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章 星火新軍與異世操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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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征兵令如同一聲炸雷,轟響了灰岩鎮及周邊領地的天空,激起的波瀾遠超易最初的預期。由哈維管事手下文書官精心謄寫、蓋著領主印璽的告示,被貼在了鎮廣場、各個路口以及鄰近村落的醒目位置。
    告示上的內容,對於看慣了貴族領主苛刻寡恩的平民而言,簡直驚世駭俗,如同天方夜譚。灰岩鎮的老石匠托爾丁扶著老花鏡,用粗糙的手指逐字摩挲著告示上的燙金大字,連指節都因用力而發白;鎮西麵包師的女兒莉娜抱著剛出爐的麥餅,在人群外踮著腳尖張望,麥香混著她急促的呼吸飄散在空氣中;甚至連平日裏深居簡出的草藥師梅林,都拄著藤杖出現在廣場邊緣,渾濁的眼睛裏閃爍著探究的光芒。
    “凡入選者,月餉兩枚銀狼幣,足額發放,絕不拖欠!”人群嘩然,兩枚銀狼足以讓一個三口之家過得寬裕。)
    “戰功卓著者,授功勳田,永世承襲!”農夫們的呼吸瞬間粗重了,土地是他們永恒的夢想。)
    “軍屬家庭,賦稅減半,遇災年優先獲賑濟!”這是實實在在的保障,戳中了所有貧寒家庭的心窩。)
    “軍中設立‘講武堂’,識文斷字、演算兵法者,優先擢升!”這一條讓一些略有見識的人瞪大了眼睛,上升通道似乎打開了?)
    “傷殘者,領地奉養;戰死者,撫恤金足額發放,子女由領地供養至成年!”前所未有的承諾,讓所有人心頭巨震,這是給了賣命的人一條無比堅實的後路!)
    這一條條、一款款,與人們根深蒂固的“好男不當兵,好鐵不打釘”的舊觀念,與貴族領主們視士卒如草芥、動輒克扣軍餉、肆意打罵甚至戰時拋棄的常態,形成了天壤之別!巨大的反差帶來的不是立刻的信服,而是洶湧的疑慮和難以置信的觀望。
    街頭巷尾,田間地頭,酒館旅舍,所有人都在交頭接耳,議論這份聞所未聞的“星輝征兵令”。
    “天上哪有掉餡餅的好事?騙鬼去吧!”一個滿臉風霜的老農啐了一口,褐色的唾沫星子濺在龜裂的石板路上,“想當年俺哥就是被征兵的忽悠去守邊境,說是管飽飯,結果三年沒見一文錢,最後屍體都沒運回來!怕是騙我們去當炮灰,堵獸人的牙縫!”他身旁的孫子攥著他的衣角,大眼睛裏滿是恐懼。
    “當兵吃糧是天經地義,還給田?還給錢撫恤?”一個係著皮圍裙的小商人掰著手指頭算賬,算盤珠子打得劈啪響,“兩枚銀狼幣月餉,一千人就是兩千銀狼!功勳田按每畝年產三石算,十畝地就抵得上鐵匠幹半年!領主大人莫不是……瘋了?這得花多少錢?”他媳婦在一旁拽他的袖子:“小聲點!讓衛兵聽見把你抓起來!”
    “聽聽就好,別當真,畫餅誰不會?”一個缺了門牙的流浪漢靠在牆角,懷裏揣著半瓶劣質麥酒,酒氣熏天,“想當年紅河穀男爵征兵,說打了勝仗就讓我們當騎士侍從,結果呢?打完仗男爵自己帶著財寶跑了,我們這些傷兵被扔在荒野喂狼!到時候上了戰場,怎麽死的都不知道,誰還記得這些?”他渾濁的眼睛掃過人群,帶著一絲過來人的嘲諷。
    懷疑的聲音如同北境初夏的風,裹挾著幹草屑和泥土的氣息,鑽進灰岩鎮的每一條小巷。酒館老板在櫃台後壓低聲音和酒客議論,洗衣婦在河邊捶打衣物時交換眼神,連教堂的神父都在彌撒後被信徒圍住,詢問這份征兵令是否合乎神意。
    然而,總有心懷熱血、渴望改變命運者,或是走投無路、願意用命一搏之人。
    第一個報名的,是東穀那個父母皆亡、獨自養活年幼妹妹的少年泰姆。他穿著洗得發白的粗麻布短褂,袖口磨出了毛邊,露出的胳膊細瘦卻結實,指關節因為常年砍柴而布滿老繭。他攥著妹妹連夜繡的平安符,眼神倔強得像頭小狼崽,“我報名。”聲音不大卻異常堅定,“我妹妹莉莉安今年七歲,住在東穀橡樹屋,你們能保證她每天有麵包吃嗎?”
    征兵處的書記官是個戴眼鏡的中年文官,聞言推了推滑落的鏡架,仔細記錄下他的名字和住址,然後從身後的糧袋裏舀出三升黑麥,裝在粗布口袋裏遞過去:“這是安家糧,每月初一準時發放餉銀,軍屬登記後即刻享受賦稅減免。”當泰姆接過那袋沉甸甸的糧食,布袋勒得他手腕發紅時,周圍響起一片倒抽冷氣的聲音,有人忍不住伸手去戳那布袋,確認裏麵確實是實打實的穀物。
    緊接著,幾個在水利工地上幹活、渾身泥漿卻看不到出頭之日的年輕流民,互相看了一眼,咬咬牙,也擠上前報了名。
    榜樣的力量是無窮的,見有人帶頭,且真的拿到了實打實的糧食,更多被生活所迫或心懷夢想的人動搖了。
    報名處迅速排起了長龍,隊伍蜿蜒,人們臉上交織著忐忑、期待和一絲孤注一擲的決然。
    兵源就這麽多,而三位新上任的營長都紅了眼,鉚足了勁想把最好的苗子劃拉到自己麾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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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場沒有硝煙的“搶人大戰”在征兵點激烈上演,成了灰岩鎮連日來最引人矚目的景象。
    阿肯嗓門最大,帶著法倫斯塔帶來的幾個悍匪氣十足的老兵,直接堵在報名處門口。一個絡腮胡老兵“砰”地把半隻烤野豬腿摔在木桌上,油汁濺得桌麵發亮;另一個獨眼龍則解開護腕,露出小臂上盤繞的蛇形紋身。阿肯蒲扇般的大手拍著胸脯,聲音震得人耳朵嗡嗡響:“來二營!俺們是領主大人的嫡係!看見沒?”他指向遠處工坊方向,“最好的鐵料先給俺們打兵器!頓頓有肉管飽!昨天剛殺了三頭野豬!”他抓起那隻野豬腿塞進一個猶豫的新兵手裏,“嚐嚐!跟著俺阿肯,打仗衝在前,功勞賺得足!”
    艾拉則氣質截然不同,她一身皇家衛隊的製式輕甲,銀色護心鏡在陽光下閃著冷光,腰間佩劍的劍穗隨著呼吸輕輕擺動。她走到一個瘦弱的新兵麵前,伸手拂去他肩上的塵土,聲音清亮而富有穿透力:“第一軍營,秉承王師風範。”她指向身後列隊的衛兵,“看見他們的步伐了嗎?三個月後,你們也能走出這樣的隊列。”一個滿臉痘瘡的少年怯生生問:“長官,我……我力氣小,能行嗎?”艾拉蹲下身與他平視:“紀律能讓弱者變強,訓練能讓璞玉成器。來這裏,學的是真本事,練的是鐵紀律,前途最為光明正大!”
    索林話最少,他隻是讓自己帶來的幾個三營老兵,默默地脫掉了上半身的舊軍服。其中一個斷了兩根手指的老兵,胸口有一道深可見骨的爪痕,那是被獸人狼騎兵抓傷的;另一個光頭老兵則從懷裏掏出個麻布包,倒出一堆黃澄澄的獸牙——那是他斬殺十七個獸人的證明。索林突然開口,聲音沙啞得像磨盤:“去年黑脊山,我們三十人擋住三百獸人。”他指向那斷指老兵,“他斷指那天,領了五十畝功勳田。”
    他們用沉默和真實的傷痕告訴每一個圍觀者:第三軍營,不要孬種,這裏是真正能打硬仗、見生死、但也最能賺取實實在在戰功的地方!
    三位營長風格迥異的“宣傳”,讓新兵們眼花繚亂,也讓圍觀者更直觀地感受到了三支隊伍未來的不同風貌。
    易製定的篩選條件此刻起到了關鍵作用。
    年齡、身體狀況、家庭背景、有無劣跡……書記官和臨時抽調來的瑪莎婆婆等人組成審查組,一道道篩子嚴格地過濾下去。
    最終入選者雖仍不足額定編製,但已有近千人規模,且最大程度去除了明顯的老弱病殘和心懷叵測之輩。
    新兵入營第一天,麵對的並非想象中的立刻發放刀槍劍戟、演練廝殺,而是一場讓他們摸不著頭腦的“內部選拔”。
    繞著巨大的校場跑步,直到有人癱倒在地,看誰氣更長,耐力更好。一個胖小子跑了兩圈就臉色慘白,扶著柳樹幹嘔,被醫護兵架到一旁;而泰姆雖然瘦削,卻咬緊牙關跟在隊伍中後段,汗水順著他的下巴滴在塵土裏,在地上洇出小小的深色圓點。原地高抬腿時,阿肯營的一個老兵拿著藤條,誰的動作變形就抽誰的小腿,“膝蓋抬高!像娘們扭秧歌呢?”;甚至還有讓人麵對麵站著,用力大喊“報告!”,看誰聲音更洪亮,膽氣更足,眼神不躲閃——一個結巴新兵喊了三次才喊清楚,臉憋得通紅,卻沒有一個人嘲笑他。
    此舉雖引起些許怨言,但更多的是讓最終留下的人心生警惕與重視——這位年輕的領主是玩真的!這支軍隊,似乎真的和以前聽說過的任何一支都不一樣!
    真正的“折磨”,從第二天黎明,正式拉開序幕。
    三位營長每人手裏都多了一卷由易親自下發、字跡工整還配有簡單圖示的《新訓操典》。阿肯翻到“正步走”那頁,眉頭擰成個疙瘩,用手指戳著圖示裏士兵踢腿的姿勢:“這不是吃飽了撐的?打仗靠的是力氣,誰管你腿抬多高?”艾拉則用羽毛筆在“隊列紀律”那頁做著標記,她曾在皇家軍校聽過類似理論,隻是從未見過如此係統的規範。索林最是沉默,他反複摩挲著“刺殺三式”的圖示,指尖劃過突刺動作的箭頭,眼神深邃。
    “隊列訓練:立正、稍息、向左轉、向右轉、向後轉、齊步走、正步走、跑步走……?”
    “體能訓練:俯臥撐、仰臥起坐、深蹲、引體向上、五公裏武裝越野……?”
    “刺殺訓練:突刺、防左刺、防右刺……僅此三式?再無其他變化?”
    “還有這……‘政治學習’?每晚飯後半個時辰?學習《星輝軍律》、思想綱要?這……”
    就連最沉穩的艾拉都忍不住再次找到易,語氣中充滿了不解:“大人,戰場搏殺,生死一線。”她抽出腰間佩劍,挽了個劍花,“劍術有三百六十式變化,為何隻練這呆板的突刺?隊列再整齊,能擋得住獸人的戰斧嗎?”她將劍插入劍鞘,發出清脆的“哢嗒”聲,“這……未免太過兒戲,恐浪費了寶貴的訓練時間,也消磨士卒銳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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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易的回答依舊簡單直接,卻追加了一個讓人無法拒絕的籌碼:“照做。”他指向校場上正在練習隊列的新兵,“你看他們現在步伐雜亂,三個月後,他們能在箭雨中保持陣型不變。”他拿起桌上的刺殺木槍,演示突刺動作,“這一式,簡單、直接、致命。獸人揮舞戰斧需要蓄力,而這一刺,從舉槍到命中隻需半息。”他將木槍遞給艾拉,“一月之後,三營大比武,隊列、體能、刺殺,三項綜合第一者,其營額外優先撥付一百套工坊新打造的精良鑲鐵皮甲——帶護頸和肘甲的那種。”
    重賞之下,必有勇夫。
    一百套精良皮甲!那可不是普通的鞣製皮革,而是用灰岩鎮工坊新研製的硬化工藝處理過的野豬皮,內襯羊毛,邊緣包銅,胸甲位置還嵌著薄鋼片——哈維管事前天才拿著樣品來匯報,光是一套的成本就抵得上五個農夫半年的收入。這在戰場上就是多出一百條命,是多大的優勢!阿肯當場就把操典往地上一拍,唾沫星子橫飛:“娘的!拚了!”艾拉握緊了腰間的劍柄,指節泛白;連最沉默的索林都罕見地舔了舔幹裂的嘴唇,三位營長立刻將所有的疑慮和輕視都拋到了九霄雲外,眼神瞬間變得熾熱。
    哪怕隻是為了那一百套皮甲,也得把這看似兒戲的訓練抓出個樣子來!頓時,三座軍營的校場上,“熱鬧”非凡。阿肯營的新兵被他用鞭子趕著繞場跑,吼聲能傳出三裏地;艾拉營的士兵們排著筆直的隊列,口令聲清脆得像冰塊碎裂;索林營則靜得可怕,隻有木槍刺中草人的悶響和沉重的呼吸聲。各種吼聲、斥責聲、喘息聲、腳步聲匯成一片,驚飛了校場邊槐樹上的麻雀,連遠處農田裏的稻草人都仿佛在側目觀望。
    “左!左!左右左!你那是什麽腿?!灌了鉛嗎還是被獸人啃了?!”阿肯揪著一個紅頭發新兵的耳朵,把他拽到隊列前,“看看!看看這順拐的姿勢!像不像磨坊裏轉圈的驢?!左右不分嗎?!”
    那紅頭發新兵臉漲得像熟透的蘋果,結結巴巴地辯解:“報、報告營長!我……我從小就不分左右啊!我娘說我生下來就、就左腳比右腳短半寸……”他說著就要哭出來,引得隊列裏一陣憋不住的哄笑。
    “笑什麽笑?!”阿肯怒吼一聲,笑聲立刻戛然而止。他一腳踢飛腳邊的石子,石子“嗖”地砸在遠處的靶心上,“全體都有!因為這頭蠢驢!俯臥撐五十個!現在!立刻!馬上!做不完不許吃午飯!誰要是敢偷懶,老子讓他抱著石頭跑十圈!”
    烈日當空,曬得地麵發燙。索林營的新兵們握著塗了防滑桐油的木槍,槍尖對準草人的心口。“突刺!要狠!要快!”索林的聲音像砂紙摩擦木頭,“想象這草人就是去年冬天闖進你家的獸人!他搶走了你妹妹的新年糕!燒了你爹的犁!把你娘的紡車劈成了柴火!”一個滿臉痘疤的新兵猛地嘶吼一聲,木槍“噗”地刺穿了草人的麻布外衣,露出裏麵填充的稻草——那是他昨天偷偷塞進去的,上麵用炭筆寫著“獸人雜碎”。
    “晚上學習《星輝軍律》第一條,絕對服從!第二條,愛護領民如手足!第三條……誰?!誰在打瞌睡?出去!繞校場跑五圈!立刻!”
    米雅提供的現代軍事訓練方案,在這個異世界展現了其看似簡單粗暴、實則高效無比的威力。
    簡單、重複、高強度的隊列訓練,以最快速度磨掉了新兵身上的散漫氣息和農夫、流民的習氣,培養了最基礎的紀律性、集體榮譽感和令行禁止的服從意識。
    魔鬼般的體能訓練則打熬著他們的筋骨,激發著他們的潛能。
    而那看似簡陋無比、毫無花哨的三式刺殺,在成千上萬次、機械枯燥的重複演練下,開始逐漸融入他們的肌肉記憶,變成一種近乎本能的反應。
    晚上的政治學習,起初引得怨聲載道。“學這些有屁用!能擋獸人斧頭嗎?”一個絡腮胡老兵私下嘀咕。但易親自搬了張木桌坐在營中,沒有講大道理,而是從懷裏掏出一卷羊皮紙:“這是三個月前,黑脊山農場的幸存者畫的。”紙上是歪歪扭扭的畫:燃燒的房屋、倒在血泊裏的孩子、被獸人拖拽的女人。“你們現在站在這裏,”易的聲音不高卻字字清晰,“不是為了我易,是為了不讓這張畫裏的事,發生在灰岩鎮,發生在你們的妹妹、你們的母親身上!”一個新兵突然哭出聲:“我爹娘就是去年被獸人殺的……”易走過去拍他的肩膀:“所以我們要變強,強到能把獸人擋在山外!強到讓你們的孩子能安心吃麥餅!”那晚,沒人再抱怨,有人偷偷把“守護家園”四個字刻在了槍杆上。
    凱爾文·影蹤受易邀請,也混在了索林的三營新兵裏。他穿著和新兵一樣的粗布軍服,腰間卻藏著那把陪伴多年的精靈短刃。跟著做俯臥撐時,他能感覺到肘部的舊傷在隱隱作痛——那是五年前和暗影豹搏鬥時留下的。踢正步時,他看著身邊新兵們僵硬的動作,想起守界者的訓練:從不練這些花架子,上來就是潛行、追蹤、一刀封喉。可現在,看著數百人邁著同樣的步伐,踏起漫天塵土,他突然覺得心髒被什麽東西撞了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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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臉上的表情不再是最初的好奇,而是變得越來越凝重,陷入了深深的思索。
    他敏銳地察覺到,這種看似笨拙枯燥的訓練方式背後,所蘊含的那種可怕效率——它正在用一種近乎機械、卻無比強大的方式,快速而批量地製造著“服從”、“協同”與“集體意誌”。守界者靠的是個人勇武,十個人能發揮出十個人的力量;而這些新兵,三個月後,一百個人或許能發揮出兩百個人的力量。他想起去年冬天的遭遇戰,三十個守界者被兩百獸人包圍,拚到最後隻剩五人。如果當時有這樣一支能整齊衝鋒的隊伍……凱爾文的手不自覺地握緊了。
    他幾次想找易深入探討這操典的奧秘,卻隻見易也常常站在點將台上,手裏拿著那本邊角已經磨卷的《新訓操典》。今天他盯著艾拉營的正步走,眉頭微蹙:“第三排那個小個子,左腳總是慢半拍。”書記官趕緊在羊皮紙上記下:“一營正步訓練:重點糾正身高1.6米以下士兵步頻。”明天他又走到索林營的刺殺場,撿起一根斷裂的木槍:“槍杆太脆,讓工坊換硬木,加粗三寸。”
    “這一式的對練,明日可增加對抗環節,真草人上陣。”
    易確實在邊實踐邊修改,消化吸收著異世界的知識,但操典的核心框架和精神絲毫未動。
    因為他深知,米雅那個世界的軍隊能用這套方法練出號稱世界最強的輕步兵,其背後必然有著極其深刻的道理。
    他不需要立刻完全理解所有深意,他隻需要看到那實實在在的效果。
    而效果,正在以肉眼可見的速度逐步顯現。
    新兵們雖然依舊叫苦不迭,私下裏給三位營長起了“魔鬼阿肯”、“鐵麵艾拉”、“啞巴索林”的外號,但變化在悄然發生。泰姆的胳膊練出了明顯的肌肉線條,不再是剛來時那副風一吹就倒的樣子;那個紅頭發“不分左右”的新兵,現在能閉著眼睛轉三個圈再準確踢出正步;連最瘦弱的文書學徒,俯臥撐也能一口氣做三十個了。他們的眼神中的迷茫、怯懦被汗水衝刷幹淨,取而代之的是一種被磨礪出的堅毅——像灰岩鎮後山那些經受過風雪的鬆樹。
    三個營之間的競爭氣氛更是被一百套皮甲的彩頭刺激得如火如荼。阿肯偷偷讓廚房給二營加了夜餐——烤土豆蘸豬油;艾拉則帶著軍官們熬夜修改隊列口令,把“一二一”改成了更響亮的“殺殺殺”;索林最絕,直接把三營的起床號提前了一個時辰,天還沒亮,校場上就響起了木槍撞擊的聲音。有天晚上,二營的幾個新兵想偷偷去破壞一營的隊列標樁,被艾拉抓了個正著,罰他們對著標樁站軍姿到天亮——第二天阿肯紅著眼找上門,卻被艾拉一句“有本事戰場上見真章”頂了回去。
    凱爾文最終被易正式任命為三營下屬的一個特殊“獨立連”的連長,編製兩百人,不參與三營內部評比,直接對易負責。
    他帶來的那些身手矯健、經驗豐富的守界者手下,自然成了這支連隊的骨幹和中堅。
    這支特殊的連隊訓練起來更是瘋狂。守界者們把新兵的木槍換成了灌了鉛的鐵槍,五公裏越野要背著二十斤的沙袋。凱爾文站在土坡上,看著他的士兵們像獵豹一樣匍匐前進,匕首精準地刺入草人的咽喉——那是守界者的絕技“暗影刺”,現在被他融入了刺殺三式。普通新兵們趴在營牆上偷看,眼睛瞪得溜圓:“我的天!他們跑得比馬還快!”“你看那個獨眼的,一槍就把草人腦袋劈下來了!”羨慕、敬畏,還有一絲不服輸的勁頭,在普通新兵心裏悄悄發芽。
    他們的存在,更像是一把參照著異世操典精心打磨、同時又融入了本世界強悍個體實力與豐富實戰經驗的超級利刃,悄然藏於鞘中,等待著出鞘飲血的那一刻。
    灰岩鎮外的三座軍營裏,震天的號子聲、整齊的腳步聲、凶狠的拚刺聲終日不絕。清晨的薄霧中,能看見新兵們哈著白氣跑步的剪影;正午的烈日下,汗水在地麵洇出一個個深色的印記;黃昏的餘暉裏,草人身上插滿了木槍,像一片沉默的森林。有個老兵說,他聞見風裏都帶著鐵的味道——那是汗水裏的鹽、槍杆上的桐油,還有年輕人血脈裏奔湧的血性。
    一支帶著鮮明異世印記、秉承著全新理念的新軍,正以一種這個時代從未有過的方式,在北境的土地上悄然成型。
    北境的風,似乎都因此而帶上了一絲不同尋常的鐵血氣息,預示著未來的戰場,必將因他們的出現而改寫規則。
    而易站在點將台上,望著遠處工坊煙囪冒出的黑煙——那裏正在趕製第一批真正的製式長槍和鎧甲。他知道,這隻是開始。北境的冬天很快就要來了,獸人南下的腳步不會停歇,但他手中的這把“星火”,已經有了燎原的溫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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