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灰岩夜談與權杖之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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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灰岩鎮的暮色總比法倫斯塔來得遲些。
    當易隨商隊踏入這座被青石城牆環繞的城鎮時,夕陽正將西側的塔樓染成熔金般的暖色,街道上往來的商販與傭兵仍未散去,鐵器鋪的鍛打聲、酒館的喧囂聲與馬車載貨的軲轆聲交織在一起,透著一股法倫斯塔許久未見的鮮活氣息。
    商隊的馬車在城門口接受例行檢查時,易特意勒住霜牙的韁繩,放慢腳步。
    他借著整理鬥篷的動作,不動聲色地觀察著守衛——這些士兵身著銀白輕甲,肩甲上雕刻的鳶尾花紋章在餘暉中泛著冷光,站姿挺拔如鬆,手按腰間長劍的姿勢標準而警惕,顯然是經過嚴格訓練的皇家衛隊,而非灰岩鎮原本那些鬆散的民兵。
    “易領主,不必擔心。”艾拉策馬走在他身側,壓低聲音解釋,
    “公主接管灰岩鎮後,第一時間替換了所有守衛,現在城內外的防務都由皇家衛隊負責,安全得很。”
    易微微頷首,目光卻未離開那些守衛。
    他注意到,每個守衛的領口都別著一枚小巧的青銅徽章,徽章上刻著一朵抽象的金雀花——與金雀花商會的標誌有幾分相似,卻又多了一道細微的鳶尾花暗紋。
    這個發現讓他心中一動,之前哈維管事提到商會與公主的聯係時,他還半信半疑,如今看來,兩者的關聯遠比他想象的更深。
    穿過半條街,隊伍停在一座爬滿常春藤的石質建築前。
    這裏原是灰岩鎮的舊行政廳,如今已被瑟琳娜公主征用,門前的廣場上還殘留著翻新的痕跡,幾塊新鋪的青石板顏色比周圍略淺,牆角的雜草也被清理得幹幹淨淨。
    兩名衛兵見艾拉歸來,立刻挺直脊背行禮,目光掃過易時,雖有好奇,卻未多問一句——顯然受過“不隨意打探”的嚴格訓誡。
    “領主大人稍候,我這就通報殿下。”
    艾拉翻身下馬,躬身行禮時,腰間的佩劍與甲片碰撞,發出清脆的輕響。
    她轉身步入建築時,不忘回頭遞來一個安撫的眼神,那眼神裏帶著幾分篤定,仿佛在說“殿下早已等候多時”。
    易立在門前的石階上,指尖無意識地摩挲著腰間那枚刻有蠍尾的銀牌。
    風蝕隘口的血腥氣仿佛還縈繞在鼻尖,巴德凍僵的麵容、黑袍法師化作灰燼的場景,以及瑪拉考爾副手顫抖著吐出“阿爾伯特公爵”時的模樣,都在他腦海中反複浮現。
    他很清楚,此次麵見公主絕非簡單的“匯報戰況”,而是要在帝國上層勢力的漩渦中,為法倫斯塔尋一條生路——稍有不慎,不僅他自己會萬劫不複,整個法倫斯塔的領民都將淪為貴族博弈的犧牲品。
    石階旁的常春藤被晚風拂動,葉片摩擦發出細微的聲響。
    易低頭看著地麵上自己與戰馬的影子,戰馬的影子龐大而威懾,而他的影子卻顯得單薄。
    他想起三天前在風蝕隘口,當他動用空間之力凍結巴德時,加爾文與艾拉眼中那一閃而過的震驚與敬畏——那是對未知力量的本能反應,也是未來可能被忌憚的伏筆。與公主合作,意味著他必須在“展露實力”與“保留底牌”之間找到平衡,這比應對盜匪的伏擊更難。
    “易領主,殿下請您入內。”衛兵的聲音打斷了他的思緒。
    踏入主廳時,易先是被廳內的溫暖與明亮晃了晃眼。
    與黑石城堡的陰冷不同,這裏燃著足量的壁爐,鬆木燃燒的暖香混合著淡淡的鳶尾花香,驅散了冬日的寒意。
    牆壁上掛著幾幅描繪帝國風光的油畫,其中一幅竟是法倫斯塔附近的暮色森林——畫中的森林鬱鬱蔥蔥,與如今荒蕪死寂的景象截然不同,想來是數十年前的舊作。
    長桌兩端擺放著精致的銀質燭台,燭火跳躍間,將坐在主位的少女映照得愈發清晰。
    瑟琳娜公主今日未穿朝服,而是一襲淡紫色的絲綢長裙,裙擺繡著暗紋鳶尾花,針腳細密得幾乎看不出痕跡。
    烏黑的長發鬆鬆挽在腦後,用一支鑲嵌著藍寶石的發簪固定,幾縷碎發垂在頸側,隨著呼吸輕輕晃動。
    她手中握著一支羽毛筆,正低頭看著桌上的羊皮卷,筆尖懸在紙頁上方,似乎在斟酌措辭。
    聽到腳步聲,她便抬起頭,紫羅蘭色的眼眸彎起一抹淺笑,語氣帶著幾分輕鬆:“風蝕隘口的英雄終於來了,我還以為你要在城外先喝上幾杯慶功酒呢——畢竟,剿滅近百盜匪,還活捉了毒蠍幫的副手,這可是北境近半年來最大的喜事。”
    易躬身行禮,動作標準而恭敬,卻沒有因這玩笑放鬆警惕:“殿下說笑了。此次能順利圍剿盜匪,全靠公主麾下將士與商會的支援——若不是艾拉侍衛長率領預備隊及時趕到,若不是哈維管事提前送來精良裝備,僅憑法倫斯塔的人手,恐怕難以抵擋盜匪的猛攻。易不敢居功。”
    他刻意提及艾拉與哈維,既是表達感謝,也是在試探公主對麾下勢力的態度。
    果然,聽到這兩個名字時,瑟琳娜眼中閃過一絲讚許:“艾拉跟隨我多年,忠誠可靠;哈維則是商會的老人,做事穩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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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瑟琳娜放下羽毛筆,身體微微前傾,手肘撐在桌麵上,一臉好奇的表情,
    “黑袍法師和那個巴德,都是你解決的?”
    易的神色很平靜。
    他知道,公主絕不會滿足於他解決了那個黑袍法師和巴德這個事實,她好奇的應該是他的與眾不同的魔法。
    但他對此不想多說什麽,哪怕對麵好奇的是公主。
    那是他的底牌,也是可能引來殺身之禍的“異端”證明,在這個大陸上,每個人都有自己的秘密。
    他斟酌著措辭,語氣平穩:“那隻是一些上不了台麵的小手段而已。”
    瑟琳娜眼中閃過一絲失望,但很快也就釋然了。
    聰明人從不會刨根問底地探究他人的底牌,尤其是在雙方尚未建立完全信任的時候。
    她抬手示意易坐下,侍女適時端來溫熱的麥酒,杯壁上凝結的水珠順著杯沿滑落,在桌布上留下細小的濕痕。
    麥酒的香氣濃鬱,還夾雜著一絲蜂蜜的甜味,顯然是精心調製過的,而非普通的劣酒。
    “說說瑪拉考爾的副手吧。”瑟琳娜的語氣轉為嚴肅,她端起自己麵前的酒杯,卻沒有喝,隻是輕輕晃動著杯中琥珀色的液體,
    “他招供了多少?阿爾伯特和雷納德到底想做什麽?別告訴我你沒審——我知道,索林可是個審犯人的老手,當年在北境獵兵團時,就算是最嘴硬的盜匪,也撐不過他的三個問題。”
    易心中一凜——公主連索林的過往都知道,可見金雀花商會的情報網遠比他想象的更龐大。
    他將蠍尾銀牌放在桌上,指尖壓著銀牌邊緣緩緩滑動,感受著金屬的冰涼:“那人確實招了。他叫塔克,是毒蠍幫的二把手,負責灰岩鎮周邊的劫掠行動。此次伏擊是‘毒蠍幫’受阿爾伯特公爵指使,瑪拉考爾從公爵那裏得到了五十枚金鷹幣的定金,還被告知‘事成之後,法倫斯塔的鐵礦開采權歸毒蠍幫所有’。”
    他頓了頓又補充道:“巴德與黑袍法師則是鐵隼伯爵岡瑟.馮.艾森哈特派來的。黑袍法師是岡瑟.馮.艾森哈特從黑市上雇傭的死靈法師,名叫莫迪,據說曾因研究禁忌魔法被帝國法師塔通緝。岡瑟.馮.艾森哈特給了巴德承諾,隻要能殺了我,就封他為‘凍土村領主’,還會幫他重建村莊——巴德豬油蒙了心,竟真的信了。”
    “豬油蒙了心?”
    瑟琳娜輕嗤一聲,拿起銀牌在手中把玩,指甲劃過蠍尾的紋路,
    “他不是蠢,是貪。巴德在凍土村還有個情婦和兩個私生子,雷納德用他家人的性命要挾,他就算知道是陷阱,也隻能往前衝。至於莫迪……”
    她的眼神冷了幾分,“這人我早有耳聞,三年前在西境用死靈魔法屠了半個村莊,隻為煉製‘骨魂杖’。岡瑟.馮.艾森哈特敢用這種人,可見他為了奪回灰岩鎮,已經不擇手段了。”
    易端起麥酒抿了一口,溫熱的液體滑過喉嚨,卻壓不下心中的波瀾。
    他沒想到,巴德的背後還有這樣的隱情——那個在凍土村煽動叛亂、雙手沾滿鮮血的男人,竟也有被脅迫的一麵。
    但這並不能抵消他的罪行,那些死於他刀下的村民,那些被燒毀的房屋,都是無法磨滅的事實。
    瑟琳娜起身走到窗邊,望著窗外漸暗的天色。
    夕陽的餘暉透過玻璃窗,在她身上鍍上一層金邊,讓她的身影顯得格外挺拔。
    她沉默了片刻,緩緩開口:“帝國的形勢是錯綜複雜,幫派林立。以我父親,也就是當今皇帝為首的王室正統派,主張維護邊境穩定,削弱貴族世襲特權,還要整頓商會與軍隊,防止地方勢力過大;還有一派是舊貴族派,他們大多是開國元勳的後裔,手握大量土地與兵權,想要保留世襲特權,甚至暗中勾結西境的獸人部落,試圖逼迫皇帝讓步,你的家族德文希爾就是這一派的重要一員;還有一派是新興的商人與軍方勢力,他們大多出身平民,靠著軍功或經商發家,既不忠於王室,也不依附舊貴族,隻看重利益,誰給的好處多,就倒向誰。”
    她轉過身,紫羅蘭色的眼眸中閃過銳利的光芒:“鐵隼伯爵岡瑟.馮.艾森哈特也是舊貴族派的馬前卒。他的祖父曾是你叔叔阿爾伯特公爵的老師,兩家世代交好。岡瑟.馮.艾森哈特靠著走私鐵礦和奴隸發家——你知道嗎?他每年賣給獸人部落的鐵器,足夠武裝一個整編軍團。我奪下這裏,一是為了切斷他的財路,二是為了守住邊境的商道——灰岩鎮是連接北境與帝都的關鍵節點,一旦落入舊貴族手中,他們就能隨時切斷帝都與北境的聯係,後果不堪設想。”
    易的手指微微收緊,杯壁的冰涼透過指尖傳來。
    他終於明白,公主奪取灰岩鎮並非一時興起,而是在帝國勢力的博弈中,為王室正統派爭取籌碼。
    而法倫斯塔地處帝國邊境緊鄰暮色森林,一旦失去控製就是卡在舊貴族喉嚨裏的一根刺——阿爾伯特想拔了這根刺,岡瑟.馮.艾森哈特想占用這根刺,而公主,或許想讓這根刺變得更鋒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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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你知道嗎?”
    瑟琳娜走到易麵前,距離拉近了些,她身上的鳶尾花香更清晰了,
    “阿爾伯特最近正聯合其他幾位公爵,以‘邊境治理不力,導致盜匪猖獗’為由,向元老院彈劾我。他們還偽造了證據,說我‘私吞商會稅款,克扣軍隊糧餉’,想把我調回帝都。一旦我離開灰岩鎮,岡瑟.馮.艾森哈特定會第一時間奪回這裏,到時候,法倫斯塔就是他的下一個目標——畢竟,不論是他兒子托曼的事情還是原來的城主雷納德.斯通的事情上,你配合我把他們抓了越來,對他來說都是極大的冒犯,當然更重要的是,我們還一起斷了他借助盜匪攪亂邊境的計劃,他絕不會善罷甘休。”
    易心中一沉。
    他終於明白,公主看似風光,實則也身處險境。
    而法倫斯塔的處境比她更糟——沒有軍隊,沒有充足的糧食,甚至連守衛都隻有五十餘人。
    一旦雷納德派兵來襲,僅憑他手中力量根本無法抵擋。
    與公主合作,似乎成了唯一的選擇。
    可他還是猶豫了。
    合作意味著法倫斯塔將徹底卷入王室與舊貴族的鬥爭,從此再也無法置身事外。
    他想起母親臨終前的叮囑:“遠離權力中心,守好法倫斯塔,活下去。”
    如今他若是與公主合作,豈不是違背了母親的意願?
    而且,他對瑟琳娜的了解還太少。
    雖然幾次接觸下來,她展現出的智慧與魄力讓他敬佩,但貴族之間的合作,從來都不是僅憑“好感”就能維係的。
    萬一將來王室與舊貴族達成和解,法倫斯塔會不會成為被犧牲的“棄子”?
    易的眉頭微微蹙起,指尖無意識地敲擊著桌麵。
    他的沉默讓主廳內的氣氛變得有些微妙,燭火跳躍的聲音仿佛被放大了許多。
    瑟琳娜似乎看穿了他的猶豫,她沒有催促,隻是拿起桌上的羊皮卷,緩緩展開:“這是法倫斯塔近半年的稅收與人口記錄,是哈維從商會的存檔裏調出來的。”
    她指著其中一行數據,“你看,去年冬天,法倫斯塔的人口還有八百餘人,到了春天就隻剩四百八十人——餓死的、被狼群咬死的、逃去其他領地的,幾乎占了一半。今年夏天,你開墾了二十畝荒地,種上了黑麥,才讓領民勉強有了口吃的;秋天,你又組織人手清理黑石城堡,加固防禦,還收容了十幾個流民。冬天,好運的你發現了一個廢棄的礦洞,加上你那些得自城堡的首飾和古幣,才度過這個你本來度不過去的冬天。易領主,你想讓法倫斯塔的人活下去,讓這個領地存在下去,對嗎?”
    易的心髒猛地一跳。
    這句話徹底擊潰了易的猶豫,她說的對,領地是他的全部,是他存在於世的意義,領民是領地的根本,他也不可能拋棄他們。
    “我必定要離開這裏,一是有人不願意我在這裏,二是我自己在王都還有許多重要的事情,這裏重要,但還有更重要的事情在等待我,所以,我需要一個可靠的人在這裏坐鎮,幫助我,我選定了你,易領主!我相信,你可以,我也相信,我們沒有不合作的理由。”
    “我有一個條件。”
    易抬起頭,目光堅定地看著瑟琳娜,
    “若要合作,公主不能立刻離開灰岩鎮。法倫斯塔需要時間交接事務——我要安排人將凍土村的老弱婦孺轉移到黑石城堡,還要加固城堡的防禦工事,訓練新招募的守衛。至少……給我半個月。半個月後,我會親自帶著法倫斯塔的臣服文書來見您。”
    他刻意用了“臣服文書”這個說法,既是表達誠意,也是為法倫斯塔爭取一個相對平等的地位——臣服而非依附,意味著法倫斯塔仍有一定的自主權。
    瑟琳娜聞言,眼中閃過一絲驚喜,隨即又笑出聲,她的笑聲清脆,像風鈴在風中晃動:“我還以為你要提什麽苛刻條件,原來隻是擔心領地的安穩。”
    她將手放在了易的肩膀上,又沿著易的手臂輕柔地滑了下去,指尖不經意間擦過他的袖口,觸碰到他手腕上的胎記,兩人都微微一頓。
    “半個月足夠了。我會讓艾拉留在這裏,協助你處理事務——她熟悉邊境的防務,還能幫你訓練守衛。我還會讓哈維從商會調一批糧食和武器支援法倫斯塔,包括五十把鋼劍和兩百支長矛,足夠你武裝一支小隊了。”
    說到這裏,瑟琳娜突然想起什麽,轉身走到書架旁。
    書架是用深色的橡木製成的,上麵擺滿了書籍和卷軸,最上層還放著幾個精致的木盒。她取下其中一個長條形的木盒,轉身遞給易:“打開看看,這是我給你的禮物。”
    易接過木盒,入手沉甸甸的。
    法杖靜靜地躲在裏麵,杖身由不知名的黑色材料製成,表麵布滿了細密的星紋,在燭火下泛著淡淡的銀光。
    頂端鑲嵌著一顆鴿蛋大小的藍色水晶,水晶內部仿佛有星光流轉,散發著純淨而強大的魔法能量。他剛一觸碰法杖,手腕上的星穹之引就傳來一陣溫熱的共鳴,仿佛兩者本就同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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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是‘星落法杖’,傳說中由上古星辰碎片煉製而成。” 瑟琳娜的聲音帶著幾分驕傲,她走到易身邊,指著法杖上的星紋,“你看這些紋路,其實是天然形成的魔法陣,能自動吸收空氣中的星力,不僅能增強你的魔法威力,還能在一定程度上恢複你的精神力。”
    易握著法杖的手指微微收緊,能清晰感受到杖身傳來的溫潤觸感,仿佛有一股柔和的力量順著掌心湧入體內,與他血脈中的星穹之力漸漸交融。
    之前因頻繁動用空間之力而緊繃的精神,竟在這股力量的滋養下,緩緩鬆弛下來 —— 就像久旱的土地遇上甘霖,連呼吸都變得順暢了幾分。
    他抬起頭,正對上瑟琳娜的目光。
    少女的紫羅蘭色眼眸中沒有了之前的銳利,反而多了幾分溫柔:“這不是普通的禮物,易。它更像是一份‘契約’—— 我以王室的名義,將星落法杖贈予你,既是認可你的能力,也是希望你能以法倫斯塔為根基,助我守住北境,對抗舊貴族的反撲。”
    她頓了頓,聲音壓得更低,帶著一絲隻有兩人能懂的懇切:“阿爾伯特公爵在北境經營了二十年,勢力盤根錯節,岡瑟.馮.艾森哈特的鐵隼軍團更是號稱‘北境之盾’—— 光靠我手中的皇家衛隊和金雀花商會,撐不了太久。我需要盟友,一個真正能在戰場上與我並肩、在陰謀中與我互信的盟友。而你,易?德文希爾,是我在這片凍土上找到的,唯一合適的人選。”
    “德文希爾” 三個字從瑟琳娜口中說出時,易的心髒猛地一縮。
    自母親去世後,他便刻意隱藏自己的姓氏,對外隻稱 “易領主”,連索林和莉亞都不知道他的真實出身。
    可此刻,瑟琳娜坦然道出這個名字,卻沒有絲毫其他的意味,反而像是在確認一份早已存在的默契 —— 就像她知道他所有的秘密,卻選擇了尊重與信任。
    易緩緩舉起星落法杖,杖頂的藍色水晶在燭火下折射出細碎的光芒,映照在他眼底。
    他想起母親留在黑石城堡密室裏的手稿,想起法倫斯塔領民眼中對安穩生活的渴望,也想起了瑟琳娜此刻眼中的堅定與期盼。
    “我接受這份契約。”
    易的聲音平穩卻有力,他握著星落法杖,微微躬身,“從今日起,法倫斯塔願為殿下守住北境門戶,凡有來犯之敵,無論是盜匪、叛軍,還是舊貴族勢力,我易?德文希爾,定當率部迎擊,不死不休。”
    瑟琳娜眼中瞬間亮起光芒,她走上前,輕輕拍了拍易的肩膀,動作中帶著幾分盟友間的默契:
    “有你這句話,我便放心了。半個月後,待你處理完法倫斯塔的事務,我們再在灰岩鎮商議後續計劃 —— ”
    這時,窗外傳來一陣輕微的馬蹄聲,過了一會兒,艾拉推門走了進來:“殿下,蒙托團長派人來報,岡瑟.馮.艾森哈特的鐵隼軍團在灰岩鎮以東三十裏的赫利爾隘口增派了兵力。”
    瑟琳娜的神色瞬間變得嚴肅起來,她走到窗邊,撩起窗簾一角向外望去,夜色中隱約能看到東方天際有幾點火光閃爍 —— 那是軍隊營地的篝火。
    她轉過身,對易道:“看來岡瑟.馮.艾森哈特開始加強戒備了。你回去的路上要多加小心,艾拉會帶著衛隊護送你到法倫斯塔邊境。”
    易點頭應下,他將星落法杖收入特製的布套中,背在身後 —— 法杖的長度與重量都恰到好處,既不會影響騎馬,又能在危急時刻迅速取出。
    他走到門口,又停下腳步,回頭看向瑟琳娜:“殿下,關於莫迪的遺物,我已經派人收集起來了,看能不能發現其他線索。”
    “做得好。” 瑟琳娜眼中閃過一絲讚許,“等你下次來灰岩鎮,把那些遺物帶來,我讓皇家法師塔的人檢查 —— 那些老家夥雖然脾氣古怪,但在解析魔法殘留方麵,倒是有幾分本事。”
    易不再多言,躬身行禮後,轉身走出主廳。
    街道上的行人早已散去,隻有皇家衛隊的士兵在巡邏,見易與艾拉經過,紛紛側身行禮。
    馬蹄聲在空曠的街道上回蕩,與遠處傳來的更夫敲梆聲交織在一起,透著一股靜謐中的緊張。
    易握緊了韁繩,感受著背後星落法杖傳來的溫熱 —— 那不僅是一件強大的武器,更是一份沉甸甸的契約。
    他知道,從今夜起,他的人生,法倫斯塔的命運,都將與這位瑟琳娜公主緊緊綁在一起,共同踏入這場席卷帝國的權力風暴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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