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灰岩暗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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法倫斯塔的書房,是易在這片陌生大陸上為數不多能尋得片刻安寧的角落。
石砌的牆壁曆經歲月侵蝕,表麵布滿深淺不一的紋路,像是在無聲訴說著這座領地過往的興衰。
壁爐鑲嵌在西側牆壁中央,此刻餘燼正散發著最後的暖意,橘紅色的微光在斑駁的石牆上跳躍,將易沉靜而略顯蒼白的側臉勾勒得愈發清晰。
他端坐在橡木書桌後,指尖無意識地拂過左手腕上那處微微發熱的盤龍胎記 —— 星穹之引。
這枚胎記自他穿越而來便相伴左右,此刻的溫熱,是方才那場跨越時空 “觸摸” 留下的餘韻。
緩緩睜開眼睛,漆黑的眸子裏殘留著一絲穿越時空的疲憊與震撼,仿佛剛從一場宏大而驚心的史詩中抽離。
記憶如潮水般湧來,冰冷病房裏消毒水的味道似乎還縈繞在鼻尖,暗潮洶湧的氛圍讓人窒息。
萊茵博士鏡片後那審視的目光,銳利得仿佛要穿透人心,仿佛在探究他身上隱藏的所有秘密;米雅蒼白卻倔強的臉龐也清晰地烙印在感知中,她緊抿著唇,眼神裏滿是不屈,即便身處困境,也從未顯露半分怯懦。
精神力過度消耗帶來的撕裂性頭痛隱隱作痛,像是有無數根細針在太陽穴處反複穿刺。
易下意識地按了按眉心,試圖緩解這鑽心的疼痛。
但他很清楚,現在不是沉溺於異界危機的時候 —— 另一個世界的危機迫在眉睫,而眼前法倫斯塔的困境,同樣需要他投入全部的專注。
領地剛有起色,任何一點意外都可能讓所有人的努力付諸東流。
就在這時,書房門外傳來一陣極度慌亂、幾乎破音的哭喊,那聲音裏充滿了恐懼與絕望,像是被什麽可怕的事物追趕。
緊接著,踉蹌急促的腳步聲由遠及近,每一步都踏得沉重而慌亂,仿佛下一秒就要摔倒在地。
“少爺!易少爺!不好了!出、出大事了!”
砰地一聲巨響,書房那扇老舊的木門被猛地推開,門板重重撞在牆壁上,發出沉悶的回音。
莉亞幾乎是摔撲進來,她的身體失去平衡,踉蹌著向前衝了幾步,才勉強穩住身形。
小侍女的小臉慘白如紙,沒有一絲血色,淚水混著汗水糊了滿臉,順著臉頰不斷滑落,在下巴處匯聚成水珠,滴落在裙擺上。
她的胸口劇烈起伏著,每一次呼吸都帶著急促的喘息,仿佛剛跑完一場漫長的馬拉鬆,連說完整句子的力氣都快沒有了。
更引人注目的是,莉亞的裙擺和手肘處沾滿了泥濘,甚至還有幾道明顯的劃痕,顯然是一路狂奔,途中還摔倒過好幾次。
她平日裏總是整潔幹淨的發髻此刻也散亂不堪,幾縷發絲貼在額頭上,顯得狼狽至極。
“莉亞?冷靜!慢慢說,發生什麽事了?”
易心中一沉,一種不祥的預感瞬間攫住了他。
他立刻將所有關於異界的思緒強行割斷,霍然起身,椅子與地麵摩擦發出刺耳的聲響。
莉娜也迅速從一旁的座位上站起來,快步上前扶住幾乎癱軟的小侍女,伸手輕輕拍著她的後背,試圖讓她平複下來。
“是、是科爾大哥!”
莉亞的聲音帶著劇烈的顫抖和哭腔,她的手指死死攥著自己的衣角,因為用力,指節都泛出了白色。“他們回來了…… 車隊…… 在枯木峽穀…… 被、被劫了!”
這幾個字如同鋒利的冰錐,狠狠刺入書房內每個人的耳朵。
空氣瞬間凝固,連壁爐裏柴火燃燒的劈啪聲都仿佛消失了。
易臉上的血色瞬間褪去,莉娜扶著莉亞的手也頓了一下,眼中滿是震驚。
“科爾大哥肩膀上中了一箭,流了好多好多血…… 瑪莎婆婆正在救他……”
莉亞的聲音斷斷續續,每說一個字都像是在承受巨大的痛苦,
“漢斯大叔…… 他、他沒能回來!還有兩個弟兄也受了重傷,躺在外邊…… 貨物…… 貨物被搶走了大半!”
說到最後,莉亞終於再也忍不住,崩潰地泣不成聲,身體在莉娜的攙扶下劇烈顫抖。
“皮特說…… 那些盜賊…… 像早就知道他們會去…… 埋伏得太狠了…… 他們根本沒有防備……”
死寂籠罩了整個書房。
隻有莉亞壓抑不住的啜泣聲,以及壁爐裏偶爾傳來的柴火輕微劈啪聲,在這寂靜中顯得格外清晰。
易站在原地,腦海裏一片空白,隨即又被巨大的悲痛和憤怒填滿。
漢斯…… 那個從凍土村幸存下來的老實漢子,平日裏沉默寡言,卻總是默默承擔起最繁重的工作。
每次訓練他都最刻苦,即便累得滿頭大汗,也從沒有一句怨言。
偶爾露出笑容時,還會帶著幾分靦腆,讓人忍不住心生好感。可現在,這個鮮活的人,卻永遠地留在了枯木峽穀。
沉重的腳步聲打破了死寂。
索林出現在門口,他的臉色鐵青得如同鍋底,那雙曆經風霜的眼睛裏燃燒著壓抑的悲痛和怒火,仿佛下一秒就要噴發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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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右手緊緊握著那柄隨身攜帶的骨匕,指節因用力而泛白,甚至能看到血管在皮膚下凸起。
緊接著,阿肯像一頭被激怒的受傷公牛般衝了進來。
他身材高大魁梧,此刻臉上那道猙獰的疤痕因極致的憤怒而扭曲,雙眼布滿血絲,看起來格外駭人。
他的胸膛劇烈起伏著,每一次呼吸都帶著粗重的喘息,顯然也已經得知了車隊被劫的消息。
“領主!” 阿肯的聲音嘶啞得如同破舊的風箱,幾乎是在咆哮,
“點齊人手!現在!就去枯木峽穀!老子要親手宰了那群雜種!給漢斯報仇!給科爾報仇!”
他的怒吼聲穿透力極強,引來了更多人。
加爾文、老湯姆、剛處理好科爾傷口的瑪莎婆婆等領地核心成員,都紛紛聚集到了書房外的走廊上。
每個人的臉上都寫滿了悲憤、震驚。
車隊是領地重要的物資來源,漢斯更是大家朝夕相處的夥伴,如今遭遇不測,所有人的心情都沉重到了極點。
易深吸一口氣,強迫自己冷靜下來。
他知道,現在憤怒和衝動解決不了任何問題,隻會讓更多人陷入危險。
他緩緩走到阿肯麵前,目光如磐石般堅定,聲音因壓抑著強烈的情緒而顯得異常低沉:“阿肯,你現在帶人衝出去,那幫盜賊還會在原地等著你嗎?”
阿肯張了張嘴,想要反駁,他的嘴唇動了動,卻一個字也說不出來。當他觸及易那冰冷而痛苦的眼神時,所有的怒火仿佛被瞬間澆滅了一半。
他清楚易說的是事實,那些盜賊來無蹤去無影,此刻去枯木峽穀,什麽也找不到。
最終,阿肯隻是狠狠一拳砸在門框上,沉悶的撞擊聲讓門板都微微震動。
他粗重地喘息著,緩緩低下頭,肩膀因無力感和憤怒而劇烈顫抖。
“都進來。” 易的聲音不大,卻帶著不容置疑的力量,“索林,關上門。莉娜,麻煩你。”
莉娜默然點頭,手中的法杖輕輕一頓,一層微不可察的淡藍色奧術能量瞬間擴散開來,籠罩了書房入口。
這層能量屏障不僅能隔絕內外的聲音,還能防止外麵的人偷聽書房內的談話,為接下來的商議提供安全的環境。
小小的書房頓時顯得擁擠起來。
原本寬敞的空間,因為擠滿了人,空氣都變得有些凝滯。
壁爐火焰的光芒在空氣中跳躍著,映照著一張張沉重而憤怒的臉。
每個人的眼神裏都充滿了對盜賊的憎恨,以及對未來的擔憂。
“憤怒解決不了問題。”
易的目光緩緩掃過每一個人,他的眼神堅定而冷靜,試圖用自己的情緒感染身邊的人,“漢斯的仇,必須報!弟兄們的血,不能白流!但這夥敵人,不是靠蠻幹能解決的。他們比森林裏的狼更狡猾,情報靈通,行動刁鑽。我們不能再像以前那樣被動挨打,必須想個辦法,一次性地、徹底地解決他們!”
“領主說得對。”
索林沙啞地開口,他的聲音像是砂紙在木頭上摩擦,粗糙而刺耳,
“這夥人不一樣。他們不是普通的流寇。普通的流寇隻會搶了東西就跑,不會有這麽周密的計劃和埋伏。硬打,我們找不到他們的巢穴;防守,我們又防不勝防。我們的貿易不能停,一旦停止,領地的就會陷入困境,但每一次出貨,都像是在給他們送餐,讓他們不費吹灰之力就能得到好處。”
索林的話讓所有人都陷入了沉思。
確實,這夥盜賊的狡猾程度遠超以往遇到的任何敵人,他們似乎總能精準地掌握車隊的行蹤,每一次伏擊都選在最有利的地點,打了就跑,讓人根本無從追擊。
“那怎麽辦?難道就這麽算了?!” 阿肯猛地抬起頭,眼中滿是不甘和憤怒。他實在無法接受漢斯就這樣白白犧牲,更無法容忍盜賊在領地的地盤上為所欲為。
“算了?” 易的聲音陡然轉冷,語氣中帶著強烈的堅定,
“不可能。我們要設一個局,讓他們自己鑽進來,然後,關門打狗!”
“誘敵?” 加爾文低沉的聲音從角落響起。他一直沉默地站在那裏,眉頭緊鎖,此刻終於開口。
加爾文灰色的眼眸中閃爍著戰場老將特有的冷光,他經曆過無數次戰鬥,對於戰術有著獨到的見解,
“這是個辦法。但需要一個他們無法拒絕的誘餌,以及一個他們絕對預料不到的陷阱。如果誘餌不夠有吸引力,他們不會輕易上鉤;如果陷阱不夠隱蔽,反而會打草驚蛇。”
“沒錯。”
易看向加爾文,兩人目光交匯,瞬間達成了共識。
他們都明白,要對付這樣狡猾的敵人,必須用更周密的計劃。
“我們需要一場‘表演’。一場足夠逼真,能讓他們深信不疑的表演。隻有讓他們覺得有機可乘,而且是巨大的機會,他們才會不顧一切地鑽進我們設好的陷阱。”
接下來的時間裏,書房內陷入了一種壓抑而高效的氣氛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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每個人都暫時放下了心中的悲痛和憤怒,開始為製定報複計劃出謀劃策。大家你一言我一語,圍繞著 “誘敵深入” 這個核心,不斷完善著計劃的細節。
有人提出,誘餌必須是盜賊們最想要的東西,比如大量的糧食、武器或者金幣。
也有人認為,陷阱的位置至關重要,必須選在一個既有利於埋伏,又能阻斷盜賊退路的地方。
還有人擔心,盜賊可能會有偵察兵,如果計劃不夠隱蔽,很容易被他們發現破綻。
經過一番激烈的討論,一個初步的報複計劃逐漸勾勒出來。
但計劃中還有很多不確定的因素,比如如何確保誘餌能順利吸引盜賊,如何在陷阱周圍布置足夠的人手而不被察覺,以及如何應對盜賊可能的反撲等等。
“我們需要外部幫助。”
易在眾人討論的間隙,冷靜地總結道,“單靠我們自己的力量,即使計劃成功,損失也會很大。哈維管事,以及他背後的金雀花商會,甚至…… 那位瑟琳娜公主,或許能提供我們急需的支持。”
金雀花商會在這片區域有著廣泛的人脈和資源,無論是情報收集還是物資供應,都能給予很大的幫助。而瑟琳娜公主作為皇室成員,手中掌握著一定的軍事力量,如果能得到她的支持,無疑會讓計劃的成功率大大提高。
易立刻走到書桌前,鋪開一張嶄新的羊皮紙。
他拿起羽毛筆,蘸了蘸墨水,開始親自起草給哈維的信。
在信中,他沒有過多渲染自己的情緒,而是以一種冷靜客觀的語氣陳述了事實:車隊在枯木峽穀被劫、漢斯犧牲、科爾等人受傷、貨物損失大半,以及這夥盜賊對商路造成的嚴重威脅,還有領地複仇的決心和當前麵臨的力量不足的困境。
在信的最後,易寫道:“…… 此獠不除,商路難寧,法倫斯塔亦永無寧日。然新創未愈,力有未逮。望哈維先生能從中斡旋,看能否從商會或…… 您所知的其他渠道,獲得任何形式的支持與指點,助我渡過難關,肅清道路。”
他特意用了 “其他渠道” 這個模糊而智慧的措辭,既暗示了希望能聯係到瑟琳娜公主,又不會顯得過於唐突和急切。
寫完信後,易仔細檢查了一遍,確保沒有遺漏任何重要信息,然後將羊皮紙小心翼翼地卷起,用蠟封好。“小托!” 他高聲喚來守在外麵的少年信使。
小托很快跑了進來,他雖然年紀不大,但做事卻十分機靈可靠。“易大哥,您找我?”
易將封好的信件鄭重地交到小托手中,眼神嚴肅地叮囑道:“用最快的馬,最隱蔽的路線,親手交給哈維管事。記住,在途中絕不能讓任何人知道這封信的內容,也不能讓信件落入他人手中。如果遇到危險,第一時間保護好自己,信件可以毀掉,你的安全最重要。”
“是!易大哥!您放心!我一定完成任務!” 小托緊緊攥著信,用力點頭,眼神中滿是堅定。
他知道這封信的重要性,也明白自己肩上的責任。
說完,小托轉身像一陣風似的衝了出去,很快就消失在了走廊盡頭。
等待回信的三天裏,法倫斯塔籠罩在一種刻意維持的悲傷與低壓氛圍中。
易沒有進行大規模的動員,他知道,過早地暴露意圖隻會引起盜賊的警覺。
相反,他隻是加派了偵察哨,讓索林帶著幾名經驗豐富的手下,密切關注周圍區域的動靜,一旦發現盜賊的蹤跡,立刻匯報。
同時,易還讓索林開始秘密勘察適合伏擊的地形。
他要求索林不僅要找到地勢險要、利於埋伏的地點,還要考慮到撤退路線、物資補給等因素。
索林接到命令後,立刻行動起來,每天早出晚歸,仔細勘察著法倫斯塔周邊的每一個峽穀、每一片森林,繪製了詳細的地形地圖,為後續的伏擊計劃提供了重要的參考。
在這三天裏,領地的人們也漸漸從最初的悲痛中緩過神來。
大家雖然依舊沉浸在失去漢斯的悲傷中,但更多的是將悲痛轉化為了對盜賊的憤怒和複仇的決心。
科爾經過瑪莎婆婆的精心治療,傷勢也逐漸穩定下來,雖然還不能下床活動,但已經能夠開口說話。
每當有人去看望他時,他總是不忘叮囑大家,一定要為漢斯報仇,一定要消滅那些可惡的盜賊。
第三天黃昏時分,夕陽的餘暉灑在法倫斯塔的城牆上,將整個領地染成了一片溫暖的橘紅色。
就在這時,一陣急促的馬蹄聲從遠方傳來,打破了領地的寧靜。
負責警戒的士兵立刻警覺起來,仔細觀察著遠方的動靜。
很快,士兵們認出了來者 —— 是哈維管事的馬車。
馬車在夕陽的映照下,快速向領地駛來,揚起一路塵土。
易得知消息後,立刻來到城門處等候。他心中既期待又有些緊張,不知道哈維會帶來怎樣的答複。
馬車緩緩停下,車門打開,首先走下來的是胖乎乎的哈維管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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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依舊穿著那件華麗的絲綢長袍,隻是臉上沒有了往日的笑容,反而帶著幾分凝重。
令易略微驚訝的是,從馬車上下來的,除了哈維,還有一位身披灰色旅行鬥篷、身姿挺拔矯健的女性。
這位女性身材高挑,即使穿著寬鬆的鬥篷,也難掩其矯健的身形。
她的鬥篷帽子壓得很低,遮住了大半張臉,隻露出線條優美的下巴和緊抿的嘴唇。
但從她走路的姿勢和身上散發出的氣質來看,顯然不是普通人。
“易領主,好久不見。” 哈維率先走上前,與易打招呼,語氣中帶著幾分歉意,“這次來晚了,路上有些耽擱。”
“哈維管事,一路辛苦。” 易禮貌地回應,目光卻不由自主地落在了那位神秘女性身上。
哈維似乎看出了易的疑惑,笑著說道:“易領主,艾拉女士也來了,這次公主殿下得知法倫斯塔遭遇不幸,特意派她前來,了解此事。”
艾拉摘下了頭上的鬥篷帽子,一張清秀卻帶著幾分英氣的臉龐出現在眾人麵前,她的眼睛是深邃的灰色,如同鷹隼一般銳利,讓人不敢直視。她的嘴角沒有任何表情,整個人散發著一種冰冷而威嚴的氣息,顯然是常年在戰場上摸爬滾打練就的氣質。
艾拉的出現,無聲地表明了瑟琳娜公主對這件事的重視,也意味著他們將獲得遠超商會層麵的支持。
易心中頓時一喜,有了艾拉這位經驗豐富的護衛隊長的幫助,以及她背後瑟琳娜公主的勢力支持,複仇計劃的成功率無疑會大大提高。
“易領主,您好,我們又見麵了!” 艾拉向易行了一個幹淨利落、絲毫不拖泥帶水的戰士禮,動作精準得如同經過了千錘百煉。
易把兩人請到了自己的書房,三人落座。
艾拉開門見山。
“殿下對法倫斯塔的遭遇深感憤怒,維護邊境商路安寧,鏟除這等惡性匪患,刻不容緩。” 她的聲音清脆冷靜,帶著戰士特有的直接和果斷,沒有絲毫多餘的寒暄。
“感謝公主殿下的關心和支持!也感謝艾拉女士遠道而來!” 易鄭重地回應,向艾拉回了一禮,
“有你們的幫助,我們一定能順利鏟除這群盜賊,為漢斯報仇,恢複商路的安寧。”
“易領主,聽到車隊被劫、漢斯犧牲的消息,我深感震驚和悲痛。” 哈維管事率先開口
說道,他肥厚的手指無意識地摩挲著絲綢長袍的衣角,平日裏總是掛著笑容的臉上此刻滿是凝重,
“漢斯那孩子我還記得,去年商會來法倫斯塔交接物資時,他還幫著搬過貨,手腳麻利,為人又踏實。這樣好的小夥子就這麽沒了…… 唉。”
他重重歎了口氣,語氣裏滿是惋惜,“您放心,商會已經擬定了撫恤方案,漢斯的家人以後生活絕不會有後顧之憂。而且,對於這種公然破壞商路秩序、殺害商會合作方人員的行徑,金雀花商會絕不會坐視不管。我們在這片區域經營多年,還從未有人敢如此挑釁我們的底線。”
易微微頷首。
“易領主,在來的路上,哈維管事已經把目前掌握的情況大致跟我說了。殿下交代,此次行動我們全權配合法倫斯塔的部署,但有幾個關鍵問題需要明確,這直接關係到後續計劃的可行性。”
艾拉話音剛落,書房內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到了她身上。
“第一,” 艾拉伸出一根手指,語氣清晰,“根據逃回人員的描述,這夥盜賊每次出動的規模大概在什麽範圍?他們的裝備水平如何?是否有明顯的組織架構,比如是否有明確的首領或者分工?”
易看向索林,畢竟索林負責領地的情報偵察,對盜賊的情況了解得更細致。
索林會意,沉聲開口:“根據科爾和皮特的回憶,以及之前幾次小規模遭遇戰的記錄,這夥盜賊人數不穩定。最少的一次隻有十一人,是在三個月前襲擊我們的小股補給隊時;最多的一次,也就是這次枯木峽穀,皮特說他粗略數了一下,至少有三十五人。裝備方麵,他們不像是普通流寇那樣拿著生鏽的菜刀或短弓,反而有近半數人穿著皮甲,甚至有三個人穿了鏈甲 —— 科爾肩上的箭,就是從其中一個穿鏈甲的人手裏射出來的,箭杆上還刻著一個‘黑鴉’的標記。”
他頓了頓,回憶著皮特的描述:“至於組織架構,他們行動時非常有章法。有人負責埋伏,有人負責衝鋒,還有人專門斷後,撤退時也井然有序,不像是臨時拚湊的隊伍。科爾說,當時他看到有個戴著鐵麵具的人在指揮,其他人都聽他的號令,應該就是他們的首領。”
“黑鴉標記?鐵麵首領?” 艾拉皺了皺眉,指尖輕輕敲擊著自己的大腿,
“這個標記我好像在邊境的匪患記錄裏見過,三年前在西境有一夥盜賊也用這個標記,後來被皇家軍隊清剿了,沒想到竟然還有殘餘。看來這夥人不是新手,背後可能還有更大的勢力支持。”
這個信息讓書房內的氣氛更加沉重。如果盜賊背後真的有勢力撐腰,那這次行動的難度無疑會大大增加。
“第二個問題,” 艾拉沒有停頓,繼續問道,“目前法倫斯塔能夠調動的、有實戰經驗的人手有多少?這裏指的是真正經曆過生死戰鬥,而不是隻接受過基礎訓練的新兵。伏擊戰講究速戰速決,新兵太多不僅無法形成戰鬥力,還可能拖後腿。”
阿肯立刻接過話頭,聲音依舊帶著一絲沙啞,卻充滿了堅定:“算上我和索林,還有加爾文團長,再加上之前從凍土村跟過來的弟兄,以及這半年來招募的、參加過抵禦狼群和驅逐流寇戰鬥的人,總共是二十四人。其中有三個弟兄在這次枯木峽穀中受了傷,不過都是皮外傷,養個十天半個月就能恢複。另外,莉娜小姐的法術支援也很關鍵。”
他特意提到了莉娜,眼神中帶著一絲敬佩。
一個法師還不是隨便可心見過的。
艾拉看向莉娜,微微點頭:“法師在伏擊戰中的作用不可替代,尤其是控製類和幹擾類法術。莉娜小姐,你目前能夠熟練運用的、適合大規模戰鬥的法術有哪些?是否有足夠的魔力支撐一場高強度的戰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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