅的意念中透出清晰的驚訝,“像是整個人沉入了一池溫水中,身上的沉重和疲憊感真的減輕了不少,連一直隱隱作痛的頭也輕鬆了許多。”
易正要回應,目光無意間掃過米雅病房裏的監護儀屏幕——屏幕上,原本徘徊在92的血氧飽和度數值,竟正在緩慢而穩定地上升,最終定格在了94;心率也從之前的88次分鍾,逐漸下降至82次分鍾,波形曲線變得更為平穩。
這變化雖然細微,甚至可能被誤認為是儀器本身的波動,但易憑借超凡的感知力確信,米雅的生命體征正在發生積極的改善,而這一變化,恰恰與她開始練習冥想法的時間點完美吻合。
“米雅,快看監護儀!”易的意念帶著一絲難掩的激動。
米雅聞聲睜開眼,看向床邊的屏幕。當那切實上升的血氧飽和度和下降的心率映入眼簾時,她眼中瞬間迸發出難以置信的欣喜光芒:“真的……變好了!雖然隻是一點點,但真的變好了!”
她的聲音透過意念傳來,帶著不易察覺的哽咽,這是自接受這漫長而痛苦的治療以來,她第一次親眼看到指標出現積極的逆轉,
“易,謝謝你……”
“這是你自己努力的成果。”易的意念溫柔而堅定地打斷她,“是你自己從未放棄,才有了今天的轉機。”
然而,在由衷的喜悅之下,易的心中卻不可避免地升起一絲疑慮——他深知莉娜傳授的冥想法雖有凝神靜氣之效,但歸根結底是針對精神層麵的鍛煉,按理說絕無可能直接對重病患者的生理指標產生如此立竿見影的影響。
“這不合常理,”他暗自思忖,
“莉娜法師明確說過,基礎冥想法至多緩解精神疲勞,不可能幹涉肉體……是米雅的體質特殊?還是因為這‘意識橋梁’本身,在傳遞精神力量的同時,也產生了某種未知的協同效應?”
……
與此同時,京都,卡羅琳醫學中心駐院辦公室內。
萊茵博士正凝神盯著眼前的電腦屏幕,光潔的鏡片後方,眉頭微微蹙起。屏幕上清晰顯示著米雅·陳的實時生命體征數據流。就在約十分鍾前,血氧飽和度與心率曲線同時出現了一個微小卻突兀的峰值——血氧從92躍升至94,心率從88次分鍾降至82次分鍾,並且這個異常峰值平穩維持了近五分鍾,才緩緩回落。
“這不符合預期。”
萊茵博士低聲自語,聲音平穩得沒有一絲波瀾,仿佛隻是在審閱一項偏離模型的數據。
他推了推鼻梁上的無框眼鏡,修長的手指在鍵盤上快速敲擊,調出了米雅近兩周的詳細生命體征記錄。
滾動瀏覽間,類似的微小異常峰值,在過去十四天內竟赫然出現了五次,每次出現的時間都精準地落在晚間八點到十點之間,持續時間無一例外都是三到五分鍾左右。
“我的治療方案核心在於‘維持現狀’,通過自體移植遏製惡性增殖,但絕無可能促進生理指標出現如此規律的正向波動。”
萊茵博士的手指在鼠標滾輪上停頓了一下,隨即點開了一個需要多重密碼驗證的加密文件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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裏麵安靜地躺著一個名為“能量場監測日誌”的文件。
打開文件,一連串複雜晦澀的數據躍然屏上,數據旁均標注著“異常能量波動時間戳”——第一次波動在七天前晚上八點十五分,第二次在五天前晚上八點三十分,第三次在三天前晚上九點整,第四次在昨天晚上八點四十分,而第五次,就在剛才,晚上八點二十分。
“每一次能量波動的時間,都與生命體征的異常峰值時間完全吻合。”
萊茵博士的眼中掠過一絲難以捕捉的異樣光芒,那是一種混合了極度好奇與冰冷探究欲的眼神,
“這種能量波動模式……絕非普通的生命磁場或腦電活動。它的頻率特征非常獨特,更像是……在與某個遙遠且未知的空間維度產生微妙共鳴。”
他想起了一周前的偶然發現——當他在米雅的病房內秘密加裝特殊頻譜監測設備時,曾意外捕捉到一股極其微弱卻異常穩定的空間擾動波紋,而那股波紋的源頭,經多次溯源分析,竟不可思議地指向了米雅左手腕內側那片奇特的胎記。
“看來,有必要進行更深入的了解了。”
萊茵博士拿起桌上的內部通訊器,熟練地按下了一個短號,“通知陳墨醫生和米勇強先生,明天上午九點整,請他們到我辦公室來一趟——我們需要商討米雅下一階段的‘強化維持方案’。另外,”
他特意稍作停頓,語氣平淡地補充道,
“我也需要了解一些可能影響治療效果穩定性、尚未被記錄的‘新變量’。”他刻意加重了“新變量”三個字,鏡片後的目光變得愈發深邃難測。
……
同一片夜空下,京都醫院醫生值班室內。
陳墨同樣坐在電腦前,屏幕上展開的正是米雅的電子病曆。
作為米雅的主治醫生之一,他始終密切關注著她的任何變化。
方才監護儀上那短暫的指標改善,讓他初時心中一喜,隨即卻被更濃重的疑慮所取代。
“萊茵的方案細節我反複研究過,其原理是通過重建免疫係統來遏製病情,這種重建本身是被動防禦,絕無可能主動提升血氧和心率。”
陳墨眉頭緊鎖,手指飛快地敲擊鍵盤,調出米雅近期的全部治療記錄和用藥清單,
“而且,每次出現這種短暫的指標改善時,護士交班記錄都提到,米雅那段時間的情緒會變得異常平靜安穩——甚至會閉目露出微笑,與她平日忍受治療痛苦時的狀態判若兩人。”
他猛地想起上周米勇強私下給他看的那本女兒日記般的筆記本——上麵稚嫩卻認真的筆跡,記錄著關於“胎記發熱”、“意識連接”、“另一個世界的少年領主”等光怪陸離的描述。
當時他雖耐心傾聽,但內心始終將其歸因於重病之下產生的幻覺或心理慰藉。
然而此刻,接連發生的難以用醫學解釋的“巧合”,讓他不得不重新審視這一切。
“難道……那些並非單純的幻覺?”
陳墨的心跳不由自主地加快了幾分。
他點開醫院的安保日誌係統,調取了近期卡羅琳醫學中心人員進出米雅病房的記錄——
僅僅過去一周,卡羅琳中心的技術人員以“設備維護與升級”為名,進出米雅病房的頻率高達十次之多,每次停留時間都超過半小時,且幾乎每次“維護”結束後,護士們都會發現病房內的監測設備會多出一些不明用途的細小附加組件。
“萊茵一定也發現了這些異常。他的目的……絕不僅僅是治療那麽簡單。”
陳墨的臉色變得無比凝重。
他拿起桌上的手機,下意識地想立刻給米勇強打電話提醒,但指尖懸在撥號鍵上方,又硬生生頓住了——目前的一切都隻是推測和疑點,缺乏任何實質性證據。
貿然說出“意識連接”、“空間能量波動”這類詞語,不僅難以取信於人,更可能打草驚蛇,將米雅置於更不可測的境地。
“必須首先找到確鑿的證據。”
陳墨緩緩放下手機,眼中閃過一絲決斷的光芒,“明天萊茵約談米勇強,必定會旁敲側擊所謂‘新變量’,這或許是個機會,可以近距離觀察他的真實意圖。另外,我必須再找米勇深談一次,米雅筆記本上的那些記錄……或許正是解開所有謎團的關鍵線索。”
……
法倫斯塔,領主書房。
易緩緩退出了與米雅的意識連接,左手腕間的胎記仍殘留著一絲微弱的溫熱,但他的心情卻如同窗外被寒風卷動的夜霧,複雜難言。
“既為米雅身體出現的好轉跡象而由衷高興,又擔心這好轉如同晨露般短暫易逝;想繼續引導她練習冥想法以增強體質,又懼怕這未知的力量會帶來無法預料的後果;更無法看透那位萊茵博士……他究竟發現了多少?又意欲何為?”
易起身走到窗邊,猛地推開窗扇,凜冽的寒風瞬間湧入,讓他不由自主地打了個寒顫。
窗外,法倫斯塔的夜空星河低垂,那些冰冷的星辰異常明亮,沉默地凝視著大地,仿佛蘊藏著無數古老而緘默的秘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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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已能初步感知並撥動空間的經緯,甚至領悟了掌控冷熱頻率的奧秘,然而對於另一個世界正在發生的波譎雲詭,對於米雅病情背後可能隱藏的漩渦,他卻感到一種深切的無力。
萊茵博士異常的密切關注、米雅病情詭譎的走向、意識橋梁難以界定的神奇作用……這一切交織成一張巨大的、充滿未知的網,將他與遙遠時空之外的米雅緊緊纏繞在一起。
“唯有變得更強,掌握更多……才能應對這一切,守護需要守護的人。”
易緩緩握緊雙拳,冰涼的空氣吸入肺腑,卻讓他眼中的光芒愈發銳利堅定。
他轉身回到書桌前,重新拿起母親那本厚重的獸皮筆記,翻至記載著“空間頻率精微操控”的艱澀篇章。
發黃的頁麵上,一幅複雜的星辰圖譜占據中央,圖心清晰標注著“星穹共鳴點”,旁邊還有一行極細的古語注腳:“頻率為鑰,冷熱為刃,星穹為引,心念所至,可通萬物。”
“母親當年……必定也窺見了空間魔法的這一麵。”
易的指尖極輕地撫過那繁複的星圖,仿佛能感受到書寫者當年的驚歎與探索的熱忱,
“她留下這些記載,或許正是為了指引我找到這條道路。”
他深吸一口氣,再次執起炭筆,在那張螺旋草圖之下,鄭重地添上了新的目標:
“下一階段:提升精神力操控之精準,純熟駕馭冷熱頻率之瞬息切換;同步探究星圖所示‘共鳴點’,尋覓強化乃至穩固意識橋梁之法。”
壁爐中的火焰依舊不知疲倦地燃燒著,將他沉靜而堅定的身影投在石牆上,與古老筆記上那玄奧的星圖悄然重疊。
窗外的寒風仍在不知疲倦地嗚咽咆哮,但易的心中,那團因未知而產生的迷霧已被驅散——他清楚地知道,無論是守護眼前這片正在複蘇的土地,還是維係那道連接遙遠星辰的脆弱橋梁,力量,是唯一的答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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